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顯然,誰也沒有想到王之政會說出這么一番話,大家皆是錯愕地看著王之政。
而王之政這時,卻像是沒有看到眾人的反應,輕描淡寫地喝了口茶,便笑道:“老夫只是平心而論,切莫見怪。”
好一句平心而論。
可這一句平心而論,雖然不至于毀了陳凱之前程。可單憑這一句評語,等陳凱之有朝一日入京的時,即便將來高中,這履歷上也會成為一個污點。
陳凱之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和諧友好的氣氛,突然會急轉直下。
事實上,他有點懵逼了,自己和這家伙,有仇嗎?
可是偏偏,他無可奈何,因為人家名聲大,因為人家聲望高,還因為人家這一句‘平心而論’。
湊上去請人品評的是你,總不能人家說你不好,你就掀桌子吧。
這是一個極麻煩的事,陳凱之微微皺眉,心里十分清楚,單憑這個惡評,就足以讓他在未來經歷許多的坎坷。
可是…怎么辦是好呢?
方先生的臉色已變了,他似乎也沒想到這個情況,忍不住道:“王兄…這是何意?”
王之政卻是捋須道:“老夫個人的評價而已,方賢弟和凱之也可以不接受。”
話都說了,無論接不接受,以他的名氣,足以讓天下皆知了,至少在士林,大家提到了陳凱之,就不免提到這個評語了。
方先生顯得有些惱怒,他很少和人紅臉,現在卻慍怒道:“凱之雖有瑕疵,可是我卻以為,王兄這個評語,有失公允。”
很顯然,方先生和陳凱之都不知道,這王之政,就是因為跑去洛陽宮里請命,結果誰料到,金陵的瘟疫起了轉折,結果被太后打擊報復,很不客氣地將京師的這位老先生趕出了京師。
這一次茶會,這王之政本來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么一出,誰料到這個叫陳凱之的家伙居然自己湊上來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王之政是個很實在的人,惹不起太后,還惹不起你陳凱之嗎?
此時,看方先生氣惱之態,他呵呵一笑道:“此子乃是方賢弟的門生,方先生自然偏頗一些,哈,為兄也是無奈,只可惜,這評語乃是為兄心中所想,自然也只好如實相告,若有得罪,還望恕罪。”
他態度很客氣。
就更讓人判定王之政和陳凱之沒有什么私怨了,你看,人家和方先生這般的關系,都說出了這個評語,可見王先生是如何的公允。
方先生震怒,他哪里想到,本來想幫一幫陳凱之,最終卻將他害了。
方先生臉色鐵青,狠狠地將茶盞頓在案上,道:“你只三言兩語,就可以觀人嗎?你再言之鑿鑿,老夫也是不信。”
王之政瞇著眼,卻是陰陽怪氣地道:“賢弟這話,卻是有意思了,老夫不過是品鑒而已,靠的,乃是這一雙眼睛,如何品鑒,是老夫的事,倒是賢弟如此護短,太有失公允了,這若是傳出去,只怕對賢弟清譽有礙啊。方賢弟,你也算是士林大儒,今日我見你如此,實在大失所望,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這才是品評的標準,可賢弟如此,只怕在人看來,怕是有失德行了。”
這番話,就等同于是罵方先生缺德了。
缺德為何會成為罵人的話呢?甚至在古代,這缺德二字,等同于問候對方女性,這是因為,在這以德治天下的時代,失德二字便是對一個人的人格侮辱,尤其是方先生這樣的大儒,一旦被人這樣抨擊,便會聲名狼藉,從此成為笑柄。
別看方先生平時裝逼還可以,可罵人,卻實在不擅長,他怒氣沖天,卻顯得說話艱難:“你…你…”
陳凱之急眼了。
本身自己得了這個評語,已是糟糕,誰料到連恩師也被卷了進來。
看著王之政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陳凱之笑了。
“哈哈…”
笑得雖然不張狂,卻也足以幫助恩師吸引火力。
眾人皆朝陳凱之看去,卻見才陳凱之一副怡然自若的樣子,哪里像是遭受了什么打擊?
這家伙,是瘋了嗎?
其實在座不少人,對陳凱之的印象是頗好的,單單這一次陳凱之除疫,就拯救了無數人,正因為如此,大家多少對王之政的評語有些不忿。
只是當著王之政和東山郡王的面,卻是不好說罷了。
陳凱之昂首,一臉笑意地看著王之政,突然…他卻是嘆了口氣。
王之政自然不明白陳凱之葫蘆里賣什么藥,只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凱之道:“陳生員何故要笑?”
陳凱之襝衽,而后翩翩有禮地朝王之政一揖道:“學生所笑的是一件事,先生閱人無數,所以下此評議,那么學生敢問,先生所觀的都是正確的嗎?”
王之政保持著風度:“倒是幸好,沒出過什么差錯。”
陳凱之卻是道:“不過學生卻以為,先生錯了。”
“嗯?”王之政濃眉一挑,顯得不悅的樣子。
陳凱之則是繼續道:“若是先生懂得觀人,那么理應能觀自己吧?”
“觀自己?”
陳凱之不疾不徐地道:“先生莫非沒有看到自己,十日之內,會有血光之災嗎?”
什么…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這話聽起來,都令人感覺有詛咒的意味。
王之政直直地看著陳凱之,厲聲道:“陳凱之,你胡說什么,老夫好心品評你,你卻這樣口出惡言,你就這樣的德行嗎?”
陳凱之卻是抿嘴一笑:“不,學生絕非是詛咒,只是學生恰好也懂一些觀人之數,學生見先生印堂發黑,似有大兇之兆,所以十日內,必有血光之災,呀,先生連這個都看不出?哎…看來先生的觀人之術,實在…”
后頭的話,有些不忍說出口的樣子。
“哈哈…”王之政反是大笑起來,道:“這么說來,你陳凱之也會觀人,而且還認為老夫技藝不如你?”
聽了王之政透著諷刺意味的話,陳凱之卻是風淡云輕,語帶謙虛地道:“不敢,先生謬贊了,學生只是略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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