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與原主家一樣,都是小鎮的那種小院。
有個不算太大的院子,還有幾間紅磚黑瓦的屋子。
院門是黑漆雕花的鐵門,此刻卻開著。
門口沒有人,不過角落以及街頭巷尾,卻有不少鄰居、居民探頭探腦。
他們都在偷偷關注蘇家,并恣意的說著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新聞。
隨著一輛豪車的到來,蘇家儼然成了小鎮的風云人家。
沒有跑到現場來偷窺,也會在家里,或是角落里議論不已。
龍歲歲站在街上辨認了一下,發現“味道”就是從蘇家的小院傳出來的。
她沒有冒失的跑進去。
而是釋放出龍魂,讓透明的小奶龍,直接飄進了蘇家。
迷你小龍龍懸浮在半空中,先俯視了一下整個院落。
院子不大,靠著窗戶的位置,種了一棵石榴樹。
石榴樹已經有了年份了,枝頭上已經有了火紅的石榴花。
蘇家一共有三間正屋和西側的兩間小屋。
三間正屋,中間是堂屋,靠墻的位置擺放八仙桌和條幾。
條幾上擺放著一個黑白相框,相框里是個老人的照片。
這是蘇爺爺的遺照。
蘇爺爺去世已經快一年,這張遺照,也就擺放了快一年。
一個香爐,里面殘存著剛剛燃盡的香灰。
條幾前、八仙桌上,則擺放著幾碟貢品。
有水果,有點心,還有摞成堆的卷煙。
三間屋的東側是蘇爺爺的房間,西側則由蘇白瓷居住。
兩間小屋,一間是洗澡間,一間則是雜物間廚房。
幾間屋子收拾得都很干凈,家具、擺設等雖然略顯老舊,卻也都井井有條。
此刻,幾間屋子里,空無一人。
透明小奶龍:…看來,正如那個女人所說的那般,蘇白瓷和冷封去祭拜蘇爺爺了。
沒人正好!
小龍龍圍著院子飛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那顆石榴樹旁。
“嗯嗯,樹下埋東西,老套路了!”
小龍龍努力吸了吸鼻子,確定這 有金條,有冤大頭,還有幾件金銀首飾。
小龍龍張開嘴,啊嗚一下,將埋在地下的幾個瓶瓶罐罐,以及瓶瓶罐罐里的東西都吞了下去。
“哦豁,看不出來啊,蘇爺爺還是個‘收藏家’!”
龍歲歲雖然不太喜歡那些古玩字畫,但她卻不是不識貨的人。
她看得分明,自己收入龍宮空間里的幾個瓶瓶罐罐,都不是普通瓷器。
基本上都是幾百年打底的古董。
其中一件,還是唐宋時的青瓷。
若是送去拍賣會,賣個幾百萬還是沒有問題的。
“咦?這里居然還有個更值錢的!”
龍歲歲不愛好古玩,一雙眼睛卻毒辣。
龍魂收走了地下埋著的寶貝,準備離開小院的時候,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飄回了堂屋。
還是那張靠墻的黑漆條幾,上面除了擺放著一個相框,還有一個白色的瓷瓶。
剛才龍魂只顧著確定金銀珠寶的位置,沒有仔細看。
還是在吞噬寶貝的時候,順便把幾個瓶瓶罐罐也收走了,這才驚醒了龍歲歲。
龍歲歲意識到蘇爺爺是個“收藏家”,便想到了這個白瓷瓶。
“這,可不是普通的白瓷瓶啊,而是大名鼎鼎的定窯白瓷。”
“寶箱花紋長口白瓷釉凈瓶,全稱應該是這個吧?”
“哦豁,落款上還有一個‘官’字,這是官窯的精品啊。”
“前幾年拍賣的一個官窯白瓷美人枕,足足拍出了兩億多的天價。”
“這白瓷瓶,尺寸夠大,保存夠完整,即便賣不出兩億的天價,也能值個幾千萬。”
關鍵是,古玩這種東西,講究一個“千斤難買心頭好”。
碰到喜歡的、懂行的,那就是無價之寶。
若是不懂行,咳咳,那就是一個用來插花都嫌瓶口太小的無用之物。
龍歲歲不確定蘇白瓷知不知道這個白瓷瓶的價值,但,龍歲歲卻不會動。
一來,她不喜歡。
二來,這是有主之物。
至于埋在地底下的那些,咳咳,蘇爺爺臨死前都沒有交代給蘇白瓷,估計也是沒有真的把這些當成“傳家寶”。
與其埋在地底下不知便宜了什么人,龍歲歲覺得,還不如讓她拿走呢。
如果將來蘇白瓷遇到了什么困難,龍歲歲可以看在這些錢的份兒上,適當的幫一幫。
作為一頭三觀感人的龍,龍歲歲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它又在屋子里轉了轉,確定沒有其他的遺漏,這才滿意的搖了搖尾巴,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響起了車喇叭聲。
嗯?蘇白瓷他們回來了?
