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公輸班 林五經過自家女人提醒,總算回過神來,嚴肅的說道;
“老爵爺之恩,尚且未報,如今又要勞煩郎君拿出密法,燒制紅磚水泥,為莊戶百姓修造新屋,
某若貪圖銀錢,與那畜牲何異,郎君但有吩咐,某必傾力而為。”
看到林五挺上道的,李鈺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如此甚好,這幾日,某家計算著,紅磚已經燒夠幾十座新房之用,只等水泥湊夠,便可動工,
你可通傳五個莊子,閑散之人可報名造冊,為新莊子出一份力氣,出工的吃食,由府里的糧倉支出。
待這幾日,收納了新糧,便要開始動工,某欲使人在莊子后,設立臨時棚戶,制作匠人的吃食,此事也交汝手經辦。”
又對著容娘母親道;
“娘子可聚集一些相好的婦人相助,將這每日里的吃食,做好了供應,使那些出力的漢子們,能填飽肚子。”
容娘母親聽說要讓自己負責給干活的工人做飯,喜上眉梢,立馬就爽快的答應下來。
這差事做完,在這幾個莊子里,也算數的上的人家了,不答應?那才是傻子。
李鈺看二人都答應了安排,繼續說道;
“既是你等答應,那便依照吩咐去做就是。
府里自會給你派出一個登記造冊之人,再使糧倉管事從旁協助,倒也不必憂慮。”
林五郎終于長出一口氣,干活出力他不怕,就擔心這登記姓名,寫寫算算的事兒,如何會做?
如今府里派來一個會寫字的,林五這才放松下來,只要解決了寫寫算算的事兒,其他的,林五相信自己都能做好。
李鈺又交代了一些細節,這才離開林家,臨走時又看了看院子一眼,總結;這容娘家真是一貧如洗。
他哪里知道,所有五個莊子的農戶都是這樣子,而且大多數比這林家更窮。
帶著兩個侍女,李鈺晃晃悠悠,到了莊子后的田野里,大老遠就看見紅磚圍起來的廠房,煙囪已經狼煙大冒,說明匠人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活計。
李鈺經過廠房門口,因未安裝大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九個老頭,如今已經名聲在外,被稱為燒窯九老。
大清早一起來,幾個老頭已經安排好勞力,行動了起來,恨不得一天到晚不停歇的出磚出瓦片。
李鈺視察一遍,發現工作進度很快,院子里的磚頭,碼的整整齊齊,一眼望去全是紅色的波浪。
又參觀了水泥車間,已經蓋了一多半,旁邊放著房梁和柱子,估計今日就能上梁。
交代了水泥和沙石攪拌的比例,說清楚如何打造水泥地平,便帶了容娘,回府用膳。
堪堪走到府門口,李鈺發現,站了老老少少十幾個人。
年齡最大的一位老者,大約六十多歲,年輕的也就和自己差不多。
以為又是新來的鐵匠或者木匠也沒在意,正要進門,那帶頭的老者,卻叫住了李鈺:
“郎君,老夫這廂有禮了!”
李鈺看對方已經六十出頭了,也禮貌的回了一禮;
“丈人,某回禮了。”
看著老者對自己的回禮,無動于衷,而且此人身上,很有一些氣質,盡管一身粗布衣服,卻擋不住由內而外的強大自信。
李鈺暗自猜測,這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農戶,只聽那老人開口說道:
“老夫于十六年前,帶著家族逃難至此,蒙上一代縣男,將老夫家族,收留在十里坡小王莊上。
十年前,上代族長病重,老縣男又請了數位先生醫治,只可惜天命所歸,人力不能挽回,最終歸去。
后,老縣男再出銀錢,又制棺槨,將上代族長安葬。
如此恩情,老夫家族不敢忘卻,今郎君欲修造幾個莊子,欲使窮苦百姓受惠,人皆動容。
郎君為了修造幾個莊子,連紅磚水泥之密法,都拿了出來,老夫之家族,若不出些力氣,恐惹天下人恥笑耳。
是以,老夫今日毛遂自薦,愿為修造之事,出力獻策,還請莫要見笑。”
李鈺聽了老者的話,很詫異,此人說話井井有條,條理分明,且明顯是有學問的,為何窩居在小王莊十幾年?而且當年,又為是為了何事逃難?
可是再回頭想想自己,不也是一身驚天的秘密?人家還不能有個秘密了?
壓下心中的疑惑,李鈺溫和的問道;
“不知丈人,尊姓大名,既然愿意出力,某代莊戶們先行謝過了。”
李鈺說完行了一禮,他也是個有素質的人,老人家看著六七十歲了,又有學問在身,說話慢條斯理,主動來給你干活。
怎能不起尊敬之心,前世的李鈺就是出自書香門第,很有家教修養,今日份禮數也是頗為周到。
“老夫公輸班”
“哦,原來是公輸…什么?公輸班?”
李鈺忍不住笑了,居然叫公輸班,真是牛,竟然和魯班老祖同名,不過李鈺也不奇怪,后世里叫張飛的,就上千人。
人家想叫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只是沒想到這大唐也有追星一族…
想到這里李鈺調侃了一句:
“不知丈人和魯國的大能,公輸鼻祖有何淵源?”
李鈺說完也忍不了,住拿手捂著嘴生怕笑了出來,對一個老頭也太無禮了。
他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方式,怕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在搞笑。
那老者,也不惱怒,只是平靜的回道;
“那是老夫先祖,老夫家族每一代族長都叫公輸班。”
“哦…這樣啊,失敬,失敬,原來是公輸鼻祖的后人…
李鈺隨口客套了一句,可是話說一半,直接就原地蹦了起來。
把容娘嚇一跳,只見李鈺指著老者,結結巴巴的說:
“你,你…丈人竟是公輸之后?這,這,這…”
連說三個這,也說不清楚一句囫圇話來。
只見那叫公輸班的老者,氣定神閑的點點頭;
“正是。”
看著公輸班穩穩妥妥的站著,不動如松,旁邊那些家族成員,都驕傲的挺胸抬頭。
李鈺也是醉了,居然把公輸后人都招惹出來了,然還在自己莊子里生活。
李鈺趕緊從新正了正身子,撫了一下衣服,從新見禮;
“某,見過公輸族長。”
老者哈哈大笑,上前扶住了李鈺道;
“郎君無需如此,老夫家族都在縣男府的庇佑之下生存,又得老縣男為家父安葬入土,此恩此情,不敢有忘,
今,郎君修造莊子,老夫特來效力,不知可能入得郎君法眼。”
李鈺只想蹦起來興奮的說道;
“能啊,太能了,你們公輸家若是都不能行,就再也沒有能入法眼的人了。”
李鈺親熱的和老者同行進府,后邊公輸家族的人,也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