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隧道悠長空曠,沉重的腳步聲傳揚甚遠。
隧道盡頭,兩個正狎玩宮人的錦衣男子忙將人推開,小跑到桌前將一厚布包裹的大盒捧在懷里。
兩人一般的形貌,一般的動作,褲腳的褶皺都形同一轍,不過稍事注意,可見當中一個表情不很自然,另外一個則向正穿戴的宮人擠眉弄眼。
“快走,不會出去穿?”
當中一個抹過臉上的唇脂印,催促衣衫不整的娟秀宮人,可他發現手上都是水,只好將夾手在腋窩里將水擦去。
腳步聲愈發的趨近,宮人慌不迭的跑走,錦衣男子松了口氣,身畔的“同伴”將宮人掉在地上的肚兜塞在男子懷里。
“東西到了嗎?”
現原體的陳乾聲若洪鐘,行動間地面都在發顫,九尺的魁梧身形不能給他以體面,相反的,陳乾相貌兇悍的可以。
甲魔族生來有厚甲覆蓋全身,是魔族唯一無懼術法傷害,能硬抗直接攻擊的族類。
他們多數不修邊幅,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陳乾甲魔之身,華服珠飾,有丑人多作怪之嫌。
玄云將懷里的大盒呈上,陳乾扯掉遮布,熱切的打量盒中一簇紫焰,那紫焰憑空燃燒,蘊藏駭人的威能。
“王上,臣來時,有見到世子。”
陳乾渾不在意,全心意投注到隕生火上,他的將來都在于這隕生火。
玄云回味宮人的風韻,也不饒舌,他自得意他的,陳乾倒臺了,多不過另謀出路。
站了快半個時辰,陳乾挪動腳步,玄云眼看陳乾坐到實木大椅上,給椅子壓得裂了口子。
玄云當沒看到,他可不會舍得主動要他的傀儡去支椅子,萬一陳乾摔了,傀儡多半要壓個粉碎。
做為一個靈偶師,玄云對他的傀儡珍惜若命。
“玄云,你此行有何見聞?”
陳乾不是不恥下問,是他自知,玄云這廝是個不問不說的玩意兒。
玄云拱手道:“花信兩日前離開翼城,目前正向長安來。”
陳乾“蹭了蹭”腦頂的冰甲,皺眉道:“印象中是有這么個人的,怎么…她不是居于翼城幾十年不行動?”
“王上,監視花信動向是您的吩咐。”玄云提醒。
陳乾慶幸當年的明智,再度吩咐道:“派人嚴密留意花信動向,務必不要她進入長安!”
玄云領命,依慣例,先去將命令下達,陳乾一向自以為雷厲風行,玄云還指望多在這王府愜意兩年,自不會違逆他。
待玄云返回,陳乾還坐著沒動,在他身前,是一遭到綁縛的冰族。
周身通亮,身負凌冰,一襲破損的卦袍沾得滿是清油。
玄云知道這是陳乾抓來的冰族炁靈師南瑾,也知道陳乾要喪心病狂的將南瑾祭火。
陳乾將晶盒內的隕生火引到南瑾身上時,有準備的玄云還是別過身不想看,可玄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挨了一記重拳,給打得昏死在墻底。
傀儡與玄云意識相通,當陳乾將隕生火直接扣在玄云身上,以傀儡視角目睹一切的玄云悄然退離。
他敵不過陳乾,相比陳乾,他更恨自身是個十足蠢蛋。
身為甲魔族人的陳乾也不敢直接在南瑾身上施用隕生火,以隕生火的威能,南瑾的孱弱,意外不保證不會有。
陳乾驢心狗肺,玄云也再不必顧念舊情,身為靈偶師,玄云心痛原體,可也不是割舍不得。
陳乾并不知道玄云附傀儡身離去,他此刻只想看到隕生火能將玄云煉做靈珠。
