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瑤在臨走前,抱著她不到一歲的孩子。
她也不忍離開。
但夫君遠在西域,那里的荒涼,為世人所知,必須要去陪伴。
“娘子,有勞你了。”
最后,姜月瑤將自己的孩子,交給裴靈溪。
裴靈溪溫柔善良,心胸寬曠,她相信一定會看好她的孩子。
“月瑤放心去龜茲,淞兒也是我的孩子,我會視若己出。”
裴靈溪接過李淞,向姜月瑤說道。
她多想一家人團聚,但夫君是英雄,有責任。
她作為正房妻子,一定要承擔責任,留在長安將孩子們撫養長大。
“父親,孩兒不在的時候,您要注意身體啊!”
咸陽原上,春風拂面,李瑄握住李適之的手。
“哈哈…七郎放心吧!為父身體好著呢。”
李適之讓七郎不用擔心。他每日飲酒,身體強健,還能在龍首原上開弓。
絕對不會拖李瑄的后腿。
“楊國忠拜相,我走以后,楊氏會為所欲為,她們挾持貴妃的親情,使貴妃無可奈何。咱們家能避就避一下吧!”
李瑄向李適之提醒道。
縱然有貴妃照看,看楊國忠是小人,他不想因此成為他們家的災難。
“都說楊國忠是小人,他成宰相,不足為懼。”
李適之很看不起楊國忠。
“父親,誰要是非議楊國忠,就和他離得遠一點。小人不擇手段,李林甫之前也被認為其小人,但他有手腕鉗制住文武大臣。楊國忠和他舅舅張易之一樣,依仗勢成,能碎玉融金。”
李瑄慎重地向李適之說道。
他知道李適之圈子里的諸王,在議論靠阿諛奉承的楊國忠拜相時,對其不屑。
但楊國忠是武則天男寵張易之的外甥,他和他舅舅一樣,都屬于“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
武則天晚年,二張兄弟得寵的時候,不時有人在他們的弟弟張昌儀家大門上寫:“一兩絲能得幾時絡?”
張昌儀回答:“一日亦足”。
而歷史上的楊國忠也說過:“吾本寒家,一旦緣椒房至此,未知稅駕之所,然念終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極樂耳。”
生不能名垂千古,那就一心享樂,好好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
死了以后,哪怕遺臭萬年!
楊國忠知道自己是小人,知道自己不是清官,知道自己的問題太大了,索性得過且過。
這種人是非常可怕的,做事沒有底線。
比李林甫還不擇手段。
“為父一定聽七郎的勸告。”
李適之臉色一凜,他知道李瑄的話絕對沒錯。
那些老朋友喝起酒來,確實口無遮攔,連他也認為楊國忠是跳梁小丑。
他的七郎都沒有成為右相,而楊國忠這跳梁小丑卻成了右相。
使李適之不但難受,還對楊國忠產生厭惡。
當初楊國忠就是跟在七郎后面的跟屁蟲,他看了直皺眉頭。
“唉!國家啊!”
李瑄嘆了一口氣,又對李適之提醒:“萬事萬物,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有一天我派親衛送信回來,父親一定要聽我的安排。”
“為父知道七郎的智慧,怎么會不聽呢?”
李適之沒想到是什么大事,他見李瑄感慨,勸慰道:“變法的事情,七郎不必介懷。我們當官的,大起大落是常態。人道三十而立,多少人三十才開始當官,五十歲進士者也不在少數,七郎這么年輕,必有再拜宰之時。”
“孩兒也堅信!”
李瑄點頭,轉而對李霅說道:“我遠在西域,無法盡孝,父親就由兄長照看了。”
“七郎放心!我們與父親同住,會看好父親。”李霅向李瑄回答道。
“靈溪,霜兒,逢年過節,代我問候父親。”李瑄又向她的愛妻說道。
若非兒女太小,他一定會接裴靈溪她們到西域。
“夫君,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裴靈溪眼中蒙上輕霧,溫和地說道。
“如果有可能,戰事休。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李瑄摸了摸裴靈溪的秀發。
西域的節度使,通常兩三年會回去一次。
下次回來,他必將裴靈溪接走。
到時候只需要把李奕留下來當質子即可。
“夫君以軍事為重!”
