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武瑤以為賈騰尹只是裝備、手法優,當看到賈騰尹的中指,武瑤承認他有些小看賈騰尹,他還有天賦。
肖虓在旁隨口道:“賈騰尹是長安最好的仵作之一,他在‘二指驗尸’一道的天賦可以說是百年一遇,連他的夫人都是看他中指長,應允賈騰尹入贅!”
“入贅這種事,是看指頭長短?”武瑤還以為是老實人在中州混不開。
肖虓解釋道:“只是在賈村的習俗,賈村有名‘仵作村’,‘二指驗尸’是他們賴以為生的絕技,于是漸漸有了看指頭長短判定一個人是不是出息的說法兒。”
還好,還好…老實人并沒有失去他應有的地位。
兩人言語的時候,戴好炎金鐵指套的賈騰尹已經開始探驗尸體上的傷口。
面色如常,是和諧的開始。
中途賈騰尹還停下來勻了口氣,擦汗以避免粘粘。
直到賈騰尹開始檢查尸體肩部的傷,伸指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要抽手的時候陡然尖叫:
“啊——”
“我的手指,啊——”
只見賈騰尹體內好像一個霹靂炸開,腰腹的肌肉緊繃,緊接著是胸背、大小腿、手臂…
賈騰尹顫抖著挺了挺腰,“咯咯”兩聲,兩眼大睜,又是較輕微的顫,沒了聲響。
肖虓見勢不對,一腳將賈騰尹踢開,事前在尸體四周布有囚靈陣的武瑤發動靈陣,將已經軟癱的賈騰尹連同尸體一同封在了陣內。
在賈騰尹戴有炎金鐵指套的手指上,能分明看到指套已經裂開。
他不過是將雙指探進那個傷口,小小的傷口。
賈騰尹的結果詮釋了中州仵作營生的危險,沒人知道賈騰尹的手指在傷口中遭遇什么恐怖物什。
先一個試探者已栽,現在輪到武瑤,他是能再找人來,可他相信沒比他更合適探此小小一傷口。
定了定神,利用一只賈騰尹帶來的長夾子,武瑤透過裂隙將炎金鐵指套扯下,看到了讓啃食到血肉模糊的,賈騰尹的中指指尖。
毫無疑問,賈騰尹的中指指尖是讓什么長了小嘴的東西啃咬。
嘴不大,根據萌子力學第三公式可知,傷口內東西的整體亦不大。
有資深萌子力學家身份的武瑤有些壓力,他完全不怕有東西順賈騰尹指尖竄出來傷到他,他是不想看到不好的東西出現在肖府。
肖府的人不算肖翊憐、肖虓,他都沒甚的感情,即使他有可能攻略肖翊憐。
誰都知道,便宜姑爺不好當。
“王爺,不妨臣試試?”
武瑤還沒答肖虓的話,肖翊憐推門入室,武瑤忙制止肖翊憐走來:“你站那兒別動,少女不宜!”
肖翊憐誤會的武瑤的意思,少女不宜,武瑤指的是少女最好是不看血腥的驗尸場面。
不管怎么說,擔心武瑤又不想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肖翊憐沒有動。
“別慌,本王還能有事兒?”
武瑤沒有拿捏,一夾子進去,將一只具有硬質外殼的鍬型甲蟲拽了出來,還有汩汩流出的體液。
甲蟲小歸小,力量、速度都讓人稱奇,順夾子快速攀爬至中部,進到時空域的時候像所有在時空域待過的人一般失去了行動力。
“鬼哭!”
肖虓識出鍬型甲蟲是魔族,大荒之地的一種名為“鬼哭”的異蟲。
鬼哭,蟲如其名,體格不大,傷害極強。
鬼見鬼怕,鬼遇鬼哭。
它們是大荒極西特有的生靈,在連魔族人都待不了的地方,鬼哭蟲棲息,霸凌一方。
它們小,使它們能夠在諸多讓人防不勝防的地方發動攻擊,鉆入體內,一頓霍霍。
在魔族,有兩本專門介紹鬼哭的書,分別為《鬼哭上卷》《鬼哭下卷》。
著書人肖圓,咒魔族人,人美心善,為防治沙也加沙漠的鬼哭蟲害,舍身留下《鬼哭》兩卷,還有一塊兒刻有六芒星的石牌。
在大荒,鬼哭蟲的防治依然是魔族的族庫預算之一。
雖然長安的環境不是鬼哭蟲能長久生存的,肖虓還是擔心起來,誰又知道,鬼哭蟲什么怎么進到肖府?
