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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生不如死

  陳凱之微微一笑,仿佛即便在一個‘悲傷’的父親面前,也是無動于衷。

  他冷漠地道:“很抱歉,我做的事,無愧于心,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一切,都是令子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宛如晴天霹靂一般,使張成身軀一顫,他暴怒,獰笑道:“是嗎?咎由自取?你…你是什么東西,你…你以為你是誰?如玉…如玉是我的兒子,呵…呵呵…陳凱之,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們后會有期。”

  他看著陳凱之,臉上雖在笑,可是那眼中的怨毒足夠明顯,那目光里,飽含著的,是滔天的恨意。

  陳凱之卻是面不改色道:“悉聽尊便!”

  在這院落之外,數個小廝在候著張成,張成快步走出來,惡狠狠地在這柴門上狠狠踹一腳,一個小廝忙道:“老爺,小心您的腳。”

  張成冷的一笑,直接一個耳光摔在這小廝面上,小廝被打翻了,忙跪倒道:“老爺息怒。”

  “盡是酒囊飯袋!”張成說到此處,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這庭院,而這時候,陳凱之已是關上了門。

  他這才深吸一口氣道:“走!”

  陳凱之對于張成的到訪和張成臨走之前的恨意,并沒有多大的懼意。

  從前的張家,對于小小的陳凱之來說,是巨人一般的存在,可現在,雖然也不可輕視,卻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可以輕易碾壓死他了。

  只是…張成是一個小人,又道是暗箭難防,對于此人,卻還需小心防范才好。

  陳凱之倒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結,繼續埋頭看書,那文昌圖又一次擺上了案頭,他仿佛上癮似的,感覺自己似乎距離這文昌圖的秘密似是越來越近了,猶如一個手里捏著寶藏鑰匙的孩子,這巨大的寶藏就在眼前,現在卻需他打開最后一道鎖。

  直到夜深,窗外冷風呼號,陳凱之才感到倦了,他推開窗,一股涼風掛面而來,風中夾著雪籽,敲在面上,陳凱之竟不覺得冷。

  看著這窗外又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屋里的書頁被風吹得卷起,沙沙的聲音,卻令陳凱之突然想起了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心事。

  無極…過得還好吧。

  他這一別,去了哪里?

  這個令人憂心的家伙啊!

  明鏡司有明鏡高懸之意,號稱天子親軍,設南北鎮撫司以及令人聞之喪膽的神機營,明鏡司的密探,在整個大陳,幾乎無孔不入,而神機營更是網羅了不知多少高人,殺人無形,來去無蹤。

  這里對于任何欽犯來說,都如噩夢一般的存在,進來這明鏡司天牢之人,唯一的念頭,絕不是求生,他們的奢望,不過是能夠痛痛快快地死罷了。

  只可惜…有些時候,就是想要死,也不是那般容易。

  大陳有兩處天下名醫的去處,一處是洛陽宮中的御醫,還有一處,就在這明鏡司當中,這些名醫唯一的職責,便是讓人不得好死。

  正因為如此,這里有天下最好的大夫,有天下最好的刺客,更有無數傳聞中種種飛檐走壁,來去如風的高人。

  明鏡司…乃宮中的明鏡司,誰是天下的主人,明鏡司便屬于誰。

  現在…在這幽幽的月下,一輛馬車已停在了這里,緊接著,一個披著披風,頂著帽兜的女子款款而下。

  在這里,有許多的人,可這些人,卻仿佛沒有聲息一樣,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目光不曾有光澤,仿佛黑暗的夜色與他們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女人腳未及地,便立即有一個宦官快步上前,這宦官,正是張敬。

  張敬扶著女人進入了大獄,穿過長長的地牢甬道,所過之處,兩側的明鏡司校尉無一不無聲的拜下。

  這甬道很長,兩壁都是冉冉的油燈,雖是增加了光亮,卻依舊驅除不了這里的森然之息。

  長長的甬道里,只有女人和張敬細碎的腳步。

  女人露出了眼睛,這一雙眼睛,莊嚴而肅穆,終于,拐過了一處地牢,女人才是駐足。

  張敬佝僂著身道:“娘娘,就在這里。”

  “都預備好了吧。”這位有著精致妝容的女人便是太后,此時,太后的聲音很輕。

  張敬恭敬地回話道:“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太后頷首,踱步進去,在這牢中,那曾經聲名赫赫的三眼天王現在已是遍體鱗傷,身上滿是血污,仿佛每一個毛孔都滲出了血。

  他四肢皆被鐵索拴著,被懸在了墻壁上,而正對著他的,便是一個錦墩。

  太后與張敬前后進來,隨即,太后坐在了錦墩上,才抬眸看著被‘掛’在墻壁上的三眼天王江晨景,卻是無言。

  倒是張敬小心翼翼地遞上了一份文牘,太后便繯首,細心地看著文牘起來。

  這是江晨景招供的口供,太后看得很細心,而張敬也很貼心地移了一個燭臺過來,免得太后傷了眼睛。

  看了很久,太后抬眸,嘆了口氣,才道:“江晨景?你是讀書人,奈何做賊?”

  江晨景滿面都是血污,只一雙眼睛,可見黑白,他似是有了一點反應,突然痛哭流涕道:“饒命,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求求你,我叫江晨景,我罪該萬死,我豬狗不如,我造下了無數的罪孽,我…”

  “住口!”張敬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話:“老實回答。”

  江晨景目中的瞳孔開始發散,一被斥責,渾身顫栗起來,一下子就住了口,連呼吸都似乎止住了。

  “你…”太后凝視他道:“奈何做賊。”

  江晨景這才小心翼翼地道:“我自以為自己學識好,可幾次參加鄉試,都不得中,一氣之下,便做賊了。”

  太后面上沒有表情,顯然,這不是她要問的關鍵問題,這個問題,不過是投石問路而已。

  她端坐著,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江洋大盜,接著道:“你是被誰拿住了?”

  “陳…陳無極…”

  陳無極!

  當時的陳凱之,自稱自己是陳無極,而江晨景自始至終還是認為陳凱之便是陳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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