龍魂趕忙升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整條巷子。
不多時,果然有一輛灰色的邁巴赫,緩緩開了進來。
隨后,車子穩穩的停在了蘇家小院的院門外。
后車廂的車門打開了。
一個纖細的身影下了車。
“蘇白瓷!”
龍歲歲就站在一旁,看清下車的人,便開口喊了一句。
“李苗?”
蘇白瓷聽到聲音,轉過頭,正好與龍歲歲對視。
她略驚訝,“你叫我?什么事兒?”
兩人雖然是鄰居,更是同學,但平日并沒有太多的交集。
蘇白瓷學習一般,但性格活潑,在班上的人緣還不錯。
李苗,也就是原主,學習好,但自卑、懦弱,整天低著頭,穿的衣服也不合身。
放學后,直接回家,很少跟同學在一起玩兒。
作為鄰居,蘇白瓷知道,李苗急著回家,不是為了學習,而是要給家里干活兒。
從她五歲起,人還沒有灶臺高呢,就開始炒菜、做飯。
家里有了弟弟,大冬天的,她就守著一個大盆,用凍得幾乎要生瘡的小手給弟弟洗尿戒子。
小學畢業,父母就不想讓她上學。
還是鎮上街道的工作人員,一趟又一趟的跑去李家做工作,并拿著李苗的弟弟說事兒,這才勉強讓李苗繼續讀了初中。
不過,平日聽李家父母那意思,也就讓李苗讀到初中了。
成績再好也沒用。
初中一畢業,就會給她找個地方上班。
過了十八歲,就說親!
可以說,李苗雖然只有十五歲,可她的人生,早已被父母定好。
而她的下半輩子,也注定要給家里當牛做馬。
說實話,很多時候,蘇白瓷都非常同情李苗。
蘇白瓷自己父母早亡,只有一個爺爺,但她得到的疼愛并不少。
爺爺竭盡所能的給她能力范圍內最好的。
就連自己生了重病,臨死之前,都要為她的未來做打算。
李苗呢,有父有母有一大家子的親戚,卻從小沒有得到過任何疼愛。
父母不疼愛,爺爺奶奶更是連正眼都不看。
還有她的弟弟,明明是她從小照顧到現在,結果呢,卻對她呼來喝去。
或許,對于李苗的弟弟來說,李苗根本就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姐姐,而是一個保姆,一個供他吸血的血包。
李苗如此糟糕的原生家庭,讓她根本無法像其他同齡的女孩子般,學習、娛樂和社交。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
低著頭,縮著肩膀,匆匆上學,匆匆回家。
就算在家門口遇到了,李苗也不會主動跟蘇白瓷打招呼。
…今天,還是李苗第一次主動叫蘇白瓷的名字。
更是蘇白瓷第一次看到“李苗”挺胸抬頭的樣子。
李·龍歲歲·苗:…聽聽這名字!
女主就叫蘇白瓷,一聽就很文藝,充滿著淡淡的雅致、脆弱,完全符合虐戀情深的要求。
而她穿越的這具身體,主劇情中不會出現的路人甲,所以就叫李苗!
李就李吧,好歹也出過皇帝。
可,這個“苗”字,就透著一股濃濃的鄉村氣息啊。
根據原主的記憶,李苗這個名字,還不是爸媽給取的。
按照他們的想法,很想給女兒取個招娣、絕妹之類的名字。
還是登記信息的戶籍工作人員,覺得小姑娘可憐,正巧那時候是春天,附近的鄉下都在育春苗,就多嘴說了句,“叫李苗唄,也是人丁興旺的意思。”
李家夫婦一聽覺得有道理。
關鍵是,似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對于穿制服的人,都有種本能的敬畏。
于是,原主就有了一個雖然路人甲,卻還算正常的名字。
“蘇白瓷,聽、聽說你要走了?”