武瑤簡單震死了鬼哭蟲,將兩枚寒玉珠丟在賈騰尹尸體上,囑咐肖虓安排人設法讓賈騰尹化鬼。
化鬼,在中州屢見不鮮,人死不算真死,化鬼不成、化鬼再死才算。
朝廷對待因公殉職且有貢獻人,都會允以幫助,增加化鬼概率。
賈騰尹的身份處事武瑤也不知道夠不夠得上,盡了心意便算他仁義。
下人收拾過尸體,肖翊憐蓮步輕挪,問:“王爺,鬼哭蟲不多見,我們是不是去尋《鬼哭》看?”
肖圓之名因《鬼哭》為人知,一提到鬼哭蟲,“鬼哭”已經成了相關文獻中的集大成者。
武瑤不想去書樓,便吩咐肖虓:“你去取《鬼哭》上下卷,送到翊憐房中。”
“是,王爺再沒有什么吩咐?”
武瑤強調道:“要原版無刪改的,肖府沒有也可以派人到外邊覓得,總之刪的過分的版本沒法兒看…”
肖虓親自去取,武瑤、肖翊憐徑自回房。
緊繃了近兩刻鐘,武瑤覺得需要到肖翊憐房中飲一杯清茶潤潤喉,美不美的不打緊…關鍵是潤喉。
在魔族,咒魔族女子肖圓是一名讓人羨慕的風紀參知。
身為風紀參知,她最喜歡的事是在巾幗書堂巡視。
魔族的巾幗書堂成就了肖圓,已經為官,前途無量的肖圓沒有忘記書堂的恩澤,她還特地請書堂保留了她求學時的居所。
年少得勢,官運亨通,眼熱的人都說是肖圓的得益于她在魔族人中出眾的儀表,
然而當對肖圓持有否定態度的人真正與肖圓面對面的時候,都會收回自己的單見淺聞。
肖圓是魔族女子中一抹星彩,是任何人掌握不了的女人。
魔族嘗試創辦的巾幗書堂有收效,改善了魔族體制的缺漏,卻觸怒了些個在革新中權益受損的達官顯貴。
在一天肖圓閑暇,巡視書堂的途中,她親眼目睹了一個銀發狂徒試圖侵犯一個學生。
肖圓拆了將成的好事,保護了學生的貞潔,也讓狂徒注意到她。
肖圓沒有想過還能有那狂徒般行動鬼魅的人,她沒有怕,直到一次,她受到了無恥的威脅,屈從了對方。
勢弱的肖圓本可以揭發狂徒的惡行,她無意問知,狂徒名做“悠紀”,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悠紀自稱為惡是他存在的目的,還不顧肖圓的斥責。
肖圓發現悠紀患有怪異的病癥,處在痛苦中會不受控的對周遭人做些什么,她也想到了巾幗書堂存在的潛在危險。
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悠紀的事,只是默默的幫悠紀緩解痛苦。
直到肖圓一次發現失控的悠紀傷害了她的朋友沙也,她舍己為友,嘗試讓悠紀能做出改變。
事態愈漸嚴重,傻傻的沙也仿效了肖圓對她的犧牲,相當的時間里,肖圓、沙也不知對方的做為。
悠紀稱他能想到奇怪的光景,是他與沙也的相處,肖圓在那個時候發現悠紀是她的同族,魔族少得可憐的咒魔族人。
肖圓針對悠紀過往的追查在年頭月尾中有了喜人的結果——
魔族中不希望新政的舊貴,利用大荒極西的鬼哭蟲破壞了悠紀的魔魂。
得知真相的肖圓決定帶悠紀前往極西之地恢復殘損的魔魂,臨行前,她的小個子朋友沙也堅持要與二人同行。
赴極西之地的肖圓還不知道悠紀的曾經與沙也的干系,心知一些往事的沙也也沒有將實話說給肖圓。
極西的數年里,三人深知鬼哭蟲對地域的侵害,在探秘鬼哭蟲的過程中總結,寫制了《鬼哭上卷》。
在寫成《鬼哭上卷》不久,悠紀失蹤,肖圓、沙也遍尋不得,認為是悠紀遭到了鬼哭蟲的襲擊身亡。
在上卷到下卷末的篇幅,有關肖圓、沙也、悠紀的故事都是空白。
肖圓留下的書中沒有寫到沙也的去向,只是在頁末,說起下卷是她獨自完成,沙也去追尋了悠紀的方向。
回到巾幗書堂,肖圓向族會提議防治鬼哭蟲,她也在提出建議的五年內致力推行《鬼哭》兩卷。
那段時間肖圓的聲名顯赫大荒,她揭露舊貴的丑惡,成為魔族的寵兒,連族會都推舉她做為長老的候選。
