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取道幽州,然后通過邊境進入高句麗再轉道新羅的倭國遣唐使隊伍生生被李承乾‘綁架’到了山東登州,不過好在從登州這里也可以走海路直進倭國,所以惠日也就沒多說什么,這位大唐太子裹脅他們到了山東。
當然,就算是惠日也說什么也沒有辦法說,因為他現在必竟是在大唐的地面上行動,大唐太子如果不想讓他往北,只怕他連黃河都渡不過去。
但是這一路行來,惠日也發現了,李承乾似乎是對高向玄理的閨女情有獨鐘,兩人出則同出,入則同入,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一起。而高向玄理的閨女似乎也對這位大唐太子百依百順,好的如同密里調油一般。
至于高向玄理的兒子高向天…,他并不是那么重要,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哥哥的身份在,估計早就被趕出李承乾的隊伍了。
惠日作為遣唐使副使,在正使掛了的情況下,他自然要承擔起更使的責任,所以每日都會抽出時間陪李承乾聊上幾句。不過時間長了,發現李承乾精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慢慢的他也就不往前面湊了。
反正他對李承乾有心理陰影,能離的遠一些還是遠一些的好,否則一旦哪句話說的不好,再被拖出去灌水,丟人事小,遭罪是真。
就這樣,兩隊人馬一前一后,先是用了五天進入山東,然后用了十多天到了登州,半個月時間,走完了原本需要一個月才能走完的路程。
這讓惠日不得不感慨,這大唐太子還真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不過這一路上讓惠日感悟最深的并不是大唐太子,因為自從進了山東境內之后,他就發現這里與大唐的其他地方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首先不一樣的就是路,大唐所有的路都是夯實的土路,但是在山東路卻是由一塊塊平整的灰色方石鋪成的。
這些石頭每一塊都是一樣大小,長約三丈,寬約一丈,而且每塊之間都有繼小的縫隙相隔,不知具體是因為什么。
路很寬,如果估計的沒錯應該足有十丈左右,這不是因為惠日眼神好使,實在是因為地上的灰色石頭是十塊一行排列的。
路的中間有一種叫‘隔離帶’的樹墻將路分成左右兩個部分,所有車輛與行人都按照一定的規則,順著前行,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逆著走。
而被‘隔離帶’分開的路面上也畫著一條條的白色線路,再一次將路分成不同的區塊,其中中間的四條線是馬車或者馬匹在走。
而最外側的一條線隔開的地方則是行人在走,馬車與行人各行其道,互不干擾,看上去秩序井然。
目光離開路面向兩邊看去,會發現路的兩側種著由楊樹和柳樹構成的‘綠化帶’。當然,惠日同樣不明白‘綠化帶’的用處,但這并不影響他覺得這很漂亮的事實。
一路前行的過程中,路邊會遇到村莊,而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里的村莊都很干凈。
村子里的路同樣是用灰色石頭鋪成的,看上去十分整潔干凈,而村中的房子樣式卻十分怪異,一個個有棱有角像是一個個堡壘,每一幢房子都有兩層,高度應該有一丈半左右,樣式基本相同,顏色基本也相同,讓人一眼看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從進入山東一直到沿海的登州,惠日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他看到過人流如織的繁華商業街,也看到過濃煙滾滾的工業區,甚至還看到過有數萬牲畜的養殖廠。
山東境內十來天的旅程,惠日對這里做出一個總結,不多,只有兩個字,那就是:有錢!如果非要用三個字的話,那就是:真有錢!
李承乾也十分滿意山東現在的狀態,這還是他自貞觀二年離開之后,第一次踏上山東的土地,不過這四年時間并不影響他對這里的感情。
想起當初在這里的半年時間,李承乾臉上不自覺的帶出一絲笑容,擺弄著小武的頭發問她:“媚兒,你還記得這里么?”
小武趴在馬車的窗子邊上,任由李承乾擺弄著自己的頭發,把手伸出窗外,指著不遠處的一顆并不是很壯的槐樹說道。“這里…好像是當初薛大哥帶人等著我們的地方吧?我記得那顆樹,它還是沒有變…。”
一路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回憶,有李承乾的,也有小武的,不過很多東西已經發生了改變,比如當初一起到山東來的那些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回憶是甜美的,也有傷感的,所以到了后來,李承乾和小武再也沒有對著窗外說什么,只是沉默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登州,后來也叫蓬萊,也是傳說中八仙過海的發源地,不過在大唐,八仙過海的傳說還沒有興起,所以這里并不怎么出名。
杜如晦家的老大杜構已經在這里待了兩年,本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原則,登州被這個有些木訥的年輕人治理的井井有條,看上去果然不負當初其遠大的抱負。
“大兄,怎么樣,這兩年在這里可還呆的習慣?”登州府門前,李承乾下了馬車,笑著對出來迎接他的杜構調侃道。
杜構訕笑應對道:“太子殿下,構謝過殿下當初指點。”
在登州這兩年他可是吃了不少的苦,也受了不少罪,很多次他都會寫信給家里老爺子訴苦,痛陳當初自己不懂事,總是在老頭子面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現在為官一方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
別的事情不說,單拿修路一事來說吧。
原本修路是好事,可以方便交通,也可以把登州出產的一些特產用最快的速度運出去,按理這是為百姓造福,百姓應該理解,并且支持。
可現實中的情況卻是修路就要破壞田地,可田地卻是百姓自己的,你破壞了,老百姓吃什么?
好吧,作為地方州府可以給百姓補償。
可是補多少好呢?大唐百姓所占之田畝都是有定量的,多少永業田,多少口分田這是不可以改的。
你把人家已經種熟了的地給占了,分了一塊荒地,那么收成怎么算?總不能還按以前的收吧?可是不按以前的收,缺的誰來補?
最要的是…這是補償,老百姓不同意一比一的補償,而老百姓不同意的話,總不能強干吧?
一來二去的矛盾就這樣產生了,原本的好事到最后卻變成了一件十分尷尬的事,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杜構才知道,當初自己的某些想法是多么愚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