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半島氣候宜人,剛占據了百濟地盤的倭人們開始出動了。他們在大街小巷里轉悠,眼中全是貪婪…
“這家看著不錯。”
一戶人家看著頗為大氣,幾個倭人相對一視,隨即敲門。
呯呯呯!
“誰?”
門開了,一個驕橫的仆役罵道:“哪個…”
剛準備出口的叫罵在看到是倭人后止住了,仆役諂笑道:“諸位可是有事?”
“我們看到有賊人進來了,進去看看。”
一個倭人強行闖了進去。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仆役見倭人們往后院闖,急的滿頭汗。
“誰來了?”
一個男子…著名百奸出來了。
幾番交涉后,那些倭人有些去意。
“父親!”
一個少女從后院出來,那些倭人抬頭…好一個美貌的女子。
“快進去!”男子見到了這些人眼中的欲望,急忙喊道,隨后又笑著想把他們勸走。
“啪!”
這些倭人此刻滿腦子都是那事兒,一巴掌抽去,隨即一腳踹倒,一個倭人甚至還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啊!”
少女被抓住了,幾個倭人竟然準備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
“放開她!”
男子悲憤的喊著。
可他的呼喊無濟于事,那些倭人推攘撕扯著少女,就像是即將進食的野獸在戲弄自己的獵物。
馬蹄聲驟然而起,從大門外而過。
鼓聲孤獨的在從城頭處傳來。
這是召集令。
所有軍士必須立刻回營,晚到的將會被斬首示眾。
幾個倭人懊惱的大叫,戀戀不舍的抓了少女幾下,接著沖了出去。
身后,少女的眼中多了死里逃生的木然,但隨即憤怒,“父親,你為他們效力,可他們依舊把你當做是牛馬。”
男子心中一松,急忙叫人關門,回來后說道:“你懂什么?當初倭人在泗沘屠城,我若是沒有投靠倭人,咱們家早已化為廢墟了。”
他回身看著外面,迷惑的道:“為何突然召集軍士,難道是要進攻?”
少女咬牙切齒的道:“若是誰能滅了倭人,我愿意為奴為婢伺候他一生。”
“哪里在敲鼓?”
齊明天皇正在吃早飯。
自從登上了這塊土地后,她就愛上了這些豐富的食物,每日必然要吃三餐。
有宮女出去查看,晚些回來稟告。
“是城頭。”
齊明天皇抬頭,蒼老的臉上全是不解。她微微偏頭,迷惑的想了想。
“是召集?去看看。”
幾個宮女過來,扶著她去尋中大兄王子。
中大兄王子也聽到了鼓聲。
他正在和中臣鐮足商議事情,聞聲說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那么大膽敲鼓?”
“去查!”中臣鐮足起身出去交代,回來后,見中大兄王子竟然開始喝酒,就勸道:“此刻大事要緊,喝酒會讓人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斷。”
“還有什么判斷?”中大兄王子愜意的道:“阿曇比邏夫他們想必已經打下了漢城,隨后就等著唐軍和高麗之間大戰的結果。大唐勝,咱們就是去助戰的;高麗勝,就馬上尋了金春秋,兩家聯手…高麗和大唐此戰死傷慘重,十年之內必然只能躲在家中舔傷口,如此,咱們就站穩了腳跟。”
中臣鐮足坐下,愜意的嘆息,“哎!真希望高麗能勝。若是如此,咱們隨后就能源源不斷的把國中的百姓搬過來…把這里變成我們的國家,而本土就放些老弱病殘,給他們慢慢的繁衍生息,二十年后,咱們的實力將會龐大到足以震驚世間。”
中大兄王子突然抬頭。
腳步聲從剛聽到開始就很亂。
這是一路小跑吧。
不,是急奔。
中臣鐮足側身看著外面。
一個內侍跑的很急促,身后…
“阿曇比邏夫?”
