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李安寧趴在床上,將腦袋包在被子里,兩條修長的美腿生氣的亂踢。
都怪淳王皇兄!
如果不是他的假消息,她怎么可能想著逃跑?
如果她不想著逃跑,就不會去宋府強吻李諾,彌補離開之前的遺憾,更不會對宋佳人說出心里話!
這下怎么辦啊…
現在再去宋府,要怎么面對李諾?
宋佳人會不會拔劍砍她?
完了。
都完了…
“完了啊…”
永壽侯府,聽到侯府下人匯報的消息,永壽侯望著遠處,也悠悠的嘆了口氣。
那畢竟是科舉,就算是他們,也不敢做的太明顯。
暗中讓魏詢在有限的范圍之內,降低他科舉的成績,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一旦插手更多,哪怕是他們,也可能受到牽連。
沒想到,即便如此,他還是一人獨占了六科狀元。
這樣一來,他剛剛進入官場,起步就是正六品。
一個修法家的正六品官員,不算什么。
但他背后,還有一個看似正三品,實則正一品都不止的爹。
這對長安的權貴來說,無疑是噩夢。
為今之計,最好是能讓他委任長安以外的官職,如果不能將他調離長安,也不能讓他在刑部和大理寺這種地方任職…
一旦他進了刑部或是大理寺,那可就真的是蛟龍入海,無人可擋了…
大理寺。
寺卿衙。
“恭喜李大人!”
“賀喜李大人!”
“公子的風姿,真是不弱于李大人當年啊!”
科舉已經張榜,大理寺的官員們,也已經得知了寺卿大人的兒子,一人獨占六科狀元的事情,紛紛來到寺卿衙恭賀。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虎父無犬子。
二十年前,父親六科狀元。
二十年后,兒子六科狀元。
這恐怕不僅是前無古人,也會是后無來者的事情。
千百年后,哪怕是后世的史書之上,他們父子,應該也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衙房之內,那名青年站在桌前,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議啊…”
少爺以前是什么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很難想象,少爺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傻子,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李玄靖手里拿著一份卷宗,似是無意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很多…”
科舉張榜之日,人們討論最多的,自然是進士們的名字。
這其中,又以新科狀元的討論最廣。
身為六科狀元的李諾,當然是所有人議論的對象,不管是幾大豪門年輕一輩的子弟,還是在科舉中一鳴驚人的黑馬,全都成為了他的陪襯。
而對于全長安的女子來說,則更羨慕新科狀元的妻子。
科舉狀元,還是六科狀元,幾百年都不會出一個,簡直是所有女子的夢中情郎。
別說是成為他的妻子,哪怕是做妾,他們心中也是一萬個愿意。
但即便是做妾,她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人家已經婚配,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皇室最優秀的公主,都要在后面排隊,更何況是她們…
“那位宋姑娘,真的是好福氣啊!”
“以前還笑她嫁了一個傻子,現在看來,我們才是最大的笑話。”
“聽說狀元郎可以帶著夫人,一起御馬游街,被萬人敬仰,我要是狀元夫人就好了,想想那個畫面,我都能暈過去!”
“別做夢了,你八輩子都修不來這種福氣。”
“你說宋姑娘的命怎么就這么好呢?”
長安街頭,一群年輕女子提起宋佳人,滿眼都是羨慕。
戴著幕離的女子,從她們身邊走過,聽著她們的議論,腳步緩緩停下,并不多么雄偉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袖中的拳頭也緊緊握住。
許久之后,她的拳頭松開,胸口也不再起伏,心中終于做了某個決定。
宋府。
李諾再次敲了敲房門,房間里面沒有回應。
他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一門之隔的地方,宋佳人的手伸出去數次,但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李諾走出宋府,上了馬車,說道:“回家。”
吳管家趕著車,說道:“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當年宋夫人和宋大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小吵,不也…”
他忽然想起這個例子不太好,立刻閉上了嘴巴,改口道:“總之,等少夫人消氣了,就愿意見你了…”
以前她生氣的時候,還會給李諾哄的機會。
這一次,她連見他都不見。
李安寧說的那些話,擱誰誰都受不了。
李諾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發什么瘋。
也只能先等等看了。
回到李府之后,李諾走進房間,看到坐在桌前的熟悉身影,先是一愣,然后便驚喜道:“娘子,你不生氣了?”
