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內,李諾走到靶子后方,將射在墻上的箭收好。
雖說已經得到了夜鶯高超的箭術,但他自己以后還得練。
畢竟,除了睡覺之外,這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和娘子近距離貼身的機會。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李諾大概明白一件事情。
要論單純的箭術,娘子應該是不如夜鶯的。
她之所以射的這么準,是因為她是御物境的武者,真氣浩瀚無比,甚至可以延伸到箭靶的位置,能夠強行將射偏的箭拉回靶心。
這也是娘子只能教他基礎的動作,但夜鶯卻能通過調整他手臂的位置,讓他能自己一箭射穿靶心的原因。
說到這里,李諾就不得不再吐槽一句。
玉音閣的女子,一個比一個不正常,嬌滴滴的姑娘,學什么兵法箭術,仔細想來,鳳凰居然是她們三個里面最正常那個。
李諾的目光,望向法典最后一頁。
那里正是鳳凰的畫像。
不出李諾所料,她果然也有被法典認可的特長。
李諾回到房間,提筆在紙上勾勒片刻,很快紙上就出現了幾朵水墨荷花。
他又隨性畫了幾筆,幾株蘭花,一枝梅花,幾朵牡丹出現在筆下。
這幾朵花,可謂是形神具備,畫出了蘭花的雅,牡丹的艷。
韓卓擅長畫人,鳳凰似乎更擅長畫花。
當然,鳳凰人物畫的能力也不差,李諾再次拿起筆,不多時,一位女子的形象,便躍然紙上。
畫上的女子容貌極美,身段妖嬈,美艷而不庸俗,嫵媚又不妖氣,骨子里還透著一種高貴,恰如蘭花與牡丹的結合體。
用蘭花和牡丹來形容鳳凰,再也合適不過。
能把鳳凰的容貌畫的這么像,不算厲害,但能將她身上那種特殊的氣質畫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從這幅畫可以看出,鳳凰不僅畫物比韓卓畫的好,畫人也不遜色,難怪她能自信的說出比韓卓厲害那句話。
宋佳人走到李諾身后,看著畫上的女子,說道:“畫的很好,很符合那位姑娘的氣質。”
這幅畫的確畫的很好,比她那兩幅畫畫的還好。
嘩啦!
李諾將手中的畫揉成一團,回頭看著她,說道:“最近畫技有所提升,先畫一幅找找手感,一會兒給你和慕兒再畫兩幅…”
宋府。
李諾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輕輕的揉著酸澀的手腕。
其實他不是故意要畫鳳凰的,獲得別人能力的同時,也會帶來一些別人的習慣,只能說鳳凰平時可能就喜歡畫自己。
以李諾對她的了解,她是有點小自戀的,會這么做并不奇怪。
鳳凰的畫功,的確比韓卓要好,這是李諾為娘子和慕兒凝兒接連畫了三幅彩畫之后,得出的一個結論。
后果就是他的手腕也畫的快斷了。
躺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閉目休息時,忽然覺得眼前黑了一下。
李諾睜開眼睛,看到了兩座波瀾起伏的山峰。
李安寧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別睡了,昨天長安發生了一樁命案,跟我去查一查…”
李諾雖然還沒有入職刑部,但也算半個刑部的人。
李安寧對他很照顧,三天兩頭的來宋府找他,要么是讓他審核卷宗,要么是帶他查案,李諾這些天壽命不降反增,幾乎全是她的功勞。
聽說有命案發生,李諾立刻就來了精神。
李諾和李安寧出了李府,乘坐馬車前往案發地點。
馬車上,李安寧見他不停的揉著手腕,問道:“手怎么了?”
李諾道:“練箭練的。”
李安寧沒有細問,說道:“我先給你講講案子吧…”
這件案子,是一樁入室盜竊殺人案。
兩位死者,是長安某大戶人家的一對夫妻。
夫妻二人在長安開了一家酒樓,因為地處繁華地帶,酒樓生意還算不錯,幾年下來,二人就積攢了不少家資,在長安購置了一座大宅。
今天早上,這家的下人發現主人和主母沒有起床,進入房間查看后,看到他們死在房中。
同時,房內一些珍貴的財物,也都統統消失。
李諾跟她過去,主要是排查兇手是不是死者身邊的人。
發生在長安的命案,李安寧一般會直接插手,兩人來到這戶宅院時,刑部的人已經封鎖了現場。
李安寧走進房間,檢查了一下兩人的尸體,又觀察了一番案發現場,片刻后走出來說道:“兩名死者,一人被利器刺穿頸部,失血過多而亡,另一人腦后遭受鈍器擊打,應該也是當場斃命,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他們在死前,和兇手進行過短暫的搏斗,兇手只有一人,可能會一些粗淺的武道,但修為不會太高,也有可能只是普通人…”
勘察案發現場,李安寧要比李諾專業的多。
被害這戶人家的主人姓黃,黃府的所有下人,都被召集在這里了。
李安寧看向黃府的管家,問道:“房間里有搏斗的痕跡,還有被摔碎的花瓶,昨天夜里,你們難道沒有聽到什么異常的聲音嗎?”
