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當天下午,李瑄選馬數千,將戰死豐安軍的尸體,帶回豐安軍城。
傷兵也騎馬,或者乘坐車子返回。
最終,留下的豐安軍只有一千八百余人。
其中包括九百名騎兵。
翌日,定遠軍使向玉靖率領定遠軍三千輕騎為前軍,準備對突厥左廂諸部發動進攻。
主力將戰場的突厥尸體隨便掩埋。
李瑄帶著豐安軍找尋一處河流,把鎧甲、身體清洗一番,否則穿在身上太難受。
又過一日,中軍開拔。
李瑄以為要享受一下張齊丘養生的行軍速度,誰知現在張齊丘竟能日行六十里。
這次繳獲的戰馬,為唐軍托運大量糧草物資、甲胄兵器。
三日后,前軍距咄陸部只有二十里。
與此同時,王忠嗣的軍令傳來。
王忠嗣直接剝奪張齊丘指揮權,給崔湛、程圭便宜行事的權力。
崔湛將他的副將派到后軍,他重回中軍。
這一刻,張齊丘雖頂著“副帥”的名頭,但已經有名無實。
他沒想到王忠嗣會反應那么大,不由分說就剝奪他軍隊指揮權。
這讓張齊丘想要依靠阿波達干等部建功的夢,成為泡影。
張齊丘這才恍然大悟,王忠嗣的父親曾經也是豐安軍使,因其他將領嫉妒其軍功,見死不救戰死。
剝奪張齊丘軍權,在王忠嗣心中就這一條理由足矣。
欲望蒙蔽眼睛,使張齊丘看不清自己。
張齊丘意識到自己的危機,變得愈發低調。
一旦落營,張齊丘便在中軍大賬中誦讀《金剛經》。
“如我等所料,咄陸部率帳遠走。估計阿波達干、余勒都思、喀喇等部,也帶各自部落離開賀蘭山西。”
一所軍營內,程圭、崔湛、李瑄、李光弼等在一起商議。
他們現在已經無視張齊丘。
“我軍現在有大量的戰馬,我建議讓會騎馬的步兵騎上戰馬,以騎兵追擊這些部落。”
崔湛向眾人說道。
他很是郁悶,平白無故被張齊丘調到后軍押運糧草。
還因為民夫事件,挨了訓斥。
首功已被李瑄獲得,次功被程圭拿到。
剩下為數不多的功勞,他要抓緊。
“突厥左廂諸部窮五萬騎,河泊十八部已經離開,現能戰騎兵所剩無幾。我們大概能組三萬多騎,兵分三路。通過三個方向追擊。”
程圭說出自己的建議。
“可以,我們也需要盡早與王帥會師。”
崔湛點頭,主動說道:“讓我去追阿波達干部。”
阿波達干酋長為突厥王庭東殺,而且作為突厥汗國建立后的功勛部落,實力最強大。
同時,最能得到戰功。
“李將軍,我從軍中選八千名會騎馬的步兵,再配合你部。就是不知道李將軍要追逐哪個部落?”
程圭照顧李瑄的意見。
渾釋之倒是有一萬騎,但程圭認為渾釋之李瑄有矛盾。
渾釋之的胡騎由他和崔湛分領。
“余勒都思部交給我。”
李瑄隨便選擇一個。
“向玉靖怎么辦?”崔湛又問程圭。
“讓他從前軍回來,陪張齊丘坐鎮中軍。”
程圭不客氣地說道,軍中上下都知道向玉靖和張齊丘關系很好。
“嗯,就這么定了。王帥有令,諸部以降伏為主,不得屠戮突厥部落的婦孺。”
崔湛又提醒眾人一番。
“明白!”
李瑄點頭。
中軍向渾義河方向前行。
程圭選會騎者八千人,分騎將四名。押官、隊頭皆配。
不出意外,這支騎兵將永久成建制。
李瑄見本部經略軍大部分士兵都會騎馬,詢問之下才知道。王忠嗣任朔方節度使后,要求經略軍士兵學習馬術。
為的就是這樣的時刻。
這些騎兵知道李瑄的英雄事跡,對李瑄欽佩之至。
他們都愿意聽從李瑄調遣。
李瑄令士兵帶足干糧、水,并多攜帶三千匹戰馬托運鎧甲、輜重。
他新組斥候營,一人三馬,提前行進。
李瑄率主力每日行軍七個時辰,三日后,李瑄來到余勒都思部原本的居住地,這里南依河流,水草豐富。
李瑄順著余勒都思部留下的痕跡追擊,探馬更遠去探查。
又過兩日,一大早,探馬來報:“啟稟將軍,九十里外,發現突厥部落,他們趕著牛羊,向西北遷徙。”
“可戰之兵有多少?”李瑄問探馬。
“前后騎馬之衛,不足三千。”探馬回道。
“正午之前,追上余勒都思部!”
