第八十四章 淬筋小成
南城司衙門，后院。
所有人都聚在影壁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影壁上那幾行刀刻出來的字跡。
“眾芳搖落獨暄妍。”
司丞開口念叨，眼神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
“占盡風情向小園…”
主簿繼續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唰地一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花魁向大家身上。
向大家嬌軀猛地搖晃了一下，臉色剎那間一片慘白。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她喃喃自語，念出了影壁上的最后兩行詩，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我錯了！”
向大家忽然道，然后竟不顧一切地向外沖去。
“咋還跑了呢？我說向大家，你拿了我的錢，可不能半道兒走人啊。”
王觀大聲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把人給我追回來！”
他沖著向大家帶來的丫鬟呵斥道。
那些丫鬟匆匆追上去，死死抱住要追出去的向大家。
“大家，使不得…”
她們也從未見過自家娘子如此失態，竟然連基本的禮儀都全然不顧了。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向蘇公子道歉。”
向大家急道，“是我錯了，我愿意認打認罰。”
“我說向大家，啥意思啊？你說的蘇公子是我牧哥？”
王觀一頭霧水，影壁上那些字他都認不全，連在一起他就更不懂什么意思了。
“司馬，你就別問了。”
師爺捂著臉把王觀拉回來，低聲道，“你只要知道，有此一詩，向大家以后就是武陵城當之無愧的第一花魁，再也沒有人能與她爭鋒。
甚至千百年后，向大家的名字也會被人知曉，這是名垂青史啊。”
師爺一臉羨慕。
大玄雖然以武道立國，但讀書人出仕的也不在少數。
千百年后，武夫已經身化白骨，但好的詩詞，卻能名傳百世。
因詩詞而名留青史的才子佳人也是不少。
向大家以往名頭雖大，但終究不過是一個清倌人罷了。
但有了這首詩就不一樣了，她會因這首詩而名垂青史，這份機遇，別說一個風塵女子了，便是換了他，也必定會欣喜若狂。
師爺解釋了半晌，王觀總算明白了。
“你是說我牧哥作的這首詩是好的？”
王觀問道。
“極好！”
師爺肯定地道。
“我就說嘛！”
王觀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我就說我牧哥不是一般人！我來南城當司馬那些人還鄙視我，他們知道個屁！
我牧哥文武雙全，跟我雙劍合璧，早晚能名揚天下！”
眾人表現各異，司丞和主簿這些文人又驚又羞，那些幫派首領只當看個熱鬧，舞文弄墨的事情他們不懂，也不覺得有什么。
反倒是小蘇捕頭和司馬大人的關系，讓他們心中對蘇牧提高了幾分重視。
“司馬大人，老夫年紀大了，先告退了，請恕罪。”
司丞和主簿也待不下去了，向王觀告罪道，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向大家此刻也終于冷靜了下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強行打起精神，應付著王觀。
“該死，想不到這蘇牧竟然還真會作詩。”
司丞回到自家府上，憤憤不平地罵道。
那等好詩，怎么會是一個粗鄙武夫作出來的呢？
如果是他作出來的，今晚怕是能成為向大家的入幕之賓，一親芳澤！
那身段——
司丞感覺某個部位蠢蠢欲動，晚上喝酒喝的多了，先上個茅廁，然后去自己新納的小妾房中…
一邊想著，他一邊解開了褲腰帶。
“不好啦！老爺掉進茅廁了！”
片刻之后，司丞府上響起一聲驚呼，緊接著便亂做一團。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不遠處的主簿府上。
蘇牧回到家中，神清氣爽。
兩個老家伙掉進茅廁里，就算淹不死，以后怕是也沒臉繼續留在南城司了。
對這些老東西來說，這比殺了他們更令他們難受。
“我是個記仇的人，誰讓你們主動來招惹我？”
蘇牧心中道。