管家嘆了口氣,說道:“老爺和夫人住在內宅上房,距離下人們居住的外宅下房很遠,就算是有什么動靜,我們也聽不見…”
李安寧的目光望向李諾,李諾微微搖頭。
兩人一起查案已經養成默契,李諾搖頭的意思是,他沒有發現在場下人中有可疑的人。
一般這種兇案,首先要查證,是不是身邊的熟人作案。
死者是昨晚遇害的,案發到現在,只有幾個時辰,如果是黃府的下人所為,法典會給李諾提示。
法典沒有什么動靜,說明兇手不在現場。
李諾問那管家道:“黃家所有的下人都在這里了嗎?”
那管家說道:“府中十三名下人,都在這里了。”
排除掉黃府下人的嫌疑后,就是盜賊入室盜竊被主人發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臨時起意殺人的可能性最大。
這就極大的降低了案件偵破的可能。
若是熟人作案,蓄意謀殺,根據線索順藤摸瓜,往往能很快確定兇手身份。
但若是隨機行為的盜竊,加臨時起意殺人,兇手殺人盜竊后逃之夭夭,再想抓到他,希望就十分渺茫了。
刑部的捕快們,將兩具蓋著白布的尸體抬出來。
“老爺!”
“夫人!”
“伱們死的好慘啊…”
黃府的下人們跪倒在地,哭成一片。
李安寧走到黃府管家身邊,問道:“你們仔細想想,你家的老爺和夫人,平時有沒有什么仇家,又或者是生意場的對手…”
李安寧問話的時候,李諾走進案發的房間。
房間的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跡,整個房間,也被翻的一團亂。
桌椅倒翻,衣柜大開,衣物隨意的散落在地上。
據黃家下人所說,家中的財物,都存放在主人和主母的房間,這間房間,他們從來不讓府中的下人進來,就連打掃,都是自己親自動手的。
刑部的人,沒有在房間找到什么財物,應該是被兇手帶走了。
從現場來看,這無疑是一樁典型的盜竊殺人案。
除非碰巧到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之內,李諾在街頭閑逛時,與犯人擦肩而過,否則想要抓到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李諾檢查了一下房門。
門閂雖然已經老舊了,但中間的位置,卻有一道明顯的新痕。
這是賊人用小刀撥開門閂,進入房間所留下的痕跡。
這一點印證了李安寧剛才的判斷,賊人不是高境武者,就算他修了武道,最多也只是第二境,甚至只是第一境。
修為到了真氣境,就能將真氣引出身體,輕易的撥開門閂。
到了御物境,更是可以隔空開門。
哪怕是內息境,也可以算是小高手了,殺兩個普通人,不會將現場弄得一團糟,所以兇手要么只會一點兒粗淺的武道,要么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李諾關上房門,發現這兩扇門嚴絲合縫,中間的縫隙極其之小。
普通的小刀,根本通不過門縫。
賊人所用的,是一種薄如蟬翼的特質刀具,是專門用來通過這種門縫的。
這是一名排塞賊,所謂“排塞”,即用工具撥開門閂,登室行竊者。
門縫越小,排塞的難度就越大。
這門縫不過幾根頭發絲寬,此賊的手上功夫,極其高超。
不僅如此,房門從里面閂上,意味著主人就在房內。
敢在主人在房間的時候行竊,說明這賊人不僅手藝高超,膽子還非常之大。
李安寧走進房間,問李諾道:“有什么發現嗎?”
“是一名手藝高超的大盜,從外面撥開門閂進來的,想要在黃氏夫婦熟睡的時候行竊,但不小心驚醒了他們,從而殺人滅口…”
李諾將看到的線索告訴她,又問道:“你問出什么沒有?”
李安寧道:“黃府的管家說,他們老爺和夫人,平時沒有什么仇家,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倒是有幾個,我已經讓人請他們去刑部配合調查了,你一會和我去刑部看看…”
李諾點了點頭,說道:“這里沒什么看的了,去刑部吧。”
如果真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買兇殺人,偽裝成入室盜竊,哪怕他們沒有親自動手,也逃不過法典的感知。
他正要離開,目光不經意一撇,腳步忽然頓住。
李安寧走了兩步,見李諾沒有跟過來,回頭看向他,見他表情有異,立刻問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又有什么發現?”
