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之下。
一道人影轟然撞窗戶,飛身而出。
幾個身著錦衣墨衫的太平校尉緊隨其后,刀光閃爍。
那人影速度極快,眼看就從幾個太平校尉的包圍之中沖了出來,只要再翻過前面的高墻,他就能借助街巷的復雜逃出生天。
他眼神中迸射出求生的欲望,雙腳一蹬,身形猛地躍起。
眼瞅著他就要翻過那一堵代表著生機的高墻。
忽然,一抹寒光從背后激射而至。
那人身在空中,用力向后劈出一刀。
但他的手臂剛剛舉起,那一抹寒光已經洞穿了他的胸膛,直接將他釘在了高墻之上。
幾個太平校尉停下腳步,正好看到蘇牧緩步從街巷之中走來。
“大人!”
幾人臉帶羞愧地道。
如果不是大人出手,他們差點就讓對方逃掉。
“尸體帶回去,繼續。”
蘇牧淡淡地說道。
他手上提著一個已經昏迷過去的男人。
眾太平校尉齊聲應是,有人開始搬運尸體,有人則是快速的在剛剛的房子里搜索起來。
這樣的情景,最近幾日,太平司的眾人已經習慣。
清閑了多年的松江府太平司眾人,現在做事越來越熟練,他們終于變得有些像太平司了。
雖然跟虎踞關、武陵城的那些太平校尉、太平都尉沒法比,但與之前,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所以,人還是需要歷練。
自從張通祥遭遇刺殺,楊云中在松江府白鹿書院的建造工地上發現了雷公轟之后,他們就有了歷練的機會。
短短數日,松江府太平司,不斷找到金風樓殺手的蹤跡,然后要么抓捕,要么當場擊殺。
“你應該知道,落到太平司手上,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松江府太平司的大堂上,蘇牧將那個活口丟在了地上,冷冷地說道,“刺殺張通祥的雇主是誰?
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要殺便殺,想讓我背叛金風樓,絕無可能!”
那人閉著眼睛,冷冷地說道。
“楊云中,交給你了。”
蘇牧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人丟給了楊云中。
楊云中眼神中閃爍著光芒,咧嘴笑了。
要說斬妖除魔,他可能不如其他地方的太平校尉,但刑訊審問,可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以前松江府太平司無事的時候,他經常去松江府的大牢,幫獄卒審訊犯人,那是他的一項業余愛好!
蘇牧走出大堂的時候,就聽到背后響起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一頓飯功夫之后,楊云中來到蘇牧的身邊。
“大人,問出來了。”
楊云中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還以為金風樓的殺手骨頭有多硬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還有好幾種手段沒有用出來呢。
“拿人。”
蘇牧淡淡地道,根本就沒問到底是誰。
“是!”
楊云中拱手道。
很快,幾個太平校尉,帶著一眾太平都尉和太平緹騎就出動了。
楊云中等人剛剛離開,石自然就來到了蘇牧背后。
“主公。”
石自然躬身道,“工匠當中,混進了四個凈土教的教徒,那雷公轟,就是他們帶進去的。”
“這群地老鼠還真是抓不盡啊。”
蘇牧道。
他剛來松江府的時候就遇到了刺殺,那次已經抓捕過一次凈土教的教徒。
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又有凈土教的人冒頭,想把他們抓干凈還真不容易。
“他們交待,凈土教在松江府城外還有一個分壇。我沒敢輕舉妄動。”
石自然說道。
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他擔心會斷了,所以抓緊回來向蘇牧稟報。
“還有分壇?”
