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袍金絲繞,霞帔兩肩挑;膚如白釉瓷,貌若桃花妖。
武瞾有夸張浮突的身樣,在腰際束一條柔質雪紡腰帶,形成奇佳的雙面內弧,又銜接上方器鼓鼓的胸脯。
腰線堪為絕唱已夠人眼熱,偏偏兩臂纖秾合度,雙腿嚴絲合縫。
長身凌立,帝威無雙。
一聲讓人拍案叫絕的“歐尼醬”出口,武瑤內心巨浪翻涌,不能自已。
武瑤強忍得意,再進一步道:“今后圣上稱呼臣為‘歐尼醬’即可,在臣家鄉,有地位的人才能用‘歐尼醬’這一稱謂喊他的臣下僚屬。”
“朕要是沒看錯的話,成…歐尼醬的嘴?”武瞾疑慮。
武瑤趕忙推鍋:“都怪凌墨,她咬臣嘴角來著——昨晚開始,臣這嘴角一抽一抽的它停不下來!”
武瞾莫名有種中招的既視感,可她得乖哄武瑤,想著一個稱謂也不傷大雅,將武瑤扯下了鳳椅,自個兒坐了回去。
“心情可平復些了,歐尼醬?”
事實是,武瑤的忿忿之情不見所蹤,武瞾看得見。
“湊合,看在圣上有難處,臣倒是能有所體諒。”
武瑤手的痛楚傳來,立時有些笑不出來。
武瞾頷首道:“朕并非是小肚雞腸的人,將來,你我共勉。”
武瑤附和著道:“共勉共勉…圣上,臣早想提出這些!”
“你的傷治一下為好,為時不晚么。”
冰釋前嫌,皆大歡喜,武瞾還宣了太醫替武瑤醫傷。
當殿外布帕、茯苓、墨凌墨給喚進來,與她們一道的還有首席醫官許琳,說是布帕出殿前即要人去尋了許琳候著。
許琳算武瑤見到的首個邪靈族人,也首個瘟靈族人。
瘟靈屬邪靈族的一個小類。
據書中載,瘟靈族人多擅長醫藥毒術,說是他們體內蘊有大量劇毒強腐蝕性的體液。
許琳潘鬢沈腰,極有儒像。
單看表象,武瑤實在看不出來許琳與正常人有區別。
許琳進殿依次行禮,近前拆開武瑤簡略裹手的布查驗傷勢,隨即處理傷藥。
許琳給武瑤重新處理傷口期間,墨凌墨在旁忐忑,直到武瑤將她擁在懷里撫慰。
“許大人,王爺的傷?”布帕玉立婷婷,問。
許琳尋思武瑤劇變,怎得連布帕都換了副面相…
愣了下,提起笑意,道:“王爺修為高深,傷勢不礙!”
布帕松了口氣,一些個話不便當許琳的面說出來,她也忍下了想著事后再說過。
許琳醫術獨步天下,半刻鐘后告退,藥都沒留,他堅持武瑤的傷能自愈,事實上,武瑤的傷真的已經結痂。
許琳再晚來些,怕不是武瑤手都能動了。
“你們大可都免了多心,朕與歐尼醬相見恨晚,需記,自家人言語行事,實在為先。”
墨凌墨期望的真成了事實,她還有些懷疑,她想不到武瑤面對武瞾時的底氣何來。
武瞾的皇者威儀壓得人抬不起頭,以武瑤平素的行事,委實難以想象。
武瞾沒有光口頭表態,賜宴留宮,又補重賞,到隔天晨起,武瑤帶了墨凌墨回玉宸宮。
翌日,成王武瑤出任鳳閣鸞臺平章事、九州節度使的消息傳遍長安。
回到玉宸宮,墨凌墨勉強相信了武瞾對武瑤的優待。
要不是心底怕,她怎么也想不起來用血契求安心。
雨夜,鳳儀宮外。
落地打傘,走在濕噠噠的石子路上,梓璃鎖骨以上都匿在皮傘下,雙腿在印花流蘇裙下微起微落。
雨水浸過腳掌,若塵埃般不沾不粘。
中州人赤足,不為其他,修靈的他們并不需要鞋子保護雙足。
路上可能踩到的碎石、利物,連肌膚刺不破。
宮制使然,梓璃通常都是穿有繡鞋。
她不常這么踏雨而行,偶然一試,小有樂趣。
李念蕓遣人邀她到鳳儀宮不遠的麗湖見面,走時梓璃還有些憂心,后經武瞾準許,梓璃才放心。
陰云行天,淅瀝的雨聲不斷在耳邊響起。
梓璃到麗湖畔,已經能看到李念蕓身處湖心,控御湖水。
能看到有侍從在湖邊值守,梓璃沒有經侍從的口,直接向李念蕓招了招手。
李念蕓靠過來,梓璃認出李念蕓穿的是條加長休閑款的束腿衛褲,上身一件連帽衛衣。
在李念蕓贈她的女人裝里有介紹。
“梓璃,他與母皇和解可還順遂?”
