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秀夠了恩愛之后,李諾才和娘子回到宋家。
既然有些人喜歡傳謠言,那就用事實堵住他們的嘴。
憑什么讓娘子受這個委屈?
她喜歡詩詞,就送她詩詞。
一首不夠,就送一本。
以娘子的文化,看不出這些詩詞好在哪里。
于是李諾開了間書坊,刻意將詩集的價格定的很低,讓看得懂的人看。
《鳳求凰》長安人盡皆知,《佳人集》也不能落后。
這一套連招下來,再也沒有人傳他和鳳凰的謠言了。
和娘子的關系,也得以更進一步。
直到走回小院,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才松開。
就連宋慕兒,都察覺到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變化。
她對此很欣慰。
他們越來越有夫妻的樣子了。
但是還不夠。
哪里有夫妻晚上睡兩床被子的?
爹和娘就只睡一床被子。
她在院子里蕩著秋千,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諾坐在院子里看書,不知不覺,已經十一月中旬了,雖說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文章方面,目前還是他的弱點,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一位宋府丫鬟從外面走進來,懷里抱著一堆東西,她走到院子里,“嘩啦”一聲,全都倒在了李諾面前的桌上,說道:“姑爺,那些女人又送東西了…”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信件,還有一些手帕絲巾之類。
《佳人集》一出,娘子火了,李諾也出圈了。
邀約他一起探討詩詞的信件,每天像雪花一般飛來。
這些信件,有些來自于青樓樂坊的花魁,有些來自于長安的大家閨秀。
大夏整體上是崇文輕武的。
男子喜歡才女,女子喜歡才子。
哪怕是像娘子這樣的武道天驕,也更喜歡詩詞歌賦,哪怕她一點兒都不懂。
對于這些邀約,不管是真的探討詩詞也好,探討別的也罷,李諾都一視同仁的置之不顧。
一個原因是沒興趣。
安全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外面的女人,都不可信。
所謂的邀約,可能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取他小命。
雖然過了幾天太平日子,但他可沒有忘記前幾次的兇險。
只有在娘子身邊,他才有足夠的安全感。
另一個能給他安全感的假娘子,現在不在長安,所以李諾連刑部都去的少了。
李諾偏頭看了一眼正在練劍的娘子。
被這些女子當面挖墻腳,她一點兒都不生氣。
是真的不生氣。
不僅不生氣,每天晚上,她還會和李諾一起拆信,看看那些女子在信中寫了什么。
李諾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練出來了。
當初外面那些謠言傳的那么兇,又被李安寧無意中貼臉開大,不也安安穩穩的過來了。
和那些相比,這些信里含蓄的邀約,的確算不了什么。
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李諾轉回房間看書。
今天慕兒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這個時候,她早就回房間睡覺了。
今天直到很晚,她還在他們的房間玩耍。
她坐在床上,一只手拿著水杯,另一只手翻看著一本畫冊。
“哎呀!”
某一刻,李諾的耳邊,忽然傳來她的驚呼聲。
李諾轉頭望去,見她一臉苦惱的看著床上的被子,手中的水杯被打翻在床上,被子上濕了一片。
宋慕兒回頭看著李諾,可憐兮兮的說道:“我不小心把被子打濕了…”
李諾道:“沒關系,濕了就濕了吧。”
宋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難道還會缺被子不成。
他將被慕兒打濕的被子抱起來,晾在外面。
宋佳人則是從廂房拿了一床新的被子過來。
隔壁的廂房就有給客人準備的被子,可以暫時拿過來用。
宋慕兒看了看李諾,又看了看宋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回房睡覺了…”
她回到房間的時候,宋凝兒還沒有睡。
宋慕兒坐在床邊,小臉上露出思考之色。
她一個人力量有限,需要宋凝兒的幫助。
但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雖然心里沒底,她還是要試一試。
宋慕兒看向對面床上的另一個自己,說道:“宋凝兒。”
宋凝兒正在擺弄一個布偶,抬頭瞥了一眼,問道:“干嘛?”
