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常月是好姑娘,可這與她是不是能正視你的愛意無關,在不受外界因素影響的情況下,女方占有主動權。”
“那該怎生是好?我覺得月兒是沒覺到我的心意。”
武瑤具前世經驗道:“急什么?這三天兩天你還想抱得美人歸,未免期望太高——你得有一年半載,常月都不會對你有意的覺悟,我是指的最低期限。”
阿義捫心道:“只要能贏得月兒的心,我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武瑤反道:“你還是醒醒吧,這么單方面傾付,我覺得沒指望,你告訴我這么下去,她最終是感動了答應,還是對你有情誼才答應你?”
“有分別嗎?”阿義對他舔狗的身份還有些不自知。
“當然有啊,感動了再答應,這里邊兒多少都有同情憐憫的成分,你要是想要實在的愛,埋頭苦干是不成的。”
武瑤近來讀書已經不在局限于典籍、史料、功法,也有看些話本、繪本、雜談,專為深入剖析中州各族生性。
不少沒有男女情愛觀念的族群面對求愛,同情繼而衍生出感動的不在少數。
阿義覺得武瑤句句切理,期冀問:“大哥,你說我帶月兒出去走走,能不能有機會先牽牽手?”
武瑤失笑道:“你要是約常月出門,是為了揩油,我勸你當心,姑娘家對男女之妨可是比你想的敏感!”
“聽起都好難…大哥你都是在哪兒學到這老些東西?”
“書中自有顏如玉,你有時間,又不忙事,何不靜下心多陶養情操?”
對武瑤來說,讀過玉宸宮數以萬計的藏書,是他的小目標。
阿義汗顏,解釋道:“我一看書就頭疼,是小的時候讓先生唬怕了,拿不起來怎么辦?”
武瑤安慰道:“先別管它好壞,讀些個繪本,連圖帶字兒的看就是了,循序漸進養成習慣,我相信你!”
“繪本真的可以?”
阿義的印象中,看繪本是正人君子不恥的。
“都是字兒,心無邪念,繪本也便成了兩個人打架的圖冊。”
阿義說要回去試試,武瑤以為都進宮了,又是常月住在內功的第一天,阿義可以去探視問候。
舔也不是不行,注重技巧,誰又能說出不對來?
適度的話,大概常月也會覺得美妙吧…
武瑤可不清楚具體,他不是那種人。
武瑤去棲霞殿與李念蕓議事,到李念蕓新收拾的寢宮外,見李念蕓的侍女梓昕呆呆的杵在一間小室外向內窺視。
那小室別的不說,門窗都蒙了黑布,武瑤知道布帕、虺她們的臥房為遮光,也都如此。
懷著好奇,武瑤走到梓昕背后,投入的梓昕沒留意武瑤的靠近。
待到兩人足夠近,武瑤的鼻息她已經能覺到,梓昕汗毛直豎,反手一計肘擊。
梓昕這一下真可謂將熊族的蠻力發揮到極致,武瑤讓頂得直接撞在廊柱上,嘔出一口血來。
梓昕回頭一看,花容失色,忙來扶武瑤。
看到地上的血,梓昕嚇哭了。
三成力對暗衛的人來說不是事兒,對武瑤這術修,打對地方能輕易重傷。
武瑤伸手替梓昕抹淚,忍俊不禁道:“也怪我,不該站在你背后。”
“王爺,奴婢該死…嗚嗚——”
獸族對繞后多是情有獨鐘,像肖翊憐永遠是出現在人的后方,她對周圍的警惕不下玉宸宮任何人。
武瑤萬萬沒想到梓昕能這么大反應,前世的熊以它們壓倒性的體格與力量能驅退絕大多數掠食者,他也一直拿梓昕當是有些小笨的熊姑娘。
挨了痛擊,武瑤才算改換觀念,梓昕半點不笨,都是強扣帽子。
“別哭,小傷罷了,我緩緩即可。”
正安慰梓昕,李念蕓聞聲出房,目睹這一幕。
李念蕓掩嘴,嬌笑道:“歐哆桑明知道梓昕力氣大,還敢撩?下次命都撩丟了!”
