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的事情先不說,你說的雇傭兵又是怎么回事兒?而且你明明知道波斯人根本沒錢,為什么還要給他開出那么高的價格?”李承乾分散注意力的行動明顯沒有成功,老頭子到底還是想到了剛剛他沒有回答的問題。
“那個…,就是吧…”。
某太子吞吞吐吐的引起了老頭子的不快,眼睛一瞪:“什么這個那個,你到底怎么想的,說!”
“這…”李承乾愁眉苦臉的往后縮了縮:“父皇,我這就是一個想法,也不知道對不對,如果說錯了您別發火。”
“快點說,發不發火看你的表現。”
得嘞,看來不說是不行了,李承乾郁悶的撓了撓頭拉開了話匣子。
“父皇,眼下我們弄到了很多的俘虜,今后一定還會有更多,過些人除了修路,修宮殿之外沒有任何用處,都是經歷過戰場的人,如果放到社會上就是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炸的炸彈。”
“可是我們又不能把這些人都弄死,這樣不符合圣人的教化之道,而且對大唐在國際上的名聲也很不利。”
“所以兒臣認為不如將他們廢物利用一下,只要是為大唐勞作三年之上的戰俘可以給他們自由身,讓他們成為大唐子民,同時也給他們一個發財的機會,去波斯打仗。”
“這樣一來就等于把這些潛伏著的炸彈全都送了出去,原本的隱患就會少很多。”
“而至于說波斯人沒有錢,這個好辦,我們可以給他們戰爭貸款,到時候他們復國之后連本帶利一起還回來就好了。”
“而且父皇您也知道,打仗最是費錢,波斯想要復國欠下的戰爭債務將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果他們還不起,那么只要操作得當,我們完全可以在那邊多出一塊飛地來。”
李承乾的想法不可謂不奇葩,但卻并不是沒有道理,其中有一些邏輯上的缺失,可如果操作得當還是可以彌補的。
所以李二陛下在聽完他的長篇大論之后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表現,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隨便指出了其中一個關鍵的問題:“你怎么保證那些人會愿意去波斯打仗?如果強制他們去的話,你有沒有考慮過大唐的名聲。”
“這個很好解決,我們可以讓他們自選擇去或者不去。”李承乾神秘的笑笑,在老頭子的注視下詳細解釋道:“比如我們可以給他們開會,讓他們自己報名,然后…”。
又是長達一刻鐘的長篇累牘,不過卻聽的老頭子額頭上青筋直蹦。暗暗感嘆:當初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李承乾果然沒有變,而且還在變本加厲!
李承乾最后是揉著屁股從兩儀殿離開的,雖然老頭子同意了他的意見,可是卻無法改變他很生氣的事實。
“殿下,您說那個卑路斯會答應戰爭貸款么?如果他不答應或者將來他復國了不還錢怎么辦?”楊雨馨全程都陪在李承乾的身邊,卻直到離開了兩儀殿才有機會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他非答應不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退路,而且就算是他不還錢那些他雇傭的士兵也不會同意,那些兵痞會把他分尸的。”李承乾搖著手里的折扇,胸有成竹的說道。
“為什么?難道那些被雇傭的士兵不會叛變么?如果他們叛變…”楊雨馨說了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頓住,臉上飛起一抹紅潤。
“想到了?”李承乾扭過頭,眼中帶著一絲笑意:“那些士兵的家人都在我們這邊,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背叛,為了那豐厚的撫恤金,他們也不會背叛。”
是的,李承乾說的沒錯,豐厚的撫恤金。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給士兵數百兩銀子的撫恤,更不要說每年的軍餉也有百兩之多。
如果這些士兵為了自由選擇的背叛,那么他們的命就會在瞬間變的不值錢,撫恤銀最多也就是二十兩。
二十兩多還是二百兩多?誰不想把自己的小命賣的值錢一些?正是因為這樣,李承乾才有信心那些出去打仗的戰俘不會背叛。
不過現在討論這個還是有些早,時間才過去半個月,距離約定的一個月時間還差一半,還是等到最后卑路斯被逼的沒有辦法時再討論這個問題吧。
而就在李承乾與自家老子商量著到底要不要援助波斯的時候,在長安城外兩百里之處,一支龐大的軍團正在駐扎。
遼東軍團,出征歷時兩年余,現如今終于回來了。