縱然她的夫君英雄蓋世,裴靈溪依然很擔心。
她在心中保佑自己的夫君能旗開得勝。
“阿…爺…”
他的兒子李奕已經一歲半了,稚嫩地喊了一聲。
依舊從之前那般,他根本不懂什么是離別。
“乖!不要惹阿娘生氣,阿爺回來為你帶寶貝。”
李瑄捏了捏李奕光滑的臉蛋。
“嘻嘻…”
李奕頭一扭,嘻嘻一笑。
“嗯!長離,月瑤,你們上車吧!”
李瑄又看了李淞一眼,向長離和姜月瑤說道。
他的女兒蓁蓁太小,沒有隨車來咸陽原。
姜月瑤不舍地看了李淞一眼后,登上馬車。
“父親,我寫一首詩,勞煩您傳出去。”
李瑄想了想,決定再抄襲一首意有所指的詩。
他寫詩不是為了裝逼,而是讓李峴、裴遵慶、路劍客、趙奉章、杜琎等官吏,看到李瑄的決心。
希望今后卷土重來的時候,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大臣們的擁護,對李瑄將來至關重要。
說完,李瑄拔劍在地上寫詩!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這個時候寫這樣的詩,非常明顯。
他的新法雖然被野火燒毀,但一定會“春風吹又生”,像這春天發芽,茁壯成長的野草一樣堅強。
這會給那些親近李瑄的大臣莫大的鼓勵。
這首詩表面上是送別,但人們認為這是李瑄自己送自己。
李瑄向收劍,騎上火云馬離開。
不知不覺,他的火云馬已經十歲。
在李霅抄詩,李適之無奈,裴靈溪和霜兒滿是依依不舍的時候。
李瑄又回頭揮了揮手,向父兄和妻子正式道別。
這首《草》流傳長安后,確實給變革派的官吏注入動力。
讓一些官吏和大族畏懼!
然李隆基看來,非常無語。
李瑄的變法之心不死,他決定讓李瑄在西域多待幾年,磨磨李瑄的銳氣。
李瑄順著官道,盡量加快速度。
隨行還有幾輛馬車,是李瑄的管家沈籍和十幾名奴婢。
羅興、薛錯、裴瓔、渾瑊、車光倩等親衛全部跟隨。
渾瑊和車光倩,如愿以償可以上戰場。
還是跟隨天水王一起,讓他們更興奮。
其他的人,就是隨高仙芝一起獻俘的數百騎兵,和安西的僚屬。
來之前,李瑄去拜見高仙芝。
雖然是他把高仙芝擠掉,但高仙芝屬于“高升”。
就算不愿意,兵部尚書也是元老要職。
高仙芝明白李瑄權勢大,名聲更大,無可奈何。
而高仙芝的幕僚、部將,在李瑄的請求下,全部被截留。
并承諾不會虧待他們。
包括高仙芝一手提拔的名將封常清。
雖然安西節度副大使為王正見。
但王正見屬于老將,又沒有權力,現封常清是安西留后,實際上的二號人物。
李瑄又向高仙芝詢問一些關于安西諸國,各族的事宜…
他從高仙芝的身上,看到剛硬和冷酷。
高仙芝崇尚武力,打仗已經打出自信。
他還認為主動突襲大食,才是最佳策略。
李瑄對于高仙芝的話,不予置否。
因為他與高仙芝的戰術完全不符。
李瑄并不覺愧疚高仙芝,因為他保住了高仙芝的“名節”。
否則怛羅斯之戰,就是高仙芝身敗名裂的時刻。
李瑄不是獨自一人去西域。
此行,岑參、劉單、顏杲卿、顏真卿,與李瑄一同。
他們將作為安西、北庭經略大使的的僚屬。
同時,他們的職事官都是四品和五品,西域政務上的事情,李瑄還要由他們處理。
現安西另外一個判官為劉眺。
掌書記為獨孤峻。
推官為康懷順。
行軍司馬王滔。
巡官為陳奉中。
副都護,兼龜茲鎮守使為程千里。
焉耆鎮守使為畢思琛。
于闐鎮守使為賈崇瓘。
碎葉鎮守使為趙崇玼。
疏勒城、撥換城等地也有軍隊駐扎,以衙將鎮守。
另外,安西有將領李嗣業、田珍、論惟貞、白孝德、衛伯玉、郝廷玉、馬璘、來瑱等。
小小的安西四鎮,可謂是臥虎藏龍,全部都是安史之亂有名有姓的名將。
而且最牛的將領,除了封常清,其他的都不怎么起眼。
新將最容易施展的恩惠,莫過于提拔!