他很快就將今晚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后。
甚至那向大家，也沒在他腦海中留下絲毫影子。
抄詩顯圣，只是為了償還向小園一個人情罷了。
畢竟對方幫他修煉了《天龍八音淬筋法》。
從始至終，蘇牧都沒想過走文人的道路。
大玄王朝雖然也有文官，但在這種妖魔橫生的世界，顯然武官的地位更高。
妖魔恐怖，沒有實力，連睡覺都不踏實。
他向武之心堅定不移。
姓名：蘇牧 身份：捕頭/太平司白衣（九品）
點數：420點 境界：淬體三境（淬皮極境、淬肉極境）
功法：天龍八音淬筋法（未入門/）…
武藝：云雨刀法（圓滿）、伏波刀法（圓滿）、破風劍法（圓滿）、箭術（入門/）
午夜已過，點數再次增加一百四十點。
蘇牧沒有猶豫，直接在天龍八音淬筋法后面的“”上重重一點。
“嘶——”
蘇牧身體猛地弓起，嘴中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瞬間，他只感覺一股股灼熱的氣息分散成無數針尖麥芒，順著他的毛孔和肌肉的縫隙落向身體的更深處。
人體一根根大筋，像是被神秘的力量不斷抽動一般，每一次動彈，它都會粗壯一絲。
淬筋，就是要將人體大筋淬煉的足夠粗壯，然后方能將全身的肌肉連成一片，從而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蘇牧見過淬筋有成的彭離，輕輕一躍就能躍出四五丈。
而淬筋之前的蘇牧，雖然一身力量不弱于彭離，但一躍也只能有兩三丈而已。
那就是因為他體內的大筋不夠粗壯，無法完全發揮出他皮膜和肌肉的全部力量。
伴隨著淬筋法入門，蘇牧感覺自己體內的大筋正在重塑，假以時日，他爆發的力量和速度的敏捷，都必定會發生質變。
灼熱酥麻的感覺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才漸漸地消失。
痛癢的感覺消失之后，蘇牧渾身上下一陣舒爽，就像是做了一次馬殺雞一般。
隨意伸展了一下四肢，蘇牧立刻就有了與之前明顯不同的感覺。
他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大筋將周身上下的肌肉皮膜更緊密地牽連在了一起。
念頭一動，蘇牧重新喚出系統面板。
姓名：蘇牧 身份：捕頭/太平司白衣（九品）
點數：220點 境界：淬體三境（淬皮極境、淬肉極境）
功法：天龍八音淬筋法（入門）…
武藝：云雨刀法（圓滿）、伏波刀法（圓滿）、破風劍法（圓滿）、箭術（入門/）
“淬筋法總算是入門了，從入門到小成需要六百點，大概再有四五日就能做到。”
蘇牧心中暗自道，“這進度還算可以，不過我還得修煉武藝，點數還是有些不夠啊。”
雙重身份加持之下，蘇牧每天能得到的點數上限是一百四十點，他勤勤懇懇當值，基本上每天得到的點數都能在一百以上。
這個速度其實已經很快了。
但是蘇牧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夠。
主要是他起步比別人晚，想要追上別人，那就只能更加努力的奔跑才行。
“太平司白衣轉正至少得是淬體四境才成，甚至淬體四境都未必能行。”
蘇牧心中思忖。
太平司的官職暫時肯定是提升不了了，捕頭的身份——
司丞和主簿的位置倒是空出來了，不過那是文官，自己不太合適。
司馬？
王觀也沒得罪他，好像也不太適合對他下手。
階級躍升是真難啊。
蘇牧心生感慨，比較可行的方法，還是想辦法再弄個身份。
他不由地又想起了捉刀人。
既能賺錢，又能練手，還能收割點數，一舉三得啊。
只是捉刀人接任務，不能跟太平司、南城司的差事重疊，否則也會影響另外兩個身份的績效。
就好比有人出錢讓他去殺彭離，他就算殺了彭離，那也只能算是正常履行南城司捕頭的職責，系統面板不會認可他捉刀人身份的，或者認可了他捉刀人的身份，那捕頭的績效就沒有了。
一件事，系統面板只會給一個身份算績效。
所以如何讓系統面板認可他有捉刀人的身份，這是一個需要好好計劃的問題。
蘇牧心中漸漸地浮現出一個想法來。
“向大家，小蘇捕頭外出查案了。”
清晨，南城司，鄭旺苦笑道，“我們小蘇捕頭是這樣的，他從來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不是在查案，就是在去查案的路上。
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班房，他從來不會在班房里清閑。”
“那他家在哪里？”
向小園不肯放棄地問道。