中臣鐮足面色劇變。
“他不是在漢城嗎?為何到了這里?”中大兄王子坐直了身體,目光炯炯。
中臣鐮足沉聲道:“怕是有了重大變故。”
“天皇來了。”
女天皇被扶著進來,按理中大兄王子應當起身行禮…哪怕是傀儡,但好歹也是母親,行禮這等表面的功夫中大兄王子從不吝嗇。
但中大兄王子視而不見,而是問道:“你為何來了?”
這個兒子越發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女天皇大怒,“我如何不能來?”
噗通!
身邊的阿曇比邏夫跪下了,嚇了女天皇一跳。
他低著頭,“殿下,我有罪。”
中大兄王子的眼中多了厲色,“說!”
阿曇比邏夫抬頭,短短數日,他竟然眼眶深陷,臉頰也瘦了許多。
“我領軍一路打到了漢城,剛攻上城頭…唐軍就來了。”
中臣鐮足問道:“可和他們解釋了來助戰?”
阿曇比邏夫搖頭,“我想著先試試,于是便集結了大軍…可一戰潰敗…一戰潰敗啊…臣罪該萬死。”
中大兄王子的眼中多了些絕望之色。
中臣鐮足起身問道:“對面可是李勣領軍?”
阿曇比邏夫搖頭,“是…是賈平安。”
“多少兵力?”
“兩萬。”阿曇比邏夫羞愧的道。三萬余對兩萬,一戰潰敗,這個結果堪稱是羞辱性的。
“竟然是他?”中臣鐮足回身道:“殿下,平壤怕是淪陷了。高麗…完了。”
中大兄王子低頭,良久抬頭道:“兩萬人,也就是說…大唐不能全力以赴的攻打我們。”
中臣鐮足面色凝重的道:“我們必須要作出取舍,殿下,先派使者去尋了賈平安,就說阿曇比邏夫不知那是唐軍,同時還得派人去新羅,告訴金春秋,大唐來了,他若是不像想死,就要和我們聯手抵御大唐,否則我們完了,他們也好不了。”
“父親!”
金春秋正在琢磨事。
金法敏急匆匆的進來,金春秋笑道:“太子為何慌亂?”
目前新羅的局勢好的不得了…前方有倭國人在頂著,他們在后面看戲就是了。大唐勝利,他們依舊清白無辜;倭人勝利,他們隨時都能斬斷倭人的糧道,活活餓死他們。
這是新羅數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好局面。
“父親,倭人敗了。”
金春秋面色微變,旋即笑道:“這和我們無關。”
他沉吟著,良久說道:“太子,你帶著人去一趟,尋了唐軍的領軍將領,恭謹一些,隨后訴苦,就說倭人兇狠,新羅飽受摧殘…懇請大軍解民倒懸,新羅軍民感激不盡…”
金法敏應了,急匆匆的出去尋人…這次必須要多帶些禮物去。
“國主。”
金庾信急匆匆的來了,面色凝重的道:“領軍擊敗倭人的是賈平安。”
金春秋微微瞇眼,“庾信和我出去走走。”
二人走出大殿,緩緩踱步。
金春秋負手看著天空,幽幽的道:“這數十年的苦心孤詣,終于換來了今日煥然一新的新羅。誰也無法把這個新羅擊垮…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金庾信低頭,“賈平安據聞在長安乃是青樓常客,博得了偌大的名聲。”
金春秋嘆息,“選幾個美人送去。”
金庾信搖頭,“怕是不夠…難道我們的美人比長安的更出色?”
“需要身份嗎?”金春秋不舍的道:“我鐘愛的女兒啊。”
“已經到了這等時候,國主,舍小就大才是新羅之福。若是不妥,我的女兒可送去。”
“這等時候不可欺,否則被發現了前功盡棄不說,弄不好大唐還能以此為罪名征伐新羅…”
金春秋的眼神漸漸堅定,“讓她去。”
金庾信看著他,嘴唇動了動,“那是你的珍寶…罷了,為了新羅,一切都可付出。”
金春秋平靜的道:“倭軍敗了,隨后賈平安將直面新羅,此刻不舍,弄不好就是大禍。庾信,集結軍隊吧,開往邊境一帶。若是…”
他的眼中驟然多了利芒,“若是賈平安動手,別猶豫,弄死他!”