李瑄會將自己的衙門立在龜(qiū)茲。
北庭軍參加戰斗少,沒有李瑄所知的名將,李瑄沒必要去庭州。
當然,這不代表李瑄不重視北庭軍,北庭軍的氣節,李瑄非常欽佩。
他會以撫訓為主,時時派人監察,在與大食開戰的時候,也會用到北庭軍。
李瑄一路向西,他要先去一趟湟水城。
現在隴右軍的治所在伏俟城,王難得會帶著新改名的安西經略軍,以及糧草、牲畜,到湟水等待李瑄。
李瑄剛離開長安一個月,楊國忠以瀆職為由,貶將作監李岫至嶺南。
李林甫的女婿楊齊宣擔心自己受到牽連,便附和楊國忠,出面指正李林甫大量貪污受賄,李林甫家中資產以億計算。
楊國忠逮住機會興大獄,讓吉溫對李府進行查抄。
果然獲得絹錦、金銀珠寶價值以億計。
李隆基本就懷疑李林甫不臣,見老賊的資產是他賞賜的數十倍,頓時大怒。
李林甫諸子被除名流放嶺南、黔中,親黨中有數十人被貶。
其家徹底落魄。
這就是失寵的代價,如果虢國夫人貪污這么多,李隆基一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在李隆基沒有那么絕情,未牽連到李林甫的女兒們。
只是在朝為官的李林甫女婿,如杜甫的堂兄杜位等,被貶去官職,沒有被流放。
曾經李林甫做一個夢。
一個白皙多須、身材高大的男子逼近自己,貼到身上推不開。他夢中慌亂,夢醒如現實,心有余悸,
李林甫醒后對兒子們道:“這人的樣子很像裴寬,這是裴寬想取代我的緣故。”
所以那段時間,李林甫一直在搞裴寬,還不惜陷害裴寬的孫子裴晃。
后來信道以后,他又覺得那人是李瑄,但他想提防的時候,已經無能為力,李瑄勢力太龐大了。
而楊國忠竟于李林甫死后繼任右相,他面白無須,身材高大,樣子也很像裴寬。
這才是真正吃掉李林甫一切的人!
當時楊國忠只是一個南衙禁軍的兵曹,微不足道…
一個月后,地方上又傳來讓李隆基憤怒的事情。
郡縣豪強竟然不還糧食。
要求廢除常平新法,處死李瑄。
楊國忠知道這些豪強蹬鼻子上臉,是白日做夢。
他向李隆基進言后。
李隆基傳詔書郡縣,三個月內,哪個地方的豪強還在擾亂糧價,郡守、縣令直接把腦袋傳到長安。
這讓還在觀望的郡縣長官大驚失色,他們知道李隆基發怒了,想到沒有考成法和一條鞭法,又不損害自己的利益,立刻“勸”豪強大族將糧食要回。
常平新法大使是楊國忠,常平新法還在運行。
楊國忠為了賺錢,把常平新法的利息提升到兩成。
這卡住了百姓的底線。
同時,百姓對楊國忠異常憎恨。
楊國忠我行我素,可不管這些,在他看來,平民百姓不用吃飽,餓不死了就行了。
接下來楊國忠在策劃兩件事情。
一是扳倒裴寬,舉薦一個聽話的人為左相。
二是發動戰爭,以自己為主導,成為自己的軍功。
去年的時候,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死于任上,楊國忠推薦自己的好友鮮于仲通為劍南節度使。
在李瑄離開的第三個月,楊國忠就秘密傳令鮮于仲通。
讓鮮于仲通派人挑釁南詔。然后來個賊喊追賊,攻入南詔,活捉閣羅鳳,將南詔徹底納入大唐的版圖,成為他宰相時的功績。
在楊國忠看來,南詔就是蠻夷,以大唐的精兵勁卒,頃刻間推倒其國,不費吹灰之力。
在楊國忠籌備大事的時候,楊氏三姐妹放飛自我。
她們大肆斂財,賣官鬻爵,無人能阻止。
李隆基一再縱容。
使大唐真真正正地到達君輕爵位,人覬貴寵的地步。
趙奉章看不下去勸諫李隆基,使李隆基煩惱,授意楊國忠。
楊國忠立刻將趙奉章貶到云中郡當太守。
杜琎勸諫,被貶為臨海長史。
身為侍御史的杜甫向李隆基勸諫應罷免楊國忠。
但詔書被楊國忠扣留。
楊铦沒忘記杜甫對他“侮辱”,他多次讓楊國忠收拾杜甫。
此時李隆基已經不怎么理政事,將政事全部托付楊國忠,他要好好享樂,大權在握的楊國忠隨意找個理由,將杜甫免職。