“也沒用，小蘇捕頭白天不會回家，晚上什么時候回也不一定。”
鄭旺道，“他晚上也經常會巡夜，咱們南城有今日的安定，離不開小蘇捕頭的日夜操勞。”
“他是這般的人嗎？”
向小園美眸之中光芒閃動，“多謝班頭，我會再來的。”
看著向小園裊裊婷婷的背影，鄭旺嘖嘖稱奇，小蘇捕頭，艷福不淺啊。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腦袋。
“蘇牧？你怎么來了？”
楊錦有些意外地看著蘇牧，疑惑道。
“來看看老朋友，不方便？”
蘇牧笑著道。
他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一直都沒見到楊錦。
楊錦倒也沒來找他，就像是忘記了他們曾經有過的約定一般。
“我怕你不方便。”
楊錦打開門，讓開身子，道，“進來吧。”
把蘇牧迎進院子，楊錦關上院門，開口道，“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來履行約定了。”
蘇牧正色道，“當初我答應過你，有一天會幫你殺一個人。”
楊錦看著蘇牧，臉色平靜，“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夠。”
“你怎么知道我實力不夠？”
蘇牧道。
“除非你要殺的是換血境，甚至是脫胎境的強者。”
“都不是，但他是淬體四境，淬骨境的高手。”
楊錦搖頭說道，“你才淬皮一年，肯定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成了太平司的白衣，還兼任了南城司的捕頭，但要殺那個人，你這兩個身份都幫不上忙。
非但幫不上忙，反而還會影響你動手。”
“你要殺的是官面上的人？”
蘇牧心中其實早就有所猜測。
從一開始楊錦就遮遮掩掩，這只能說明，他要殺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實力非同一般，身份非同一般，再聯想楊錦本來的身份，他要殺的人，十有八九是軍中的軍官，而且位置可能不會太低。
武陵城確實有一支駐軍，領軍的將領五品武官，只在武陵城城主和太平司武陵城鎮撫使之下。
楊錦點點頭，“如果你現在后悔，那么可以當做我們的約定不存在。”
“楊錦，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南城司的捕頭，也不是太平司白衣，而是捉刀人，蘇牧。”
蘇牧笑著說道，“給我一兩銀子，我替你殺了那人，如何？”
“你是認真的？你真的不怕自毀前程？”
楊錦沉聲道。
“自毀前程？”
蘇牧搖搖頭，“不，不，殺人的是捉刀人，與我蘇牧有什么關系？
真要說起來，楊錦你買兇殺人，可得小心被我逮捕歸案啊。”
楊錦愣了一下，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明白了蘇牧的意思，殺人，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來。
蘇牧這是想偽造身份去殺那人，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人懷疑兇手是南城司的捕頭。
除非他楊錦出賣蘇牧，否則誰會懷疑南城司捕頭會殺一個無冤無仇的人呢？
楊錦怎么也想不到，蘇牧并不僅僅是為了隱藏身份，他是真的想多一個身份。
“好，我可以告訴你那人是誰，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等你有把握了再動手。”
楊錦正色道，“我不想再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死。”
“放心，我對自己的命，比你更在意。”
蘇牧道。
楊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用只有蘇牧和他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個名字。
蘇牧念叨了兩遍，將名字記下，然后沖著楊錦伸出了手。
楊錦再次一怔。
“承惠，一兩銀子。”
蘇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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