“這是一文一武啊!”金庾信的精神一振,“是。”
七重城是新羅和高麗的邊境城池,這里駐守的兵力不少,都是精兵強將。
賈平安已經到了七重城之前。
“問問他們,降,還是不降。”
通譯大聲喊道:“武陽公問你等,降還是不降?”
城頭的新羅將領沉聲道:“大唐為何攻打新羅?”
賈平安搖搖頭,淡淡的道:“你也配賈某解釋?令人打造投石機,把咱們的竹炮弄過來。”
從攻陷平壤之后,賈平安的火器就一直沒開張過。
伐木,打造投石機,唐軍忙碌的不亦樂乎。
李敬業也在伐木的人群中,作為獨自進漢城甩屁股的懲罰,他必須要完成二十棵大樹的任務。
“兄長果真是不可理喻,男兒不甩屁股,整日憋著作甚?”
他舉起碩大的斧頭,呯的一聲,木屑飛濺,大樹靠近根部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深深的豁口。
“娘的,好像要倒了?”
李敬業喊道:“要倒了。”
周圍砍伐樹木的軍士看去,只見李敬業一腳踹在樹上,咯嗤一聲,大樹猛地倒了過來。
“快跑!”
李敬業這貨壓根就不知道安全操作的事兒,憑著自己的一身蠻力蠻干,沒幾下,那些軍士都離他遠遠的,唯恐被倒下的大樹砸中。
“有人來了。”
站在山上,能看到高麗方向來了一隊人馬,還有不少大車。
李敬業直起腰看了一眼,舔舔嘴唇的道:“娘的,好些時日沒有甩屁股了,若是來幾個美人多好?”
山下有人喊道:“來的是新羅太子。”
賈平安已經接到了消息,玩味的道:“這位金太子是何意?勞軍?去迎接吧。”
李福成納悶的道:“武陽公不去?”
一國太子來勞軍,你這個主將必須要去吧。
賈平安淡淡的道:“廝殺之前還得做戲那也不錯,除非來的是金春秋,金法敏…不配我去迎接他。”
李福成急匆匆的到了大營外,金法敏已經到了。
“武陽公事務繁忙,無暇來迎。殿下,請隨老夫來。”
賈平安竟然不來迎接我 當年他見過賈平安,不過賈平安當時的地位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語…這是隨著地位的的提升,人也變得跋扈了?
跋扈好啊!
就是要他跋扈,隨后我小心翼翼的裝作是恭謹的模樣…跋扈的人最喜歡的是對方低頭裝孫子,為了高麗,我裝個孫子又如何 幾個女人戴著羃出現了。
李福成看了一眼,知曉這是賄賂。歷來這等事兒都不少,領軍大將有的悄然收了,有的置之不理。
武陽公應當不會收吧。
走在最后面的少女便是金春秋的女兒柔福女。
她的心中此刻充滿了各種負面情緒:厭惡,擔憂…
但就是沒有恐懼。
作為女人,她知曉自己的未來是什么,不是嫁給文官,就是嫁給武將,作為父親金春秋籠絡麾下的武器。
這和送也沒什么區別,所以她很是淡然。
一行人進了大營,直至帥帳。
“武陽公,新羅太子來了。”
賈平安抬頭,微笑道:“賈某公事繁忙,倒是怠慢了殿下。”
他竟然不起身!金法敏笑道:“大唐和新羅乃是極為親密的關系,武陽公這話卻是見外了…”
這是裝孫子!
這個手法并未出乎賈平安的預料。
“殿下…”
金法敏堆笑道:“當年我和武陽公一見如故,看著武陽公就像是看到了親兄長。請叫我法敏。”
“法敏…”
這貨大了賈平安許多,竟然自甘做小弟,著孫子裝的堪稱是極為到位。
“法敏此行為何?”
賈平安還在看著文書,手中拿著毛筆。
這是羞辱。
金法敏的眼中有陰郁閃過,笑道:“聽聞大唐擊敗了倭人,國主不勝歡喜,為此宴請了百官,為大唐賀…”
賈平安看著文書,偶爾寫幾個字,隨后繼續翻看。
這是故意羞辱!