在那年發生讓魔族高層蒙羞的貪墨案,涉案的肖圓僅是與一個偽裝奇好的官員過從甚密。
稽查無果,肖圓是貪墨案首個被公告無罪的人,她成了魔族數年里呼聲最高的備選長老。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的順意,肖圓還是接到了族會的密告,要求她加入明黨。
巾幗學堂第二次成為肖圓的負累,她開始覺得自身已經受到世俗荼毒,受不來追憶的屈辱。
沒用幾日,肖圓留下遺書,向極西之地逃亡。
沒有人知道肖圓的結局若何,也沒有人知道明黨的人是不是暗自處決了名望日隆的肖圓。
《鬼哭》肖圓成了魔族的一個當銘記的一個人物,她的魔魂永遠在極西之地翹望魔族。
肖虓在肖府的書樓取得《鬼哭》全本,還遣人到些個老學究處打聽了事關肖圓的消息。
當肖虓收集來的零星片段在武瑤口中形成一個完整故事,肖翊憐伏在武瑤懷里發愣,連肖虓都是一副癡呆樣兒。
“聽過了,做何感想?”武瑤搭在肖翊憐背上的手動了動。
肖翊憐抿唇道:“怪凄愴的,魔族名聲不好,肖圓為魔族做了許多,都沒能落個好下場…”
武瑤沒漏肖虓,肖虓光看肖翊憐在武瑤懷里都覺得尷尬,只想快些退離,搪塞道:“臣覺得有王爺在,肖府的異況不足為懼!”
武瑤擺手,肖虓暗松了口氣,兩步退到屋門口,合門走遠。
肖翊憐寬敞的臥房已有深閨的模樣,妝臺、大鏡不必說,入手是流蘇綢緞,腳底是獸皮大毯,在床尾,還有數個容易壘出形狀的方形軟枕。
能看到的擺件兒、陳設,像是為武瑤量身定做。
在武瑤不多教授的情況下,肖翊憐“求學”的地方只可能是墨凌墨,在玉宸宮,墨凌墨是唯一能將他解構到這等境地的人。
肖翊憐性子上有些大葉粗枝,不排除她有用心去記下些日常的細節,但通過方形軟枕不能猜到是墨凌墨的建議。
墨凌墨常在累得半死的時候說要將軟枕都丟掉,她的口是心非,竟是以這樣羞澀的形式轉嫁給了肖翊憐。
可能,再給求教心重的肖翊憐三年五載,她都不會知道墨凌墨的深意。
肖府的死尸不是別人,正是肖翊憐的表兄肖隱。
肖府諸人,包括肖翊憐在內都慶幸受到鬼哭蟲侵害的是肖隱而非他人。
肖隱養鬼,還不愿修習增強自身,在虛虧積重難返的情況下,肖隱這等紈绔還不止一次的潛進肖府府庫取寶換藥,供己淫樂。
偌大的肖府原本養一紈绔也不算大事,肖府中人恨就恨在肖隱游戲人間,還無自知之名,給肖氏抹了黑。
武瑤來府是為了尋肖翊憐玩耍,順道兒聽肖虓匯報些情況,在他們到關鍵點時,肖隱的叫喊聲入耳。
一個一貫給人以吊兒郎當的家伙,在肖府發出的異聲連侍女仆役都沒有覺得不對勁,他并不是沒有在肖府做過有傷風化的糟粕事。
府中人的無動于衷間接導致了肖隱讓鬼哭蟲啃死,神魂的損傷大大壓低了肖隱化鬼的可能。
在聽客中,聽肖虓說到表公子肖隱的武瑤一般的“麻木”,他雖然是首個覺出不對向肖隱尋去的人。
具肖虓說到,肖隱出事的時候說不出話來,看到肖隱的癲狂般撲向侍女,眾人都當是肖隱嗑藥出了問題。
任何人都清楚,癮君子不值得姑息。
與其說肖隱是死于冷漠,還不如認為他是自身,這與“狼來了”同理。
“王爺——”
武瑤只覺得有什么冰涼涼、軟綿綿的東西貼到了他嘴邊,低眼看,是肖翊憐奉上紅唇。
肖翊憐長裙裹身,無限風光都匿在裙底,看人有些魅惑意味的眼神兒讓武瑤血涌上頭,腦殼已經亂掉。
話說回來,他俘獲芳心,還不是為了有朝一日…
雙肘撐起上身,武瑤沒有容許肖翊憐退開,直接捂了她后腦,吻到她喘不上氣來。
肖翊憐慌亂的推就、默許,直到她雙臂纏上武瑤。
“放開我姐,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