驚喜之后,又有些疑惑。
他是坐馬車回來的,娘子怎么比他還先到?
不過,以她的修為,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走天上的話,比他先回來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宋佳人看著他,說道:“再給我畫幅畫吧。”
只要她不生氣,別說畫一副了,就算是她要十幅,李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父親的書房就有顏料,李諾很快回來,為她畫了一幅畫。
說起來,這還是他畫技提升之后,第一次給她畫畫。
無論是從工筆還是用墨,這幅畫都比之前畫的好了不知多少。
宋佳人看著這幅畫,眼中藏不住的欣喜,然后道:“沒詩。”
李諾略一思忖,又在上面題了兩句詩。
“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愿百年。”
這句詩,本來就是送給妻子的,意思簡單直白,是希望夫妻琴瑟和鳴,百年好合,正好適合此時的情境。
他還在等娘子問他這一句的意思,這句雖然簡單,但以她的文化程度,未必能理解。
可她卻并沒有問。
宋佳人捧著這幅畫,臉上露出一絲李諾從未見過的動人笑容,然后說道:“我想聽你彈琴了…”
李諾看著她,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微微傳來的痛感,說明他不是在做夢。
娘子居然笑了…
要論表情管理,李諾除了她,誰也不服。
她見過鳳凰和李安寧的笑,也分別見過她們哭,但是娘子,她的情緒,就像是一汪深潭,古井無波,很少有笑容,更不會笑的這么好看…
今天的娘子,真的很不一樣。
難道被李安寧刺激之后,她終于想通了?
李諾滿心的疑惑,走到琴邊坐下,雙手觸碰琴弦,很快,一道舒緩的樂聲,就從他的指尖緩緩流出。
莫名其妙的融合出樂道之后,李諾的琴藝,也邁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宋佳人走到他的身邊,閉目傾聽,俏臉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李諾一只手離開琴弦,單手彈琴,另一只手,悄悄的牽上了娘子的手。
娘子的手,還是那么的細膩,柔軟,冰…
不冰。
琴聲戛然而止。
李諾面色一變,猛然起身,將她按在墻上,沉聲道:“你不是我娘子,你到底是誰!”
娘子修行冰寒屬性的功法,她的手向來都是冰涼的,但這只手,卻是溫暖的。
李諾以為是什么人化妝易容的,但一只手捏到她的臉時,卻發現她并沒有化妝,臉上也沒有貼著什么超薄的面具…
再一細看,她穿的衣服娘子有一件,雖然沒有戴李諾送給娘子的釵子,但這些首飾,娘子也都有,就連她身上的味道,也和娘子一樣…
李諾最后看了看她的劍,放在桌上的,正是清霜。
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說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
不多時。
李諾和她手牽手,走在長安的街道上。
“那不是狀元郎嗎?”
“是狀元郎和狀元夫人,他們好般配,好恩愛呀!”
“大驚小怪的,之前就經常見他們散步,那個時候,他還沒中狀元呢。”
“不是說,這一屆的狀元,要娶公主嗎,他一個人占了所有的狀元,選都沒得選…”
“若是狀元夫人不同意呢?”
“君無戲言,狀元夫人不同意也不行啊…”
李諾還是覺得今天的娘子怪怪的。
以前的她,雖然話也很少,但也沒有這么少。
少到好像兩個人不太熟的樣子。
李諾忍不住問道:“娘子,你怎么了?”
宋佳人享受著路人羨慕和嫉妒的眼神,說道:“沒怎么啊?”
李諾道:“我怎么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宋佳人看向他,問道:“哪里怪了?”
李諾只是有一種感覺,具體哪里怪,又說不上來,沉默片刻后,說道:“怪好看的…”
宋佳人微微一笑,說道:“回家吧。”
李諾問道:“回哪個家?”
宋佳人目光中,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輕聲道:“宋家。”
今天娘子似乎很有散步的興致,李諾和她手牽手,從李府走到宋家。
兩人剛剛踏入宋府,就看到前方不遠處,宋慕兒牽著一道身影,一邊走一邊勸說道:“其實吧,那也不能怪李諾哥哥,他又打不過公主姐姐…”
四人的腳步,同時停下。
宋慕兒看到和李諾手牽手的身影,微微一愣之后,小臉上露出震驚至極的表情。
怎么有兩個佳人姐姐!
李諾看著站在慕兒身邊的人,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傻了。
如果慕兒身邊的是娘子,那他牽著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