讓杜甫成為一介白身。
若非杜甫詩名宣揚,又與李瑄交好,楊國忠一定弄死杜甫。
杜甫也因此大病一場,險些喪命。
自此以后,杜甫詩風大變…
楊國忠一連整治,讓文武百官震動。
如李峴、裴遵慶這樣的聰明人,知道李隆基聽不進去勸說,索性閉嘴。
至此,許多官吏、文人、百姓,紛紛思念李瑄。
李瑄主宰朝政的時候,和楊國忠主宰朝政的時候,可謂是涇渭分明。
楊國忠越無能,楊氏越貪婪,李瑄的名氣就越來越大,就越被神話…
范陽節度使府衙。
遠在范陽的安祿山得到李瑄去西域的消息,喜不自勝。
他手下有許多粟特將領,深知大食的強大。
而且大唐遠征大食,需要跨越山嶺數月,大食以逸待勞,更快地調兵、補給,李瑄很難戰勝。
安祿山希望李瑄戰敗,甚至直接死在西域。他前方就再無障礙。
“先生,我打算盡快出兵,尋找奚、契丹的主力,將其收服,以保后方無虞。現在是時機嗎?”
安祿山召來嚴莊詢問道,他有些迫不及待。
“差不多是時機了。一旦動起來,就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我擔心的是兵力不足。”
嚴莊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賣關子道。
“我們只有范陽、平盧兩鎮,又有什么辦法呢?現在楊國忠那個小丑像瘋狗一樣咬我。他竟然還派人到范陽挖我的底細,幸虧我在范陽耳目眾多。現在我每去一次長安,都擔驚受怕,害怕楊國忠害我…”
吃狗屎的小丑楊國忠竟然也能當首席宰相,李隆基瞎了眼了。
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讓安祿山著迷,憑什么李隆基能坐在那里?
那繁花似錦的長安,比范陽好無數倍。
他想在興慶宮過春天,在大明宮過夏天,在太極宮過秋天,在華清宮過冬天。
還有那迷人的楊玉環…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畏懼。將軍大膽去長安,只要把皇帝和貴妃哄開心,楊國忠不敢害將軍。將軍如果改變去長安的時間,倒也顯得將軍心虛。”嚴莊鄭重地說道。
“那先生的意思呢?”
安祿山沉吟一番后,向嚴莊詢問道。
“找機會彈劾河東節度使高秀巖,然后請皇帝領河東節度使。”
嚴莊要安祿山有更多兵馬。
“先生也知道,想要部下忠心,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哪怕領了河東節度,他們不一定會和我一起舉事。”安祿山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嚴莊。
“領河東節度使后,用河東兵馬,進攻奚族、契丹。戰勝以后,大賞河東將士,他們就會為將軍效力。”
嚴莊向安祿山獻計。
戰爭,是將領收買人心,掌控全軍的最佳辦法。
前提是要勝戰。
如果安祿山新領河東軍,就帶著河東軍打了個大敗仗,河東的將士會怎么想?
“先生高策,將來先生一定是宰相!”
安祿山再次向嚴莊許諾道。
不久后,安祿山果然找到高秀巖的過失,李隆基將其貶到嶺南當太守。
連副節度使李光弼都被罷免。
好在朔方節度使安思順一直看李光弼順眼,想將女兒嫁給李光弼,于是就將李光弼奏入朔方軍。
同時,安祿山向李隆基討要河東節度使。
李隆基不顧楊國忠的勸阻,將河東節度使給了安祿山。
至此,安祿山掌三鎮節度,擁兵十八萬。
安祿山有十一個兒子:大兒子安慶宗,任太仆卿;小兒子安慶緒,任鴻臚卿,全是三品的職位。
安慶宗又娶公主為妻,風光一時無兩。
嚴莊為安祿山獻出掌控河東軍的計策,奈何安祿山抓不住啊!
