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感覺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實,像是在作夢,一部分原因是被眼前這個小小少年嚇的,隱約間他還記得去年在小店見過這個少年,不過當時沒想到這小子身份竟然這么嚇人。
更多的原因是這份幸福來的太過突然,太子侍讀是幾品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應該比博州助教強上許多。一種被認同的感覺充斥全身,多年來所受的苦在一瞬間全部化為烏有。
“走吧,老馬,別在常將軍府上晃悠了。”李承乾一屁股事兒,恨不得一個人劈成兩半用,哪有時間在這里跟馬周胡亂的感慨。
“太子殿下,去年西市,馬周…”小馬同志打算就去年裝牛逼的事情道個歉,必竟上次事兒辦的不地道。
“你要是想道歉,就啥都別說,把交給你的事兒辦好就行。”李承乾揮斷馬周的話,轉身就往外走。
都水監河道治理工作已經迫在眉睫,那些小蟲子翅膀已經變硬,都特么可以飛了,再耽誤下去,到了秋收的時候,搞不好真會餓死人的。
“老馬,不要以為太子侍讀是個輕松的活計,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看著馬周這貨樂的合不攏嘴的樣子,李承乾淡淡說道。
“臣明白,請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負所托。”馬周到底是從社會底層一點點混起來的,查言觀色的本事非比一般,知道自己有點得瑟了。
“你明白就好,我們現在是去都水監,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就是河道清淤。”坐在自己的破馬車里,李承乾趴在車窗上對馬周說道。
“啊?!”馬周有些傻眼,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好的太子侍讀呢?改成河道清淤了?這太子到底有沒有譜?
“啊什么,你家殿下手下不養閑人。”李承乾眼珠子一翻,感覺這個馬周好像并不如想像中那么機靈。
“喏!”清淤就清淤吧,總比一天無所事事好上許多,至少能自食其力不是。
“這幾天人手還沒到位,你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負責測量水紋,人我已經找好了。”李承乾抓緊一切時間安排著馬周的事情,還不到都水監就基本上把事情說完了。
馬周的臉色隨著李承乾的訴說開始慢慢凝重,孤兒出身的老馬很明白蝗災會造成的后果,也體會過餓的看到磚頭都想咬一口的感覺。
“殿下放心,馬周知道應該怎么做,如果不能在秋收前完成河道清淤,馬周提頭來見。”知道事情嚴重性的馬周鄭重說道。
如果在秋收前不能完成河道清淤,那么半個大唐的百姓很可能要再次面對易子而食的境況,這份擔子壓的馬周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第一次馬周覺得自己以前的抱怨是錯的,并不是那些有能力幫助自己的人沒有盡力,而是人力有時窮,不能面面俱到。
“老馬,記著,你家殿下不要你的腦袋,但你必須盡全力保證這次河道清淤,需要什么你可以去找程大將軍和長孫仆射,他們會全力幫你,如果他們不行,就來找本宮。”都水監里,當著一眾官員,李承乾對馬周說道。
這是一種全力支持的態度,也是在警告那些都水監的官員,最好在這段時間老實一些,不要因為馬周是新來的上官心生不滿。
等到安排好馬周的事情,李承乾總算可以放下一點心事,準備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倭國使團和明年的遠征突厥。
“吳辰、華安,我們去左武候衛。”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李承乾打算先把倭人的事解決掉。
“喏”程華安到底還是沒走,老程的話還是有一定作用的,不讓他走,他還真就不敢離開。
第一個被帶出來的是倭國正使犬上三田耜,這貨看到李承乾的第個動作就是下跪,整個動作流暢之極,口中言道:“倭國使臣犬上三田耜見過大唐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臥槽,李承乾被這貨的架勢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扭頭看了一眼吳辰,發現這貨正在跟自己擠眉弄眼的表功呢。
沒心思搭理這個不著調的家伙,李承乾回頭對犬上三田耜說道:“你起來吧。”
“外臣跪著就好,跪著就好。”犬上三田耜應該是被吳辰整怕了,慫的很。
不過李承乾考慮到日后的計劃,還是決定讓他起來,否則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兒壞了大計劃就得不償失了。
“跟本宮說說蘇我家族,尤其是蘇我蝦夷,本宮對他很好奇。”等到犬上三田耜站起來,李承乾問道。
“是,蘇我閣下是我國上一任推古天皇的表弟,也是現在我國國主最依重的朝臣…”犬上三田耜老老實實的回答著,在李承乾沒有說停之前,丫差點把蘇我蝦夷一晚上辦幾次事兒都交待出來。
當然,是不是真的李承乾就不知道了。
不過好在李承乾想知道的也不是這些,他只是想從犬上三田耜的言詞中判斷一下他是屬于哪一方的人。倭國的政局太亂了,亂七八糟的家族太多,如果搞錯了派系,那特么可就出樂子了。
“你是舒明天皇的人吧!”等到犬上三田耜說的詞窮,開始重復前面說過的一些話時,李承乾突然問道。
“外臣,外臣…”犬上三田耜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最終還是點點頭。
“吳辰,給他看看。”李承乾扭頭對吳辰說道。
“喏”吳辰答應一聲。
要辦正事了,吳辰也收起那副不著四六的表情,嚴肅的打開隨身邊來的一個包裹。
刀,箭,弓一系列輕武器在一瞬間展示在犬上三田耜面前,讓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想要么?”暗中觀察犬上三田耜的李承乾適時開口問道。
“外臣…”犬上三田耜突然覺得今天自己的語言能力似乎退化了。
“刀,五百貫一把,箭,百枝一貫,弓要貴些,三貫。”李承乾指著地上放著的一系列武器,淡淡說道。
“外臣不明白。”犬上三田耜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不明白?來人,送他回大牢,帶惠日出來。”李承乾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的笑意,隨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