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草原上,已經連降數場大雪,整個草原變的白茫茫一片,而在這茫茫雪域之中,卻行走著一隊人數大概在兩千左右的一隊突厥人。
“蕭皇后,再往前大概五十余里就是大唐的地域,您就沒有什么感想么?”突厥隊伍中,一個身材甚是魁梧的漢子騎在馬上,打著哈哈對一輛馬車中的婦人說道。
“康蘇密將軍想讓哀家有什么感想?不妨說說,也許哀家會想到也說不定。”作為被進獻給大唐將軍的‘投名狀’,馬車中的婦人似乎認命一般,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不輸不硬的將突厥將軍的話頂了回去。
“奶奶,孫兒害怕。”馬車上一個年齡大概十余歲的小男孩突然撲到婦身邊身,一臉擔憂的說道。
“孫兒莫怕,沒人會把你怎么樣的,有奶奶護著你,放心吧。”婦人輕撫著少年頭頂,有些失神的說道。
她是一位皇后,不過卻是亡了國的皇后,身為楊廣的發妻,她不知道被送到大唐之后,自己的結局會是什么,不過想來大唐的皇帝陛下不會輕易就舉起屠刀。
馬車中祖孫倆的對話被車外的突厥將軍康蘇密聽到,立刻嘿嘿笑著說道:“皇后娘娘這話說的有些自欺人了吧,不知道您拿什么護著這小子,對于大唐來說,他可是前朝正統,說不定那位皇帝陛下第一個就會拿他開刀呢。”
“是么?康蘇密將軍似乎太自信了點,哀家不管怎么說也是現今大唐皇帝的表嬸,保一個人下來問題還是不大的。”蕭皇后臉色變了變,摟緊了懷中的少年,努力安慰著,不過心中卻愈加忐忑起來。
這康蘇密是頡利手下大將,不知為什么前段時間突然一反常態,乘頡利巡視武備的時候,將自己劫了出來,說是要當成‘投名狀’去投降大唐。
老實說,已經六十有四的蕭皇后對于去哪里已經無所謂了,自從皇宮被攻破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了流離失所的生活,被一群自詡為梟雄的人物爭來搶去,前前后后算下來,已經陪過不下五個稱帝的男人。
看看縮在懷里瑟瑟發抖的孫子,蕭皇后長長嘆了口氣,決心哪怕豁出自己這條老命,也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停!”前面開路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發現了什么東西。
“怎么回事?為什么停下來?”發現隊伍停下之后,康蘇密有些著急,相比于嘲諷馬車中的那個女人,他更擔心發現自己逃跑的頡利追上來。
一名突厥騎兵從前面快馬趕回,在康蘇密前面停下:“俟斤大人,前面發現界碑!”
“界碑?什么界碑?老子一年要在這里走上幾十趟,啥時候這里有界碑了!”康蘇密皺著眉頭問道。
“獠,獠牙界碑”騎兵臉上閃過一絲恐懼,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似很不想提起‘獠牙’兩個字。
‘獠牙’,又是這幫嗜血的惡魔,這幫家伙竟然已經把界碑立到這里了?蘇康密臉色極度難看,猶豫了一下,向身后的馬車看了一眼,心一橫,牙一咬:“不用管它,一直走,向定襄城走。”
很快,停下來的隊伍開始繼續向前,只是沒有兩步,又停了,前面一個冷冽的聲音傳來:“此乃大唐國土,擅入之異族,殺無赦!”
聲音中帶著一股藐視一切的霸氣,聽在耳中讓人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跟在馬車邊上的蘇康密遠遠眺望了一下前面,側過身子對馬車中的祖孫兩說道:“蕭皇后,跟臣去前面看看如何?”
“沒想到,堂堂突厥俟斤大人,如今竟然需要向一個老太婆求援。”馬車中的蕭皇后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蘇康密沒有再說什么,對架車的車夫擺了一下手,自己便當先催馬向前面趕去,打算看看攔住隊伍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過當蘇康密趕到前面的時候卻發現,攔路的竟然只有五個人,五個帶著濃郁血腥氣的唐人。
“爾等何人,為何攔住大軍去路?”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蘇康密還是問了出來。
“吾等,大唐‘獠牙’!”五人中的一個指著立在突厥隊伍前面的石碑,朗聲說道:“爾等蠻夷,難道不識此碑?”
蠻夷,又是蠻夷,蘇康密只覺得血往上涌,恨不得抽刀砍死前面這五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只是想想后果,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回頭指指身后趕上來的馬車:“車里坐的乃是前隋蕭皇后,難道她也過不得?”
五人中為首一人撇撇嘴,戲謔著說道:“前隋皇后自然過得,必竟是我漢人血統,不過你們這些蠻夷最好離那塊碑遠一些,莫要引起誤會才好。”
“你…”幾次三翻的被一個無名小卒冷嘲熱諷,蘇康密幾乎要被氣炸了肺,一緊手的兵刃,冷然喝道:“你們幾個口出狂言,當真幾為本將殺你們不得?”
五人小組灑然一笑,為首之人更是仰起頭,以鼻孔對著蘇康密:“你來試試,看看你們這些人能不能走出二十里。”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自從執失思力與薛仁貴一戰之后,‘獠牙’可以說在草原上被傳的神乎其神,一萬二與四十二的戰損比例讓突厥人顏面盡失。
而事后被屠的雞犬不留的兩個三千人部落,更是讓他們獲得了‘嗜血獠牙’的美名,同時也讓突厥人想起一首古老的歌謠: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蘇康密不敢肯定‘獠牙’的主力部隊是不是就在周圍,但想想二萬對五千,戰損一萬二的戰例,再看看自己手下這兩千來人,他決定再忍一次,必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投降,不是打仗。
想到這里,蘇康密暗中咬了咬牙,豁出一張老臉,抱拳說道:“這位小將軍,某乃是突厥俟斤蘇康密,此行是護送前隋蕭皇后及其孫楊政道去定襄城的,還望小將軍行個方便。”
“某只是班長,當不得將軍之稱。”五人中為首的一個毫不領情:“爾等過去也可以,不過必須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