他一得到河東軍,就上奏李隆基,進攻奚族、契丹。
安祿山親自出馬,帶著頭號大將史思明,率河東軍和河東的突厥左賢王部征討契丹。
奚族和契丹早就掌控安祿山的動向,他們在土護真水埋伏,將安祿山打得抱頭鼠竄。
史思明也逃到山谷里躲了二十多天。
安祿山逃至師州(遼寧朝陽西)后,為推卸責任歸罪于左賢王哥解、河東兵馬使魚承仙,斬殺二人。
消息報告回長安,李隆基也認為是哥解和魚承仙拖累安祿山,沒有怪罪安祿山,只是令他下次動用范陽和平盧的勁卒,早日降伏東北諸胡。
河東軍因損失慘重,自家兵馬使被當替罪羊殺死,故與安祿山離心離德。
從將領、到僚屬,再到士卒,基本不聽安祿山的命令。
以至于安史之亂,河東軍在治所太原,全力奮死,將叛軍抵擋在太原城外,河東軍也是平叛的主力之一。
在土護真水之戰敗北后僅一年,安祿山卷土重來,率領范陽軍和平盧軍,直搗黃龍,降伏契丹和奚。
同時,招降靺鞨、同羅、室韋等部。
他從契丹、奚、同羅等胡部中,秘密選擇八千勇士,號稱“曳落河”,成為最精銳的騎兵。
這使安祿山不僅沒有后顧之憂,反而兵力大增,且全是他更放心的胡人士兵。
只是嚴莊覺得非常遺憾,因為他們失去了河東軍,如果有河東軍,他們百分之百能完成大事。
現安祿山除了要整合胡部,還要想辦法換掉范陽、平盧大量的漢將。
安祿山無法保證眾多郎將、衙將的絕對忠誠。
隴右,湟水城。
即便李瑄速度夠快,但帶著女眷,用了一個月時間,才到湟水城。
李瑄計劃在湟水城休息幾天再出發。
“拜見天水王。”
隴右節度使王難得親自過湟水橋十里迎接李瑄。
“王將軍與我同為邊帥,不必如此。”
李瑄向王難得回禮后說道。
王難得回京述職的時候,他在宴會上與王難得談聊過,知道隴右的大概情況。
“您是仆射,又是大都護,更是天水王,地位遠高于我,理應如此!”
王難得并不絕得對李瑄行禮唐突。
他以斬贊普之子,勇猛聞名于世間。
而他的勇猛,在李瑄面前不堪一擊。
更別說李瑄卓越的統帥能力,和李瑄對他的提拔。
以前王難得佩服項羽和韓信,現在他只佩服李瑄。
被罷相,絕不是李瑄的過錯。
“將軍言重了。分走你兩萬最精銳的兵馬,只要不怪我即可。”
李瑄笑著向王難得道。
如果天下有變,隴右和河西兩軍,李瑄必須要掌握,僅靠北庭與安西是不夠的。
他在兩軍提拔了太多將領。即便主帥忠于朝廷,他也有機會完成“軍變”。
“現吐蕃年年上貢馬牛羊,他們在雪域高原,不敢越界。將士們因沒有軍功而遺憾。如果可以,我也想追隨天水王入西域。又怎么會阻攔臨洮軍建功立業呢?”
王難得由衷地說道。
隴右是天下第一軍,擁有十萬兵馬。
哪怕少兩萬騎兵,各軍依舊還有三萬五千騎。
軍隊長時間不戰,必會減弱戰斗力。
王難得沒有理由去阻止臨洮軍入西域。
“西域建功,我不會虧待他們。”
李瑄向王難得說道。
然后與王難得一起回到湟水城,參加宴會。
“陌刀沒有生銹吧?”