武瑤的手從梓昕肩上挪開,苦笑:“真的,我能覺出梓昕你沒出大力,別放在心上,我喝杯熱茶。”
“是,奴婢去沏茶…”
梓昕一走,武瑤想起正事,忙拉住梓昕,向她才窺視的小室努嘴。
梓昕反應過來,到小室窗邊瞄了眼,拉武瑤到李念蕓近前,低聲道:“公主、王爺,瀝川好像中了幻術,夢中正與人歡好。”
李念蕓皺眉問:“不能吧,以他的修為,得多深的幻術才中招?”
“瀝川中的幻術是有些高深,可奴婢看了近一刻鐘,覺得還有些專克影族靈藥在作用!”
兩重功效,雙重體驗,遭不住武瑤倒也理解。
當一人修為足能稱為高手的時候,不代表他遇到誰都是同等戰力,族屬的相克相生,會嚴重影響比斗時的實際戰況。
武瑤親自到小室外看了瀝川的處境,囈語不止,行至猥瑣,是附和梓昕說的“與人歡好”。
李念蕓嫌棄,沒去看,等武瑤轉回來。
“整飭風氣,我看還得在著手內宮,你們覺得瀝川中的幻術像是誰干的?”
梓昕試問:“穎妃田香織…嗎?”
李念蕓否認道:“本宮覺得沒這么簡單,田香織倒是將李紓暗中送來了棲霞殿,也與瀝川接觸過,她何苦為難自己?”
“狄欲叛走的時候還放了笙弓、盧殷,幻術是不是出自那個盧殷之手猶未可知。”
李念蕓看向武瑤,兩眸熹微若有光,“要找田香織問問?”
“走一遭罷,她可能會有主意…說起來有主意,尹君焱呢?”
武瑤記得下朝時尹君焱隨李念蕓離開,進棲霞殿這么久,也不見她人。
梓昕忙道:“君焱姐說是回奉圣宮,走得有些急!”
尹君焱上朝時沒異態,有急事大可不隨朝,武瑤想到可能是尹君焱在朝中發現什么端倪。
畢竟那時候不少人眉來眼去,不仔細都不會分清哪個與哪個有交流。
“瀝川出事了,君焱怕是回奉圣宮看君炎,還是去瞥一眼,別壞事了。”
李念蕓羽翼大展,身上“DuangDuang”發顫,幻做一只藍翼白羽金冠御風鳥,向奉圣宮的方向去。
老早懷疑尹君炎有問題的武瑤看到李念蕓火急火燎的趕去,心里的猜想愈發獲得佐證。
羽族飛行速度極快,武瑤安頓梓昕待在棲霞殿照看的功夫,已經看不到李念蕓。
武瑤顧不上多想,招呼了幾個暗衛,飛快趕去奉圣宮。
到奉圣宮,尹君焱人在宮外,急道:“君炎人不在了,像給帶走,一個弓豹族的跑向西南方!公主去追了!”
“別慌,那個笙弓多半是個魚餌,念蕓會有分寸。”
武瑤走近奉圣宮,囑咐道:“待會兒有暗衛會來,留兩個,余下全部指去念蕓走的方向!”