煉制順遂,擴散的隕生火將肢體燒成灰燼,灰燼隨隕生火的聚攏而動,形成一顆球形火團。
隕生火持續燒灼,明焰反復炙烤余灰,直到灰燼失去些什么不可名狀的組成飄落,球形火團也開始回縮。
火團縮至丸藥大小,除隕生火外已無它物,給燒得透紅的珠子連絲兒反應都沒有。
陳乾惱怒不已,喚來此處宮人,故技重施。
此次與燒焚玄云身體不同,宮人衣裙化灰,皎白的肌膚迅速給隕生火燒裂,凄厲的告饒也僅須臾,又是成灰。
陳乾留意到宮人與玄云的不同,火團有一放亮的內核,陳乾懷疑玄云玩了手借尸還魂,只因玄云的傀儡不見了。
靈珠煉制成效喜人,陳乾也不想知道玄云是否跑路。
到火團外灰霾凈去,柔和璀璨的亮光愈發的臻至完美,這是到火候的表現,但仍需等待一刻鐘。
他迫不及待要做更多的試驗,力求將隕生火利用到位,留了隕生火在原處繼續燒制靈珠,他攜晶盒喚人來。
陳乾沒有在地下布置多余人手,為的是避免人多眼雜。
他也不擔心有人盜走隕生火,皆因隕生火能灼傷神魂,沒有這獨一無二的晶盒,誰都帶不走。
陳乾離開,來探知消息的布帕頭都不敢露,影族畏光,隕生火更甚。
這不修靈的炁靈師最是奇葩,布帕帶不走南瑾。
當布帕達成武瑤要求,立即離開,饒是如此,布帕還是給禹王府的一個影族纏上。
有布帕調虎離山,武瑤才擁墨凌墨透過時空裂隙落地。
武瑤不是來救南瑾,他是對隕生火生趣兒,奈何隕生火有些邪性,閆曉不敢將其收進時空域。
墨凌墨看出武瑤心思:“隕生火算了,這靈珠帶回去?”
“當心,這火怪怪的。”
武瑤站在隕生火前還沒多時,便神識恍惚。
墨凌墨利用寒源氣制造玄冰,阻隔隕生火,雖不能實現長久隔絕,但玄冰成功使正受隕生火牽引的靈珠脫離隕生火的引力范圍。
靈珠盡收宮人的神魂、靈力,代替軀殼承載留存,奇妙非常。
順得靈珠,武瑤攜墨凌墨進時空域離開。
武瑤將墨凌墨放在了禹王府外較遠的地方,那兒有茯苓在接應,確保乖乖墨的安全,武瑤急吼吼返回禹王府竊寶。
事前,布帕給武瑤了一份禹王府布局圖,特別提醒武瑤,禹王府府庫布置有大型靈陣,故武瑤不打算進府庫。
透過時空裂隙,武瑤可以單將一只手伸出去,隔空取物。
為防意外,武瑤還在下手前通過裂隙瘋狂踅摸機會,直到府庫的大門有響動,武瑤顧不得靈陣布位,一把將摩羯石抓在手里。
高等靈陣不是虛設,劇痛襲來讓武瑤這硬漢都直呼吃不消,兩道靈陣靈束將武瑤的手夾住,死活抽不出手。
聽著腳步聲漸近,不得已,武瑤唯有蠻力破法,猛勁抽手,手上兩片皮都給刮掉了。
此時,御空靈的跑路速度可見一斑,武瑤還湊空在時空域包扎了傷口。
禹王府府庫,一個披斗篷、身涌綠火的人杵在放置摩羯石的臺前懷疑人生。
他想不通,好好擱在靈陣中的摩羯石怎么憑空消失?
武瑤的做法有些傻氣,可他以為除此之外再難有法子取得禹王府的摩羯石。
武瞾處武瑤勢必要舔,他接觸的人中,茯苓、布帕、墨凌墨、武瞾盡皆看出他不是成王,他很清楚時常了,那些忠于成王的舊部不可能發現不來。
開罪武瞾,再失去玉宸宮,武瑤會在這世間寸步難行。
都不需要武瞾勞心,玉宸宮的人會將他視為成王身死的直接責任人,到時候不想死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