李諾望向房間右側的一堵墻,那面墻上,懸掛了一副畫。
一副山水畫。
李安寧跟過來,問道:“這畫有問題嗎?”
李諾道:“這幅畫畫的很好,非常好。”
李安寧白了他一眼,這里可是兇案現場,他居然賞起畫來了?
公主殿下不懂畫,這不怪他。
但李諾懂。
其實也不是他懂,而是鳳凰懂。
此刻的李諾,并不是平時的李諾,而是李諾夜鶯鳳凰的結合體。
當然,他和夜鶯可以忽略,主要是鳳凰。
鳳凰的畫道,比韓卓還高,是受到法典認可的。
但他以鳳凰的視角看這幅畫,依然有一種不可企及的感覺。
此畫無論是構圖,色彩,還是筆觸,都堪稱完美,挑不出一點兒問題,這無疑是一位畫道宗師的巔峰之作。
他看向此畫的落款處,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這時,李安寧抓住他的手腕,說道:“先別看畫了,查案重要,走了…”
李諾沒有離開,而是指著這幅畫的落款,說道:“你看這里。”
李安寧目光望過去,問道:“顧攸之,怎么了?”
李諾看向李安寧,詫異道:“你沒聽過顧攸之?”
李安寧撓了撓頭,面露疑色,喃喃道:“好像是有點耳熟,是朝中哪位官員嗎?”
李諾終于發現,李安寧和娘子的又一個共同點。
沒文化。
但凡懂一點畫道,就不可能沒聽過顧攸之的名字。
而像她們這樣的大家閨秀,天家貴女,是不可能不學琴棋書畫的。
但李諾轉念一想,好像也沒有哪個大家閨秀和天家貴女是修法家的,不能以尋常女子的標準來要求她們。
如果她的胸再小一點,一定能和娘子成為很好的朋友。
想通這件事后,李諾主動解釋道:“顧攸之是五百年前的一代畫圣,他的真跡存世不多,每一件都具有極高的價值,這幅《山居圖》如果是顧攸之真跡,那就是無價之寶,買下這條街都足夠…”
后世一幅古代名家的真跡,價格動輒數億。
那些人還當不得畫圣之稱。
顧攸之是公認的畫圣,這一點在大陸所有國家都沒有爭議。
以前甚至還有一位好畫的小國昏君,欲以一城之地,換取一幅顧攸之的真跡。
后來他因為此事,被國內諸多勢力聯合,以“誅昏君”的名義推翻了政權,甚至成為了一個典故。
由此可見顧攸之真跡的價值。
李安寧詫異道:“這么貴重的東西,黃家怎么可能有,應該是贗品吧?”
李諾自己的確看不出來這幅畫是不是贗品。
但他現在和鳳凰合二為一。
李諾很篤定的說道:“是真品。”
雖然這幅畫和此案沒什么關系,但顧攸之的真跡出現在一個小商人的家里,怎么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一個乞丐,捧著金飯碗乞討一樣。
這么形容甚至都不夠準確,應該是乞丐坐在金山上乞討。
這玩意就不是一個商人能擁有的東西,別說在一個小商人家里,哪怕是在淳王府看到這幅畫,李諾都得小小的驚訝一下。
李諾問了問黃府的管家,管家也說不出此畫的來歷,只記得他剛到黃家的時候,這幅畫就掛在這里了。
李安寧瞥了李諾一眼,問道:“你不會把贗品看成真品了吧?”
李諾悠悠說道:“就算是贗品,能仿到這種程度的贗品,價值也是不可估量的,至少,買這座宅子綽綽有余…”
李安寧有些吃驚,這座宅子雖然不在長安核心地帶,但價值也不會低于三千兩銀子。
如果李諾說的是真的,那昨晚的盜賊也未免太蠢了。
即便是大戶人家,也不可能將價值三千兩銀子的財物放在家里,殺兩個人,搶走一些財物,還不如把這幅畫偷走。
看來,就算是做賊,也要做一個見識廣的賊。
不過,李諾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離開黃家之前,李諾讓刑部的人,先將黃家封鎖起來,避免有人渾水摸魚。
黃氏夫婦沒有子嗣,他們死后,黃家的財產如何分配,也是一個問題。
離開黃家,上馬車時,李安寧主動坐在李諾身邊,碰了碰他的肩膀,問道:“喂,我們是朋友吧?”