蘇牧沉吟片刻,“去看看司里還有多少人,全都叫上,我們走一趟。”
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一行人快速前行。
就在這時。
忽然傳來一道道尖銳的破空聲。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到一團團黑漆漆的東西激射而至,墜入人群東中。
什么東西?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后就聽到轟鳴的響聲。
熾熱的火焰沖天而起,霎時間籠罩了方圓數十丈范圍內。
怒斥聲響起,眾人紛紛慌亂地躲避著那熾熱的火焰。
但還是有一些人的衣服被火焰引燃,他們紛紛倒地翻滾,將那些火焰壓滅。
這還沒完。
劇烈的爆炸之后,一根根箭頭閃爍著斑斕色彩的箭矢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離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股腥臭的氣息。
顯然,那些箭矢都淬了劇毒。
眾人紛紛拔刀在手,抵擋著那密密麻麻的箭矢。
叮叮當當一陣脆響,伴隨著不時響起的痛哼聲。
“殺光黑皮狗,一個不留!”
箭矢漸漸消失,遠處傳來一聲大叫。
緊接著,足足有四五十人,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向著那一眾人沖了過來。
他們前沖的時候,手上紛紛丟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圓球狀物體。
太平司眾人紛紛出刀將那些圓球劈碎。
但那些圓球破碎之后,爆發出一團團花花綠綠的煙霧,向著眾人頭頂上灑了下來。
“小心,有毒!”
石自然冷喝一聲,體內真元震蕩,衣袖一甩,一陣狂風,將那些毒霧驅散。
這個時候,敵人已經沖到了面前。
對方那領頭之人,一刀向著石自然劈落。
刀光雪亮,黑夜都仿佛被這璀璨的刀光驅散。
石自然揮刀而去。
長刀碰撞之間。
金鐵斷裂的聲音響起,石自然身形連退數步,手中的鋼刀竟然已經斷開。
他臉上閃過一抹訝然。
“姓石的,你老了,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年代了,吃我一刀!”
對方獰笑道,身形再次向前一撲。
此人竟然是個真元境武者,而且看起來,好像認識石自然一般。
石自然瞳孔收縮,他不認識對方,不過聽對方的語氣,恐怕也是當年聞香教中的人。
過了這么多年,當年的一些小輩,現在也已經成長起來了。
只不過,他們甘心與沙蓮亭為伍,那就是自取滅亡。
石自然瞳孔之中浮現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整個眼睛仿佛變成了復眼一般。
一切動作,在他眼中都仿佛變慢了許多。
他身形一閃,以毫厘之差避過了對方的刀芒,手上那只剩下半截的刀,一下子從對方的手腕上斬過。
對方慌忙躲避,身形瞬間退出去一丈有余,眼中露出了驚駭和后怕。
就差一點,他的手就要被石自然斬下來了。
這老家伙雖然老了,但實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不過也就到這里為止了。
自己正當壯年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老東西?
他眼神中露出一抹狠戾之色,刀光再次綻放開來。
叮叮當當一陣脆響。
石自然踉蹌后退。
他雖然經驗豐富,但畢竟年紀大了,而且當年的重傷也一起沒有徹底恢復過來,激斗一陣,他舊傷發作,立時就有些抵擋不住了。
“給我去死吧!”
對方臉上帶著獰笑,一刀就要將石自然劈成兩半。
眼看著石自然已經躲不過去了,他忽然看到石自然的眼中沒有絲毫驚恐,反倒充滿了嘲諷。
他心中驟然涌起一個不妙的感覺,然后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驚駭之余,他本能地揮刀向后殺去。
但他只看到刀光一閃,然后就感覺天旋地轉,視線旋轉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這一刀——好快。”
他腦海中冒出最后一個念頭,然后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那些正和太平校尉、太平都尉等廝殺在一起的凈土教教徒,眼見他們的首領變成了無頭的尸體,他們的目光全都下意識地落在那突然出現的身影身上。
錦衣墨衫,太平二字用金線繡成。
太平司,鎮撫使!
“是蘇牧!他親自來了!”
