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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試甲(二)

  李承志瞅了瞅李松,又冷聲笑道:“李彰,你莫不是皮癢了?”

  李彰聞聲一滯,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到他爹那張臉并不比黑亮的鋼板白多少,嚇的一個激靈。

  他頓時收起頑鬧的性子,老老實實的在離鋼板兩丈遠的地方停下,一手握槍纂,一手端槍尾,斜側著身體站定。

  又聽“嘿”的一聲,只見李彰往前急沖兩步,同時扭腰、送胯,出槍…

  不得不說李彰的武藝確實出彩,出槍如毒龍,槍尖如閃電一般扎到了鋼板上,力道有多大不知道,只見那一丈長的槍桿,竟然彎的跟一張大弓似的。

  “咚”的一記巨響,別說鋼板,連鋼板后那一百多斤重的石頭,都被李彰一槍給戳的飛了出去。

  不等李承志提醒,李柏快跑幾步,把飛出了七八米遠的鋼板撿了回來。

  李彰則把槍夾在胳膊底下,呲牙咧嘴的甩著手:“好麻…”

  這個時候,李承志好像聽到旁邊的李松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轉頭一看,卻見李松緊緊的盯著李彰,嘴角的肉直抽抽。

  不至于啊,只是震麻了手而已,又沒受傷?

  再說平時看你抽他,就跟打牲口似的,也沒見心疼過一下…

  想到這里,李承志恍然大悟:李松這哪是在心疼兒子,他是在心疼他的槊槍。

  正轉著念頭,李柏抱著鋼板跑了回來,眾人圍上來一看,只見鋼板正中陷著一個坑,坑的正中心有一個眼兒,約模米粒大,明顯是被槊槍扎透的。

  所有人猛的舒了一口氣,隨即又是狂喜。

  輕松的是,即便這鋼再硬,也還是凡物,若真的無堅可摧,他們都不知道以后該以何種態度,對待造出這種如同神物一般的東西的郎君?

  總不能天天當神一樣供起來啊?

  喜的是,即便如李彰這種單手可舉百斤、整個大魏估計都沒幾個的猛將,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只是將這鋼板扎了個眼兒,可想而知到時造出的甲,防御力會有多強?

  管你對面是射來的箭,還是扎來的槍,爺爺都只當是撓癢癢,只管沖沖沖,殺殺殺!

  別的不論,有這么一身甲,命都多了幾條…

  一想到這里,幾十個族人無一不是雙眼發光。

  李松激動的連氣都喘不勻了,恨不得舉起鋼板親兩口。

  只是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日后他帶著穿著這種鋼甲,拿著這種精鋼打造的利器的李氏甲卒、甲騎,橫掃四野的場景:“涇州李常茂(李松的字)在此,誰敢一戰?”

  李承志哪里能想到李松已經開始腦補替他爭霸天下的愿景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把鋼板扔給老鐵匠:“砸平,等下鋼水出爐,補上即可…”

  “老兒曉得!”鐵匠彎著腰,恭恭敬敬的回道。

  此時的李承志,在他眼中儼然已成了祖師爺…

  然后李承志又轉過頭來,看了看李松,又看了看那些眼中滿含狂熱的盯著他的族人,眼中寒芒一閃,冷聲說道:“記得保密!”

  李承志所說的保密,包含兩層意思:第一層當然是煉鋼的過程。

  雖然這些人還不知道鐵料中加了石英砂和石灰石,更不知道坩堝、砌高爐的耐火磚加了石墨,更不知道如何煉焦,但只憑著看一眼就會砌的小高爐和這種風車,很輕松的就能將鐵料煉化。

  煉出來的即便不是鋼,也至少會是熟鐵,造甲完全夠用了。

  這比靠鐵匠一錘一錘敲,效率高了百倍都不止…

  若是盛世也就罷了,但至此亂世,萬一泄露出去,和把刀子遞給敵人沒什么區別。

  第二則是:匹夫無罪,懷其璧也。

  這樣的秘術,在士族門閥,在鮮卑皇室眼中意味著什么?

  對于前者,意味著有了爭霸天下的本錢,對后者,則意味著統治受到了嚴重的挑畔。

  那做為始作俑者的李家,又會是什么下場?

  除非李家一直都能夾緊尾巴做人,誰上位舔誰。

  想想都不可能。

  李承志從來都不是你扇我一耳光,我諂笑著還要把另外半張臉再湊上去的性格。

  不然他就不會因為胡保宗說錯話,毅然決然的翻臉了。

  但現在的李家還沒到傲視群雄,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境地。

  所以,還得先茍住…

  沒人說話,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飛快的點著頭。

  李松的眼神更冷,目光就像刀子,在這五十多號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審視完了每一個,他才轉過身來,朝著李承志一揖:“郎君放心,仆會嚀囑他們…”

  只是嚀囑么?

  李承志微微一笑,當做鼓勵。

  李松做事,他還是很放心的。

  上山之前,李松已拉著這些人,在宗祠內立過血誓,更是清清楚楚的言明了泄密的后果。

  當然,防范的手段更不可少。

  不然李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李松命他帶一百老卒,將這兩座用來煉鐵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別說下山,不同屬同一座院子里的族人敢多說一句話,都會被懲戒…

  對李承志來說,這一次也算是試金石。

  如果不會出問題,更或是不會有出問題的苗頭,他才會考慮,要不要把更厲害的東西造出來。

  那一袋硫磺,自從拿來后,一直扔在李承志的房里,他動都再未動過…

  穩妥起見,第二次李承志只開了三爐,他獨自將各種催化劑配好,又親自封了爐。

  剩下的便是持續均勻的鼓風,最多四到五個小時后,鐵料便能化成水,由李柏盯著就行。

  等兩人進了寮房,李承志又肅聲問道:“毛氈織的如何?”

  明清時候的棉甲,用的也是類似于牧民織氈的方法:棉花潑水后像打鐵一樣,反復用榔頭砸在一起的,制成棉氈。

  其實要比較起來,毛氈比棉氈更柔韌,更牢固。

  現在還沒棉花,李承志自然而然的選擇了這種方法。

  有羊的抓緊時間剪毛,沒羊的把以前的氈拿出來也行,連氈也沒有的,那就出力。

  一萬斤鐵料,去掉損耗廢料,應該能煉出八千斤左右的鋼板。

  李承志算了算,如果只造一點五毫米厚的札甲,一副也就是十五六斤,至少能鍛五百副以上。

  但現在山下的民戶僧戶超一千五百戶,湊五百副氈織的甲襯還是沒問題的。

  實在要不夠,多縫幾層麻布也行。

  反正連接甲葉用的是銅炮釘,甲襯起的也只是防磨和掩人耳目的作用,不一定非要用毛的。

夢想島中文    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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