段瓚、程處默,程處亮、李思文等一眾紈绔聚在一起,興奮的討論著過幾天如何進長安的事情。
“處默,處亮,你們兩個就別爭了,我覺得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機會回去,進城露臉這樣的事情還是我來代勞吧。”段瓚興奮的臉色通紅,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嚷著。
“放屁,要我說你才是應該留在外面。”論起斗嘴抬杠,程家人就沒有怕過,程處默和程處亮繼承了他們老子的優良基因,更是不會逃避。
“處默,這次回來你馬上就要尚公主了,我們可沒有這么好的機會,所以進城的事就交給我們吧。”李思文同樣不甘示弱,爭著搶著往上沖。
眼下是個什么情況他們這幾個紈绔誰都清楚,遼東軍團如果不是因為需要押送大量的俘虜,只怕根本不會走到這里,早早就會轉道進入河套地區駐扎。
所以接下來進城根本就不可能是大軍一起進入,只會是借著獻俘的名義回去一少部分,而且獻俘過后還要再退出來,轉而北上,是以誰去城里獻俘就成了紈绔們討論的重點。
但是討論進行了半天卻始終沒有結果,紈绔們各有各的道理,誰都不想留下,最后還是某紈绔‘聰明’,喃喃嘀咕道:“要我說我們在這里討論這些都沒用,不如去找大總管問問來的實在。”
“不錯,我們討論這個有什么用,大總管如果不同意,還不是白說。”李績家的二小子腦子到底還是快些,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所以我們還是散了吧,一切等大總管來安排。”
不過他的小聰明還是被人識破了,程處默大嘴一咧:“切,李小二,你少來這套,你聰明別人也不傻,別想找機會跑到老頭子那里去討好處。”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就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你這樣想的所以才誣陷我。”被戳穿心事的李思文惱羞成怒,竟然忘了武力上根本不是程處默的對手,一句話直接把大老程給惹毛了。
于是一場由大老程挑頭,眾紈绔參與的群毆就此展開,等到執法隊過來將眾人分開的時候,已經全都鼻青臉腫不成人形了。
這下子回城獻俘的事情所有紈绔全都沒份參與了,一是因為形象,二是因為犯了軍律屁股被打的開花,根本爬不起來,所以眾紈绔集體錯過了這次進城獻俘。
五日之后,朝陽升起,低沉的號角聲自長安城南面的明德門響起,一路向朱雀門傳了過去。
整個長安萬人空巷,無數百姓聚集在朱雀大街兩側,等待著遠征的戰士入城。
遼東軍團前身是太子六率,而太子六率中幾乎所有人都是在長安周邊選出來的子弟,現在他們回來了,如何能不牽動整個長安人的心。
所以天還未亮,朱雀大街兩側站滿了身份各異的人,他們中有商人,有官吏,也有普通百姓,不過雖然他們的身份不同,但此刻卻有同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從歸來的大軍中找到自己的親人。
低沉的號角聲不斷,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卻隱隱蓋過了號角聲,隨后站在城門口的百姓驚訝的發現,第一批出現的士兵竟然全都帶著白綾,而他們手中的旗幟也只是展開了一半。
這是怎么回事?大軍歸來怎么可以如此?站在城門口準備唱禮的禮官瞬間就懵了。
可是此時根本沒有人在乎他,甚至如果不在站在他身邊的隨從機靈將他拉開,很有可能他會因為阻路成為第一個人被歸來大軍踩死的人。
“嘩嘩嘩…”整齊的腳步聲持續,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入城,可是這些入城的士兵卻是四人一組,每組都抬著一個架子,在架子上面擺滿了一個個灰色的罐子,而在每一個罐子上面都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并不大的字。
明白了,所有還在驚訝的人一瞬間全都明白了,那罐子里裝的應該就是戰死沙場那些軍人的骨灰。
準備好的歡呼變成了啜泣,隨著一隊隊士兵的進入,越來越多的罐子被隨著他們的腳步進入長安城,這些戰士已經戰死沙場,但他們的英魂卻得以回歸故里。
“我的兒啊…”一位老婦人從某一個罐子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一聲哀怨的呼喚,人便癱軟了下去。
而就在此時,一陣低沉而雄壯的戰吼震動了半個長安長:“保家衛國,戰死沙場,英靈未遠,魂兮歸來!”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