人群當中,發出一聲大叫。
然后那些凈土教的教眾,竟然開始四散而逃,仿佛蘇牧這個名字有多么可怕一般。
蘇牧表情淡漠,邁步而出,手中驚雷刀化作一道刀光長河,不斷收割著一條條的人命。
對凈土教的教徒,蘇牧沒有絲毫憐憫之情。
短短數個呼吸之后。
一具具尸體倒在官道之上,眼神之中似乎都還殘留著驚駭和悔恨。
鮮血流淌滿地,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讓整個地面都變成了暗紅之色。
“繼續。”
蘇牧腳步不停,繼續向著目的地走去。
片刻之后,他們來到城外的一處莊園之內。
蘇牧隨手一刀,將那大門劈得四分五裂開來。
然后太平司眾人就如狼似虎一般撲了進去。
廝殺上回蕩在空中,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蘇牧緩步向著莊園內部走去。
隨手一刀,便有一個人飛了出去,落地之時就已經化為一具尸體。
除了之前那個真元境武者,這莊園內的凈土教教徒,已經只剩下脫胎境和換血境。
就算蘇牧不出手,石自然和那些太平校尉、太平都尉,也完全可以將他們解決。
事實上,真元境武者,已經是能夠坐鎮一方的強者。
不知不覺之中,蘇牧在其他人眼中,已經是個真正的強者了。
“大人,莊園內還有一些婦孺…”
一個太平校尉來到蘇牧身邊,低聲道。
“一個不留。”
蘇牧沒有絲毫遲疑,淡淡地說道。
凈土教之中,沒有無辜之人。
就算是那些孩童,他們既然享受了凈土教帶來的福利,那也應該承受這個后果。
現在不送他們上路,等他們長大之后,就會變成新的凈土教教徒,然后帶來無盡的殺戮。
蘇牧很清楚,被邪教洗腦的人,已經沒有拯救的必要了。
他們和妖魔已經沒有多少差別。
“是。”
那太平校尉心中一凜,不過還是立刻遵從地應聲。
這數月以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蘇牧殺伐決斷的樣子。
沉寂在血脈當中的武者意識,也漸漸蘇醒過來。
身在太平校尉,就應該接受殺戮。
妖魔不死,死的就是大玄良善的百姓。
眾人舉起手上的長刀,刀光閃爍間,一顆顆人頭落地。
莊園內漸漸變得安靜下來。
等整個莊園內的凈土教教徒全都變成尸體之后,太平司眾人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他們開始搜索整個莊園。
很快,石自然和一個太平校尉就已經來到了蘇牧身邊。
“大人,此地的凈土教教徒已經盡數伏誅。”
那太平校尉拱手躬身道,“咱們的人,重傷五人,輕傷十余人,沒有死亡。”
“把重傷的兄弟送回去療傷,其余人,將此地收拾干凈。”
蘇牧點點頭道。
“是。”
那太平校尉領命而去。
“主公,剛剛那個人應該就是凈土教在松江府的首腦,真元境武者,在凈土教中應該也不會太多。”
石自然開口道,“這次就算沒有把凈土教在松江府的所有人都殺掉,剩下的,應該也成不了氣候了。”
他已經搜查過了,確定這里確實是凈土教的分壇。
之前殺過一波,現在又殺了一波,他覺得,凈土教在松江府的勢力應該基本上已經被連根拔起了。
“石叔,你有沒有覺得,太順利了?”
蘇牧沉吟著道。
“太順利了?”
石自然不解。
“之前凈土教行刺,我們已經查過一次,那次都沒能查到這里,這次這么順利就查到了這里,而且你沒覺得,這凈土教,太弱了嗎?”
蘇牧道。
“主公,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他們太弱了,是你太強了?”
石自然沉默片刻,緩緩地道。
剛剛那個真元境武者,他都不是對手,差點死在對方的手里。
他石自然也不是弱者啊,他可是真正的真元境武者。
如果不是蘇牧,他剛剛已經戰死了,他若是死了,剩下的那些太平校尉、太平都尉,也未必是這凈土教的對手。
這些凈土教的教徒實力一點都不弱,只不過是因為遇到了蘇牧。
如果沒有蘇牧,之前那雷公轟、毒箭的攻擊,就能讓太平司眾人損失慘重了,更不用說將這處凈土教的分壇給剿滅了。
“我太強了?”
蘇牧也是一愣,他很強嗎?
同為真元境,他當初就差點死在太史天弼手上。
他覺得,他其實沒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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