李諾道:“當然。”
何止是朋友,憑良心說,公主殿下應該是他最好的朋友。
李安寧看著他,問道:“既然是朋友,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告訴我。”
李諾道:“你問吧。”
李安寧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傻過,之前那些說你是傻子的消息,只是你爹故意放出來的謠言…”
一個傻子,才好了兩個月,怎么可能彈得一手好琴,還這么懂畫…
李安寧懷疑這件事情很久了。
他根本就不像是曾經傻過的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聰明。
這個問題的真相,李諾當然不可能解釋。
他沒有和李安寧對視,目光望向前方,微微點頭。
從李諾這里得到了答案,李安寧得意的拍了拍李諾的大腿,激動道:“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李諾默默的將她的手從他的腿上挪開,李安寧想起一事,又問道:“又是彈琴又是練箭的,你要考科舉啊?”
李諾再次點頭。
李安寧問道:“如果中了進士,你打算去哪個衙門?”
這個問題,李諾已經考慮過了,想也沒想的說道:“刑部。”
別人可能會覺得,他去大理寺才是最適合的。
但他就算不去大理寺,也能調動大理寺的資源。
人在刑部,指揮得了大理寺,才是最優的選擇。
李安寧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好好考,到時候光明正大的來刑部,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說!”
她一個人在刑部太無聊了,身邊的官員,一個個都死板的要命。
還是和他在一起有意思。
兩人回到刑部后,在衙房坐了一會兒,長安幾位酒樓掌柜,就被帶到了刑部。
“大人,冤枉啊!”
“借草民十個膽子,草民也不敢殺害黃掌柜!”
“還請大人明察!”
這些人無非就是有點小錢的商人,進了刑部院子,就兩腿一軟跪了下來,高呼冤枉。
李諾從他們面前走過,不出意外,法典沒有任何反應。
這件案子其實已經很明晰了,叫他們過來,也只是出于謹慎做個驗證。
生意場上,使點不光彩的手段是正常的,但一般不會有膽子殺人。
李諾對李安寧微微搖頭,然后重新走進衙房。
片刻后,李安寧也走進來,坐在李諾對面,說道:“看來,這件案子,很難破掉了…”
這種偶然的案件,十個有九個都是抓不到兇手的。
一件命案,至少十天的壽命,李諾還是不愿意輕易放棄的。
他想了想,看向李安寧,說道:“一般的小毛賊,只敢行插手竊包之事,膽敢入室者,少之又少,就算是入室行竊,也會等主人離家,家中無人時再動手,家中主人尚在,就敢公然入室,奪財殺人的,定然不是小毛賊,這樣的大盜,長安不會太多…”
李諾也曾算半個盜門中人,他懂這一行的規矩。
盜門行竊,講究的是一個悄無聲息。
以不被發現為榮,以被當場抓包為恥。
這一行說白了,靠的是手藝,手藝高超者,別說偷普通人了,就算是偷武道強者,也能讓對方毫無察覺。
盜竊被抓,不用扯別的,就是手藝不行,放出來還得多練。
頂級的盜賊,能在主人在家,且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盜走財物,瀟灑離去。
偷東西被人發現,是賊中之恥,被發現之后還動手殺人的,更是恥辱中的恥辱,會被盜門除名,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唾棄。
李安寧摸著光滑的下巴,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把那些人都抓起來,說不定能找到兇手,可是賊又不會把賊字寫在臉上,如果知道有那樣的江洋大盜,官府早就上門了…”
李諾自然知道這一點。
入室殺人的大盜,一旦被抓到,絕對是公開斬首。
沒被抓到的,就是沒查到線索。
但據他所知,盜門也是有組織的,沒有進入他們的組織,查什么都是兩眼一摸黑,但若是能成功打進他們的組織,就能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這就是圈子的作用。
這些零碎的信息,都是李諾上次從那山羊胡子小偷那里獲取到的。
問題是,怎么才能打入他們內部呢?
盜門畢竟不是什么正經的組織,如果被朝廷發現,毫無疑問會被一鍋端掉。
因此,他們極其謹慎,內部一般都是單線聯系,圈外的人想要入圈,必須要有介紹人,否則根本找不到門路。
李安寧看著李諾認真思索的樣子,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身體后仰,兩條腿架在桌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只橘子,自顧自的剝了起來。
以前遇到什么案子,都是她在前面想方設法的破案。
自從有了李諾,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終于可以在下面歇歇。
不用動腦子的感覺真好啊。
她就喜歡這種躺著不動的感覺。
愜意的吃了幾瓣橘子之后,看到李諾依舊在認真思索,她有些不好意思,將一瓣剝好的橘子遞到李諾嘴邊,說道:“慢慢想,先吃個橘子,這橘子很甜的…”
一位刑部主事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這一幕,愣了一瞬之后,立刻瞇起眼睛,說道:“下官忽然犯了眼疾,三尺之外便看不太清了,特向殿下請假三日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