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在宗正寺說的一番話,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其他人其影響都是巨大的。
雖然像李二說的一樣,李承乾的計劃還有各式各樣的漏洞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計劃已經暴露了李承乾未來的政治傾向和民族主義思想。
老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覺得欣慰,反正虛榮的感覺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維持住,腦袋就又開始隱隱發疼。
“觀音婢,幫我按按吧,頭痛得很。”李二頭枕在長孫皇后的腿上,擰著眉毛說道。
“二哥這是怎么了?前兩日不是還好好的,今天出去的時候也很好,怎么突然就頭痛了!”輕輕的幫李二按著額頭和太陽穴,長孫關心的問道。
“唉,你莫要管了,不是什么大事。”琢磨著李承乾那個混小子,李二認為還是不要跟長孫說今天的事情,要不然只怕又消停不了。
不過長孫皇后可怕的直覺再一次發揮了作用,低低的問道:“是不是承乾又惹事兒了?”
“沒,你別瞎操心了,不是因為他的事。”李二極力的否認著,他可不想按下葫蘆起了瓢,李承乾這邊的事兒還沒搞定,長孫再磨起人來,那日子可真是不用過了。
“陛下不想說,那臣妾便不問了吧。”長孫皇后嘆了口氣,別過臉說道。
其實問不問都一樣,滿大唐能把李二愁成這樣,還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除了李承乾那個一直在不斷折騰的小子,就沒別人了。
但李二不說,長孫總不能一直逼問下去,無奈之下只能輕按著老頭子的額頭,幫他緩解疼痛。
而老李此時的心早就已經不知飄到什么地方去了。
從宗正寺離開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李承乾到底想要干什么。
按照混小子以往的表現來看,他并不是一個對政治感興趣的人,對權利欲望也是可有可無,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爆出這么一個龐大的計劃,其目到底是什么就很值得人去尋味了。
如果說李承乾只是在皇宮里折騰夠了,想要去折騰突厥人,李二是不信的。丫在大唐上可謂是仇人遍天下,沒折騰完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折騰突厥人?
最關鍵的是李承乾的計劃太好了,雖然不完善,但的確是一個可以一勞永逸解決邊患的好想法。
所以老李在想李承乾的目的時,總是會不自覺的去琢磨這個計劃,想要完善它。
這讓李二覺得很惱火,李承乾的目的和他的計劃,兩件事情來來回回在腦子里不斷的交錯,讓他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想一件事情。
餅太大了,讓李二很難放下,如果真的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邊患問題,老李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名垂千古,泰山封禪亦不在話下。
老李的心是熱的,火一樣熱,平定天下的機會就這樣放在眼前,所以老李決定不想李承乾的目的了,那小子想要折騰就讓他折騰,反正不管怎么樣都是自己這個當老子的給他擦屁股。
“陛下要對突厥用兵了。”傍晚時分,杜如晦府上,房玄齡與杜如晦相對跪坐于榻上。
“是啊。太子殿下的計劃一出,怕是整個大唐都要動起來了,沒有哪一個帝王可以受得住永定邊患,開疆拓土的誘惑。”杜如晦端著茶碗輕輕押了一口之后說道。
“難道一定要打么?按照太子的計劃,慢慢發展,三十年內一定可以見到成效。”房玄齡沉聲說道。
“必須要打,先把突厥打服,再執行太子的計劃,將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陛下可不是有耐心的人吶,等三十年…太慢了。”杜如晦神色有些飄忽。
“你認為什么時候會開戰?”房玄齡問道。
“明年夏收之后吧。工部日前已經把白疊子脫子的機器研究完成,現在將作監正在試制,冬日作戰很快就不是我大唐需要發愁的問題了。”將盯著茶杯的目光收回來,杜如晦看著房玄齡說道。
“既然克明都這么說,那某也回去準備吧,這一場戰事怕是免不了。”房玄齡長嘆一聲說道。
戰爭,除了軍方那些個殺坯,從來就不被人喜歡,房玄齡同樣不喜歡。
大唐剛剛定鼎天下,民心尚未安穩,卻又要再起戰端,按房玄齡看來,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玄齡難道看不出來,哪怕沒有太子的計劃,大唐與突厥之戰也會在近幾年再次爆發么?”杜如晦臉上掛著一絲笑意,眼中閃動著看穿一切的目光,對房玄齡說道。
“這…唉,某總以為能拖得一時是一時。”房玄齡苦笑著說道。
杜如晦搖搖頭,并不認同房玄齡的看法:“陛下乃一時人杰,如何受得了頡利的渭水之盟?況且聽聞今年薛延陀、回紇等部紛紛起兵叛亂,那頡利卻戰之不勝,如此大好良機陛下如何能不利用?”
“可陛下向來信守承諾,若無正當理由,如何出兵?”房玄齡順著杜如晦的話問道。
“正當理由多的很,不用你我出頭,只要有那位太子殿下在,就永遠不會缺了理由。”杜如晦高深莫測的笑著說道。
“克明這是話里有話啊!”房玄齡愣了一下,隨后也笑著打趣道。
聰明人之間,有些話不用說透,點到為止即可。
玩笑過后,杜如晦嘆了口氣說道:“睚眥必報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杜某算是真正領教了。”
“哦?克明何出此言?”房玄齡收斂笑容,不知道杜如晦為什么會把話題抽到李承乾的身上。
“難道玄齡沒有看出太子今日用的乃是一石二鳥之策么?”杜如晦頗為感慨的說道。
“愿聞其詳!”房玄齡擺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誰知道杜如晦卻在此時賣起了關子,看也不看房玄齡,只是低聲感嘆:“厲害啊,當真厲害,若不是剛剛靈光一現,只怕你我甚至陛下都被太子一人蒙在鼓中而不自知。”
“克明,有什么話就說,休要跟某賣關子。剛剛你這話如果不說明白了,傳出去可就是在指責太子欺君了。”房玄齡敲了敲桌子,把杜如晦的目光吸引過來,有些危言聳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