武瑤有理由懷疑笙弓在調虎離山,尹君炎做為炎獸族人,又修有紅蓮之軀,他區區弓豹族,給他實力再翻一番也拿尹君焱不會有辦法。
想著正事,奉圣宮慘烈打斗后的景象讓武瑤愣住。
凳倒桌翻,一地碎石,受擊打碎裂的石器還有些被灼成焦黑狀,還有觸目驚心的劍痕。
單看打斗痕跡,劍修、術修,還有炎獸族的火法,尹君炎是在這兒與對方發生沖突沒錯。
也許武瑤理當沖進去找找尹君炎是不是還在奉圣宮,對方調開李念蕓,求得脫身計。
但在此之前,比找尹君炎更要武瑤有興趣的事兒,是滅了“尹君焱”。
尹君焱、尹君炎姐妹感情極好,尹君炎丟了,武瑤不信尹君焱還能站在這奉圣宮外等人。
驗證真偽,僅需一步,進入時空域。
當武瑤進到時空域,場景驟變。
原本讓灼黑的室內陳設潔亮若新,破碎的座椅也原原本本擺在地方上,室內尋不到一道劍痕。
武瑤果斷追出去,看到“尹君焱”不再是尹君焱,而是一身紫綢掛肩裙,身量較尹君焱嬌小些的田香織。
忽然間,武瑤想通了虺那日在長青宮的異態,還有瀝川中幻術的根本——
田香織用了對影族,或直接對秘影族有莫大影響的靈藥!
也怨不得虺那日處處與他過不去,田香織這個幻術行家多半利用了高明的幻術偽造了一場她與李紓決裂的假戲。
那天,武瑤光顧著看猴兒了。
讓田香織有機會脫身、拖延、待機,一舉三得。
武瞾還在紫微宮,沒有足夠的羽族高手他們又拿不下李念蕓,田香織是在奉圣宮布有禁錮陣法,卻也不是殺陣。
她該知道武瑤對陣術的熟稔。
思前想后,武瑤懷疑到易子叡,身為圣靈族圣女,易子叡可是沒少協從武瞾在執政早期彈壓朝臣。
他們如果能成功將易子叡斃在宮里,形同策反了圣靈族對抗武曌,他在朝上的話、流傳在外的消息,都會指向武曌。
想通這些所有,在田香織前,武瑤趕到易子叡的新居黔靈宮。
目睹了三個修士圍一個青白色,白芒幽幽的橢圓體瘋狂轟擊。
在青白橢圓體的表層,武瑤還看到了不少易子叡標志性的靈藤。
圣靈族有秘術“歸元息”,修習歸元息會在遭受重創時被動陷入自保狀態,也就是初靈體。
武瑤怒火躥升,于易子叡原初體頂空,悄畫陣圖。
不同于武瑤會用在戰時的諸多大陣,名書中記載的“領域崩壞”需要借助名書做為中轉物,一次性消耗武瑤九成靈力催發。
對方勢眾,武瑤沒有二次布陣的機會,一旦救不來易子叡,他追悔莫及。
一招必殺,是不得已而為之。
名書浮在武瑤面前,粗碩的靈流經武瑤的手灌進名書,由經名書的中轉分八股向靈陣注靈。
靈陣一經注靈,被激發的陣圖迅速擴散,符字間相互連接構建,將五丈方圓的空間籠罩。
圍攻原初體的三人覺出不對要跑,四周景況驟變。
扭曲破裂如玻璃的時空在極斷的時間內以一個大圓點為中心,向四周呈龜裂崩壞。
崩壞的時空形成一塊兒立體的空洞,在開始有分明回彈后,久久合不攏。
武瑤抱起易子叡的原初體進到裂空中,放任三人中唯一存活的在裂隙碎片中滾撞,對這種不足道哉的雜魚,他不慈悲。
掠飛在時空域中,低頭看原初體半點動靜都沒有,武瑤有些壓不住易子叡讓打成這樣的火。
走遠了又返回,看到武瑤,以同伴身體做擋僥幸不死者求饒:“放過我,我銀子、法器…你放過我,都是你的!”
黃湯灌多了也沒這么來事兒的,武瑤不稀得聽他咧咧,當田香織的面一巴掌將人呼暈過去。
存留的一成靈力足夠武瑤驅動御空靈,田香織像是對武瑤施用了幻術,一雙紫瞳深邃若無瞳仁。
“今日你欺人,可知來日,人欺你?”