龍歲歲原本想說聽那個女人說,可她知道,這么說,很容易崩人設。
可讓她叫那個女人“媽”,龍歲歲根本就張開口。
她,不配!
龍歲歲倒沒有尊卑觀念,更不會覺得自己是龍,普通凡人根本沒有資格當她的母親。
她就是單純的討厭李母的重男輕女,不把女兒當人看。
比如在上個世界,龍歲歲就非常尊敬虞晚秋。
不只是她出身好、有才華、能力強,更是因為,她為國家做奉獻之余,也沒有忽略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作為母親,她為云從容做足了準備。
按照虞晚秋的安排,即便龍歲歲沒有穿越過去,云從容也不會過得太差。
頂多就是不如龍歲歲那般恣意、那般幸福。
但,對于很多普通人來說,能夠活著,衣食無憂,不被人欺負、凌虐,其實就已經算是幸運了。
虞晚秋在自己重病的時候,能夠為年僅四歲的女兒,安排得那么周全,讓她順順利利、健健康康的長到了十八歲,其實已經盡了做母親的責任與義務!
她,絕對能夠稱得上“慈母”!
所以,龍歲歲打從心底里尊敬她,愿意喚她一聲“媽媽”。
而李母,真的沒資格給她龍大小姐當媽。
“…嗯。”
蘇白瓷不知道“李苗”已經換了芯子,更不知道,龍歲歲在想什么。
她聽了龍歲歲的問話,緩緩點頭,“我爺爺有個老朋友,知道他去世了,我一個人無依無靠,便想把我接去照顧。”
蘇白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把這些告訴“李苗”,畢竟她們根本就不熟。
更談不上什么朋友。
可,蘇白瓷就是有種不安全感,就是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
哪怕對方只是個“陌生人”。
“哦!那、那你去哪兒?還回來嗎?”
龍歲歲也算是沒話找話。
她其實更想問,你爺爺臨終前,有沒有交代給你家里的傳家寶。
咳咳,那個,龍歲歲多少還是有人類女孩的記憶與三觀。
從石榴樹下拿走的東西,龍歲歲多少還是有一丟丟的心虛。
“去A市。最近幾年內,應該不會回來了。”
蘇白瓷的語氣有些低落。
她好看的一雙杏眼里帶著明顯的迷茫。
很顯然,她也不確定自己的未來。
不過,人家到底是女主,很快就堅定起來。
她用力握著雙手,望著親人的墳墓的方向,說道:“我會回來的!我爸爸媽媽,還有我爺爺都在這兒呢。”
“我要好好讀書,讀高中、上大學,然后找份好工作!”
能夠自食其力,然后就離開冷家!
爺爺似乎跟冷家的爺爺有約定,但,蘇白瓷自尊自強,絕不會總是寄人籬下。
更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與堅持!
龍歲歲:…哇!這就是女主啊。
站在對面,龍歲歲都能感受到從她纖細身體里散發出來的勃勃生機,與那種野草般的自強不息。
古早文的女主,似乎都是這種模板——
出身普通,容貌普通,學習能力也都普通。
唯一不尋常的就是堅韌不拔的性格,以及那種打不死、挫不敗的精神。
“…加油!祝你成功!”
龍歲歲沉默片刻,發現自己除了說這些,也沒有更多的、更恰當的詞兒。
“謝謝!”
蘇白瓷輕輕的道了謝,兩人實在沒有什么可聊的,也就沒有繼續站著尷尬。
蘇白瓷轉身進了小院,在各個屋子里轉了一圈,然后把房門鎖好,提著行李箱,抱著那個讓龍歲歲驚嘆的白瓷凈瓶走了出來。
看到這樣的蘇白瓷,龍歲歲便知道,蘇白瓷即便不知道這個白瓷凈瓶的價值,蘇爺爺應該也有交代。
果然,就見一直坐著駕駛座的少年,看到那個蘇白瓷懷里的白瓷凈瓶后,竟直接下了車。
他伸手,將白瓷凈瓶接了過去。
蘇白瓷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復雜,但很快,她就自己提著行李箱,來到了后車廂。
龍歲歲:…哦豁,故事梗概還是太簡單了,很多細節、很多真相都沒有寫到呢。
女主與冷家,似乎也不是簡單的孤女與“慈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