“回公主,王爺行事超人意表,他與圣上不是和解——是達成共識。”
李念蕓兩手往衛衣腹部的兜里一插,滿意道:“本宮沒看錯人,他做得要比本宮預期的更好!”
李念蕓沐雨而立,她一個侍女打傘,梓璃有些發窘,作勢要合了傘。
“本宮習有水法,你還是不多心的好,陪本宮走走。”
“是,公主。”
沿湖畔,梓璃亦步亦趨的跟著李念蕓,她有些羨艷,寬松的衛衣衛褲都遮不住傲人身樣兒的李念蕓。
“梓璃,他取了禹王府的摩羯石給布帕,母妃都是拿什么話試他?”
看梓璃扭捏,李念蕓強調了武瞾反應的重要性。
來時武瞾告知梓璃凡事都可詳告李念蕓,于是梓璃拋開避諱,直接將她聽到的對話都一字不易的說給李念蕓。
聽過武瞾、武瑤的原話,李念蕓的愕然比梓璃更甚。
在她看來武瑤已經是掏了自身的底,武瞾的容許明看是善任大度,實際還有些受到武瑤的波及。
“公主,圣上近年為政務、時局拖累得苦不堪言,奴婢覺得王爺的真摯,很可能正是圣上希望看到的。”
李念蕓反問梓璃:“是本宮持政不當,還是母皇另有打算?”
雨水打不濕李念蕓幻化的衣裳,連落到她身上的雨滴也都滑落。
梓璃目睹了李念蕓言語時,四周空中雨滴的凝滯,心知那都是李念蕓新近修得的水法使然。
“公主,您做的已經足夠好,巾幗不讓須眉,圣上心底都念著…圣上擢升王爺,多是為了長遠打算,間接的,也能分擔公主肩上的重擔,圣上是不想公主想她一般苦累。”
李念蕓自省自責,認可了梓璃。
她若非心亂,也不會繞開武瞾找來梓璃打聽事。
常年置身局中,李念蕓有種跳不出來的錯覺,她很怕一個失誤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糟蹋了武瞾多年心血。
武瞾的牽掛獨她一個,類同的說法在她身上,亦然。
梓璃等到李念蕓神情松快些了,微笑道:“公主,有機會定要接觸過王爺,奴婢相信朝政有王爺這等人物,將會是佞黨的噩耗!”
“聽起來,你對他是大有信心?”
“奴婢淺見,公主只當聒耳…”
兩人走過一個湖沿凹沼,李念蕓止住梓璃,注視著水面浮出大量氣泡。
梓璃也有看到水面冒泡的一幕,兩人都知道是水底有人。
“你等在此,本宮下去看看。”
雨天,氣味給雨滴沖淡,聽覺也受雨聲嚴重干擾。
李念蕓入水探究,梓璃幫不上忙,站在湖邊望眼欲穿。
李念蕓是在一刻鐘以后出水,梓璃問到水底的景況,李念蕓稱是麗湖里有些新放生的鯉魚很是有趣。
梓璃知道麗湖鯉魚的事,她還知道麗湖放的鯉魚不是觀賞魚,是南域運來用做除草的魚種,主要目的是讓其吞食麗湖底過量的水草。
李念蕓小小扯了一謊,梓璃也不好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