李瑄向麾下下達命令,加速行軍。
三個時辰后,一處鹽湖旁。
大概三四萬人隊伍,徐徐前行。
老人和嬰兒,坐在牛車之上,婦女、孩子趕著數以萬計的牛羊。
相比之下,他們十五到四十歲的青壯年男子只有三四千人。
他們就是李瑄要尋找的左廂余勒都思部。
夜以繼日的遷徙,使他們疲憊,面容憔悴。
戰敗了,敵人一定在找他們。
眼看走不動了,余勒都思酋長下令部落在鹽湖旁休息,吃點食物。
連日起卦,皆為大兇。使余勒都思酋長提心吊膽,每一帳都有家人戰死,族人心懷悲痛,還要遠離故土,并且前途未卜。
“啟稟…啟稟酋長…有唐軍騎兵從后方追來。”
余勒都思部的探馬氣喘吁吁地向余勒都思酋長稟告。
“多少騎?”
余勒都思酋長著重提問。
“塵土飛揚,該有萬騎。”探馬回答。
“果然是這樣。”
余勒都思部信巫師,連日的兇卦,讓他已有心理準備。
自己部落的兒郎,已經沒有斗志與唐軍一戰。
“若不能戰,只有像右廂那樣投降了。”
如果棄族人于不顧,會被神靈唾棄。
余勒都思部族中的長者默然。
一旦動兵戈,部落老弱婦孺必被屠戮。
“去向唐軍傳話,我余勒都思部愿降。”
余勒都思酋長怕唐軍騎兵直接殺過來,主動派手下表達投降意愿。
“接受他們的投降!”
能不戰最好,不費一兵一卒,得到龐大的戰利品。
余勒都思酋長見李瑄來到鹽湖時,立刻帶人跑過去拜見。
當他們看到李瑄,有些隨從嚇得腿軟,顫顫巍巍。
“怎么能這樣呢?我們雖然投降唐人,但我們不是怕死,而是擔心部落滅絕。”
余勒都思酋長輕斥道。
“酋長,那人是豐安軍的神將,陣斬猛將,如摘下一朵白花般隨意。在進攻高坡的時候,許多次沖上來,都被他一個人沖散。”那隨從恐懼地說道。
“就是他?”
余勒都思酋長聽到是這名唐將,汗毛豎起。
用不了多久,李瑄的神勇會傳遍整個草原諸部。
他擔憂李瑄會因此報復余勒都思部落。
事已至此,余勒都思酋長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拜見:“罪部余勒都思冒犯大唐,冒犯神勇的將軍,還請將軍寬恕。”
“幾百年來,突厥諸部順則興兵,敗則請降。大唐興兵討伐你們,就是因為你們時常寇邊,搶劫大唐商人,伱們什么時候才能學會仁義?”
李瑄坐在馬上,鞭指余勒都思酋長。
“我部知錯,愿世世稱臣,不敢反叛。”
余勒都思酋長趴在地上,將頭埋下。
“為何殺害我大唐民夫,還砍下我大唐民夫的腦袋挑釁。”
李瑄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冤枉!這非我的注意。這都是阿波達干部,也就是統兵主帥頗黎的主意。”
余勒都思酋長頭背生出冷汗,連連喊冤。
在余勒都思酋長心中,頗黎這樣做并沒什么錯。
突厥男兒,盡為控弦。
大唐的青壯,當時也是他們敵人。只是在這個時候,他不敢多吐露一句。
“你們這是要遷徙到哪里?”
李瑄沒有再多說,頗黎已被他殺死。他總不能因為憤恨,將突厥士兵全部屠殺吧。
臣服大唐的突厥部落、貴族,比比皆是。長安還有一個坊,專門安置那些突厥貴族。
“天山,牙帳附近…”
余勒都思酋長畏李瑄如虎,不敢隱瞞。
“據說回紇在進攻突厥的牙帳,現戰況如何?”