第二天早上,李諾晾在外面,被慕兒打濕的被子還沒有干。
現在已經是冬月中旬,雖然還沒有下過雪,但天氣已經很冷了。
慕兒喝的是糖水,就算晾干了,也不能直接蓋,為了避免里面的被芯發霉,李諾將被子交給宋府的丫鬟,干脆讓她們徹底拆洗一遍。
白天,李諾去了一趟刑部。
緝盜司運轉如常,這一個月來,每天抓的盜賊,已經穩定在一個非常低的數字。
永遠都有人想著不勞而獲,這世上的賊是抓不完的。
雖然業績變少了,但李諾也沒讓他們閑著。
每隔幾天,他還會讓縣衙的人帶著他們,去街頭為百姓科普防盜知識。
除非能真正的領悟盜術真諦,能做到隔空行竊,否則百姓們平日里小心一些,能夠避免絕大多數情況下的盜竊。
這一個月,長安發生了幾件普通的命案。
沒有什么偵破難度,但李安寧不在,李諾和刑部的官員不熟,這些案子,他都沒有插手的機會。
一個月不見李安寧,還真是有點想她了。
主要是她在的時候,他有更多的活可以干。
李諾在刑部待到下衙,雖然沒有等到什么機會,但也不是沒有收獲。
跟著小顧練了一個月的字,他的字大有提升。
雖然還遠遠無法和她相比,但至少像模像樣了。
不多時,李諾離開刑部,回到宋府。
與此同時,一行車隊,緩緩的駛入長安城門。
門口的守衛,看到前面的馬車,紛紛躬身行禮。
李安寧坐在馬車上,再次回到長安,心中竟隱隱有些期待。
雖然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馬車行駛了片刻,緩緩停下,并且許久都沒有啟動。
她掀開車簾,問道:“怎么了?”
駕車的女官道:“回殿下,前面有許多人聚在一起,道路被堵住了。”
李安寧望向前方,果然看到不遠處聚集了許多人。
她跳下馬車,說道:“反正也快到了,我走過去吧。”
路過人群聚集之處時,她才發現,這里是一處店鋪。
人們聚在這里,似乎是為了買什么東西,擠在店鋪外面的街道上,爭執不休。
“我先來的!”
“明明是我先,先賣給我!”
“別擠,別擠,這次加印了許多,人人都有!”
“大家排好隊,不要影響道路通行!”
在這里排隊的,大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子,從她們衣著裝扮來看,可能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李安寧還以為這店鋪賣的是胭脂水粉等女子之物,但看到她們歡天喜地的捧著一本薄薄的書冊出來,臉上浮現出好奇之色。
到底是什么書,竟然讓他們爭搶成這樣?
好奇心驅使下,她也排在隊伍之中,買了一冊。
這本書的價格不貴,五十文錢就能買到,相比于其他昂貴的書籍,這個價格可謂良心。
李安寧覺得,這書商根本就賺不到錢。
不知道他圖什么。
《佳人集》。
書的名字很奇怪,她隨手翻開一頁。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呵,挺會拍馬屁的嘛,讓人連國家都不要的女子,得漂亮成什么樣子,這也太夸張了…
詩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至圣三十三年十月,贈妻佳人。
原來是一首情詩,贈妻佳人,居然還有女子叫這個名字的,她知道叫佳人的,就只有一個。
李安寧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再次翻回封面。
這本書封面的最下方,還有兩個容易被忽略的小字。
李諾。
這么巧嗎,兩個人的名字都一樣。
她愣了愣,重新翻開這本書。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呵,真敢夸啊。
佳人相見一千年…,呵呵,你們先活一百年再說吧。
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呵呵呵,就她宋佳人是人間絕色,她們都是塵土,你是真敢寫啊!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卿絕…,呵呵呵呵,敢不敢與卿絕她不知道,但卿連手都不給你牽她可是清清楚楚。
幫自家小姐買到《佳人集》的丫鬟們,都是一臉的笑意。
人群中,唯獨一名女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冷。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本詩冊,這時,從對面的樂坊中,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一名女子滿眼羨慕的說道:“如果有人為我寫這樣的詩賦,這輩子便沒有什么遺憾了…”
另一名女子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打擊道:“別做夢了,伱得先有那位鳳凰姑娘的才貌,才配得上這篇《鳳求凰》…”
話音落下,一位身材傲人的女子看向她,問道:“這位姐姐,我是從外地剛來長安的,這首歌很好聽,我想問問,你剛才說的…”
“你是說《鳳求凰》啊,這是李公子送給玉音閣鳳凰姑娘的一篇賦,在長安人盡皆知,你是外地來的,沒聽過也很正常…”
身材傲人的女子輕舒了口氣,喃喃道:“這樣啊…”
看來她不在的這一個月,長安發生了很多精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