宴會上,李瑄問張興。
改為安西經略軍的臨洮軍,除了騎兵,還有重甲步兵,弩兵,陌刀兵。
他肯定會帶這些入西域。
“勇士們舞陌刀四年,期盼著能跟隨將軍作戰,現終于等到了。”
張興激動地說道。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與天水王一起戰斗。
“安西也有一支陌刀,他們的將領李嗣業是用陌刀的好手。我們隴右陌刀軍比安西陌刀軍名聲更早,不要墮了威風。”
李瑄拍著張興的肩膀說道。
如果沒有李瑄,毫無疑問,李嗣業是此時大唐的第一猛將。
他比李瑄斬殺的吐蕃第一猛將尚多熱爾只強不弱。
張興的身高應該不比李嗣業低,但勇猛程度一定比不上李嗣業。
但李瑄自信隴右陌刀軍裝備更精良,比安西陌刀戰術更好。
隴右陌刀經歷多次大戰,而安西陌刀還沒參加過超過兩萬人的戰斗。
“李帥請放心,您帶到安西的經略軍,必能壓制安西軍。”
張興表示一定為李瑄爭氣。
“光倩有乃父之風,父子同時在戰場之上,必為一時佳話。”
李瑄又舉杯向車神塞說道。
車神塞的臨洮軍使,將變成安西都知兵馬使,統帥安西經略軍。
算是變相的升職。
車神塞的武職還是禁軍大將軍,必須立功后,才能加其他散官。
“光倩若是成才,是李帥數年調教的結果,末將在此感謝。您一手創立的精兵,從未缺失過訓練,末將等將伴隨李帥馳騁。”
車神塞向李瑄表達感謝以后,陳述臨洮軍依舊是那支來去如風,能伴隨李帥迂回數千里的精騎。
“甚好,在西域的機會很大,祝愿你們父子能拿下英雄勛章!”
李瑄一飲而盡,他相信這些老部下。
在宴會上,李瑄又與其他將領和隴右的僚屬把酒言歡。
可惜他的身份特殊,否則李瑄會去一趟青海,看一下新的伏俟城。
四日后,李瑄啟程出發。
這一次,安西經略軍隨同。
數以萬計的戰馬,都或多或少托運有物資。
還有吐蕃奴隸趕著十余萬牲畜,駕駛上千輛車子。
有的車子上裝的糧食,有的車子裝著棉花種子。
此行還有數百工匠,包括李瑄養在湟水,能制造強弩的工匠,公輸青子。
到西域后,他就派上用場。
“為夫要先行至西域龜茲。你們有什么吩咐,可以讓奴婢們通知車將軍、張將軍。”
離開之前,李瑄到馬車上向長離和姜月瑤說道。
李瑄會通過換乘先行一步,到西域布置。
否則要耽誤數月時間。
安西經略軍本是機動騎兵,由于要托運大量的物資,無法快速行進。
姜月瑤和長離跟著大軍去西域,李瑄放心,她們的馬車輕便,不會拖累大軍的行進。
到涼州城的時候,還有一萬長城軍加入。
“夫君放心,我們會照顧自己。”
長離有行遠路的經驗,她會幫助姜月瑤的。
“好!我在龜茲城等你們!”
李瑄與長離和姜月瑤溫存片刻后,下馬車離開。
除了親衛和顏真卿、顏杲卿、岑參、劉單以外,他還帶著安西的僚屬王滔和幾名熟悉路途的安西士卒。
他們攜帶物資,一人四馬,快速奔向官道。
幾日后,李瑄到達姑臧城。
哥舒翰在此親自接待。
李瑄當日參與哥舒翰擺下的宴會,次日檢閱從赤水軍分出的一萬騎兵。
這支騎兵為新的長城軍。
目前還未有軍使,只有衙將和郎君統領各營,等到西域后,李瑄再任命主將。
在姑臧城中,李瑄受萬民擁戴,比當初更熱烈。
武威的百姓還未忘記李瑄懲奸除惡,治理姑臧的功績。
常平新法,也確確實實為窮苦百姓帶來便利。
河隴的官吏對李瑄畏懼到骨子里。
在姑臧城第三天,李瑄就離開順著河西走廊西去。
每過一軍,軍使們都迎李瑄入軍,與將士們交談。
張掖的建康軍、酒泉的豆盧軍、晉昌的墨離軍、敦煌的玉門軍。
特別是敦煌城的百姓,得知李瑄經過,萬人空巷迎接。
李瑄還看到一些熟人,只是忘了他們的名字。
次日離開敦煌,依舊是萬民相送。
他很感慨,他會再次回來。
從玉門關出,李瑄跋涉茫茫沙漠,到蒲昌海(羅布泊),沿著赤河,十天就到達安西節度使的治所龜茲。
龜茲古國在東漢以后就已經成為西域的泱泱大國。
現如今也是安西四鎮之首。
白氏王室數百年來屹立不倒,自有其獨到的手段。
龜茲王,還兼任龜茲都督府的都督,由漢以來的統治,使龜茲對漢人王朝的認可度較高。
族中王室子弟進入唐軍,為大唐效力,如白孝德這種猛將。
李瑄到渠黎國的時候,戍堡就向安西府衙稟告李瑄到來。
安西節度副使王正見,安西判官封常清,龜茲王,一起出城迎接李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