李瑄知道突厥喜歡把郁督軍山稱為天山,漢人喜歡把郁督軍山稱燕然山。
他對那里很感興趣。
“數戰于嗢昆水,目前未知勝負。”
余勒都思酋長如實說道。
突厥牙帳雖然孱弱,但貴族們團結起來,聚集幾萬騎還是可以的。
回紇是雙線作戰,一邊配合葛邏祿攻拔悉密部。
一邊謀奪突厥牙帳。
“我知道了。你下令部落隨我一起吧。”
李瑄想了想,還是讓回紇和突厥牙帳再戰一段時間。
“遵命!”
余勒都思部只能趕著牛羊,與唐軍騎兵一起。
按照計劃,先將他們帶到渾義河,待王忠嗣處置。
李瑄估計會將突厥左廂安置到河套、陰山一帶,為大唐所用。
去渾義河用二十天時間,明顯感覺到天氣變冷。
后軍攜帶大量纊衣,待到渾義河,就可以穿上。
與此同時,程圭、崔湛等將,也俘虜阿波達干、咄陸、喀喇等部,來到渾義河。
王忠嗣率師出陰山,他雖領的不是最精銳,卻一路橫掃。
突厥牙帳的側翼,基本剪除干凈,隨時向西威逼突厥王庭。
向北掃滅河泊十八部、以及獨樂河周邊的突厥小部落。
偏師中軍比李瑄早到達渾義河。
現渾義河南面,旌旗獵獵,牛羊成群,營壘一座連著一座,綿延數十里。
“李將軍,一路辛苦。”
李光弼來迎接李瑄。
“張齊丘怎么樣?”
李瑄向李光弼一拱手后,劈頭就問。
“張齊丘一到渾義河,就被王帥召入大帳。我也不清楚說了什么。但不久后監軍韓莊入帳,二人同時出帳。”李光弼向李瑄回答道:“現在王帥已不信任張齊丘。”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監軍韓莊在保張齊丘。
“多謝告知。”
張齊丘這家伙還有這一手,竟能與監軍勾搭在一起。
李隆基時代,每一個節度使身邊,必有監軍。以保證李隆基對軍權的掌控。
這些監軍都是從小在李隆基身邊的心腹宦官,他們沒有子嗣之憂,所以李隆基非常信任他們。
監軍的權力巨大,不僅可以監察軍隊大小將領,甚至還可以干涉軍隊的訓練,和戰斗計劃。
每一次戰后,在節度使軍令到長安之前,監軍的密函可能先一步通過快馬加急到達李隆基的手中。
自古將領,都將司馬穰苴斬監軍莊賈作為美談。
但李隆基派下的監軍,誰要是敢動,哪怕有正當理由,李隆基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李光弼帶李瑄來到王忠嗣的中軍大帳。
“拜見王帥。”
李瑄向王忠嗣一拜。
“免禮!”
王忠嗣親自起身將李瑄扶正,笑道:“七郎更成熟了。”
一場真正的鐵血洗禮,站在眼前的李瑄,面容剛毅,氣魄雄壯。
李光弼傳信而來的時候,他以為李瑄要像他父親一樣,為國捐軀。
所以他一怒之下,先革去張齊丘的指揮權。
當得知李瑄安然無恙,并一戰定乾坤后,他大松一口氣。
“七郎一戰,威震草原。阿波達干等部,都畏你如神將。你固守高坡,擊碎左廂諸部的心氣。七郎的戰報我已看過,項羽再世,也不過如此了。我已將戰報抄錄,快馬加急送往長安,現在加官進爵的詔書,應該在路上。”
緊接著,王忠嗣向李瑄稱贊道。
他這邊主力步、騎,對壘突厥主力三萬多騎兵,大勝是應該的。
但李瑄孤軍奮戰,幾乎以一軍之力拖垮左廂五萬騎。
圣人最喜歡這樣以少擊眾的漂亮戰績,這更能彰顯大唐的強大。
“可憐豐安軍將士死傷大半。”李瑄嘆一口氣。
“我問詢張齊丘,他的回答沒有邏輯,他不像是個將領。但監軍擔保張齊丘,說他過于謹慎。如果他真有那么謹慎,我大唐的一千多名百姓就不該被殘忍殺害。我已彈劾他,就看圣人的決斷。”王忠嗣安撫李瑄。
雖成就李瑄的赫赫戰功!
但張齊丘罪責難逃。
王忠嗣多次苦思冥想,他一直以為張齊丘是個正常的儒將,現越想越覺得他頭蠢驢。
“相信圣人英明。”
李瑄下定決心,就算張齊丘逃過一劫,也會找機會整死他。
人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李瑄和王忠嗣交敘半個時辰后,王忠嗣將一份戰報交給李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