武瑤人在時空域內有多方面優勢,挑釁的看著田香織。
田香織幻術不成,也不受武瑤激將,調頭離開。
水靈氣異于他的本體靈力,在導進武瑤體內的時候會影響到武瑤原有靈力的衍生,且水法對魔族形成不了殺傷,導用水靈氣會雞肋的很。
武瑤到外界指揮暗衛抓捕田香織,可能是田香織事前做足了準備,東躲西藏,與暗衛、武瑤徒耗。
空有心思已無余力的武瑤沒敢再拼最后一成靈力下陣,由暗衛去抓人,他調頭向長青宮行去。
尹君焱、尹君炎姐妹不在奉圣宮,到這時候還不出現,多半讓拘在了長青宮。
李念蕓追襲笙弓飛過半個宮城,笙弓爆發速度雖快,可他少長力。
原體狀態的李念蕓能靠滑翔省力,角逐之余,笙弓開始有脫力的征兆。
李念蕓見機低飛,借俯沖的勢頭一個飛撲撓傷了笙弓脊背。
利爪回曲,又有助力,這一擊撕皮扯肉,痛得笙弓“嗚嗚”之叫喚,想反咬李念蕓也沒了膽氣。
李念蕓原以為還有費些力氣除掉笙弓,武瞾養的獅鷲“呼”的飛去,撲向笙弓。
笙弓看到地面獅鷲巨大的陰影,肝膽俱裂。
他對這種翱翔長空的猛禽生不起一絲抵抗之念,年過十數的獅鷲,能捕殺九成五的獸族。
弓豹族與獅鷲不存在天敵關系,皆因獅鷲食譜之廣,無所不有。
獅鷲飛速快,體大身重,沒法急轉是一弱點。
遭遇野生成年獅鷲,如若有樹林、灌木等能提供躲避的掩體,那么你命不該絕。
起飛對獅鷲來說是最耗體能的事,它們寧愿換目標,也不會落地追殺。
笙弓四周空曠,可他也深知在獅鷲鐵爪下求得一絲生機的訣竅。
獅鷲俯飛到最佳襲擊高度,笙弓猛地轉頭,跌在地上,沖力將他帶出數丈遠,
經笙弓這么一手,沖過頭的獅鷲盤旋半周又一次對向笙弓。
笙弓希望于援手,可惜他也知道奔馳距離過遠,援手是下輩子的事兒。
為防笙弓故技重施,李念蕓在獅鷲的對面堵路,獅鷲沖至,笙弓躲閃不及,被拖向高空。
獅鷲的力道強過李念蕓十數倍,笙弓直接讓獅鷲抓穿了背腹。
與人世道別前,笙弓將自身的妖丹取出擲向了遠處。
笙弓的視角永遠定格在了高空,他不曾想自身還有新飛的這樣高,颼颼的風吹,好恥辱…
李念蕓掠低落地,將笙弓的妖丹沖洗過,收進儲物袋。
削株掘根,成大事者必須的手腕。
李念蕓回返中途,一只原體為蒼羽雕的暗衛飛至,幻人形,將黔靈宮易子叡的遭遇、武瑤的做為、田香織的鬼蜮伎倆上稟。
“成王人呢?”
“臣離黔靈宮上空時,成王正向西去。”
黔靈宮以西,有御書房、洣清閣、長青宮,李念蕓遂直飛長青宮。
以武瑤的揍性,他不會想不到尹君炎的問題,他再能以時空術法制敵,歷經那么一場消耗,恐怕也精疲力竭。
尹君炎紅蓮之軀不好應付,李念蕓一路慶幸,多虧她吸收了半枚覆水劍劍核,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么滿滿是水,氣足沛然。
事因孽緣起,不在掌握中。
過去連尹君焱都不想直面的糟粕事,武瑤如能解,也不失為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