金法敏笑的越發的卑微了,“倭人兇殘,新羅飽受其害,如今大唐天兵出手擊敗了他們,消息傳到了雞林時,城中軍民為之歡呼雀躍…新羅愿意為大唐效力,一同擊敗倭人。”
卑微之后,我再拋出誘餌…賈平安就領軍兩萬,可見唐軍在高麗的局勢并不容樂觀,那些高麗人會此起彼伏的燃起烽煙,他們的大軍更多的要用于鎮壓那些叛亂。
如此,新羅若是和倭國聯手,大唐將會焦頭爛額…
賈平安此人狡黠,不過此等人卻知曉好歹。
金法敏拍拍手,外面進來了幾個女子。
“武陽公在外征戰頗為辛勞,身邊也沒個伺候的,國主就精心挑選了數名美人,還有…柔福女。”
賈平安緩緩抬頭。
這特娘的還玩女色賄賂?
后面的柔福女上前。
“揭開羃。”
一只小手伸出來,把羃往身后一翻。
一張嬌俏的臉出現了。
在新羅,我只要出現就能讓那些男人色授魂與,賈平安這等人難道還能擋住我的誘惑?
大唐名將,傳聞中詩才無雙的才子,這樣的男人…我必將征服他。
“這是我最受疼愛的妹妹,以后由她來伺候武陽公。”
賈平安掃了柔福女一眼,柔福女隨即裝出了柔弱之色。
有人說男人喜歡小野貓,但那只是點心,他們真正喜歡的是這等楚楚可憐的類型。
金法敏含笑看著賈平安,心想這等美色你難道不動心?
動心之后,自然心思就偏了。
至于聯手攻打倭人那是不可能的,唇亡齒寒,新羅不會傻到讓自己獨自面對大唐…所以不但不會攻打倭人,反而會在暗中支援他們,乃自于襲擊唐軍。
“這是金春秋的合縱連橫吧?”賈平安淡淡的道:“態度恭謹的裝孫子,隨后大唐對倭人發動進攻,新羅一邊說要出擊,一邊源源不斷的為倭人提供各種援助…”
他盯著金法敏,輕蔑的道:“必要時甚至會親自上陣,譬如說把那些逃到新羅的百濟人武裝起來,令他們不斷襲擊大唐…我可有說錯?”
歷史上新羅就是這么干的。
金法敏的城府很深,但此刻心中卻驟然一驚。
他竟然知曉我們的打算?
誰泄露的?
這等機密事是誰泄露的?
金法敏的腦海里飛快轉動,把有可能的幾個臣子想了想。
該死的!
他愕然道:“新羅對大唐忠心耿耿,武陽公此言卻是無端指責。”
賈平安淡淡的道:“當年的約定。”
金法敏心頭一震,往事歷歷在目。
“當年新羅承諾,一旦大唐進攻高麗,新羅將會提供糧草…從上一次征伐開始到如今,糧草何在?”
賈平安一字一吐的道:“背信棄義的小人之國…大唐上下怒不可遏。你回去吧,告訴金春秋,要么自縛雙手跟隨我回長安請罪,要么…新羅覆滅。”
這是要存心滅了新羅啊!
金法敏怒道:“當年是有這個承諾,可大唐隨后對新羅惡語相加,拋棄了新羅…”
這個是有些尷尬啊!
李福成不知賈平安該如何回應。
“竟然如此,你還來作甚?”賈平安淡淡的道:“新羅一直在利用大唐,不,是金春秋一直在利用大唐。”
他森然道:“小國玩弄大國,這是何其的膽大。可你父子想過玩脫的可能了嗎?滾!”
身后兩個軍士上前,手按刀柄,厲喝道:“出去!”
金法敏一邊退一邊喊道:“賈平安,你這般倒行逆施不會有好下場…”
撒比!
賈平安低頭看著文書…軍中的糧草剩的不多了,得趕緊把眼前的七重城打下來才是…
等處置完公事后,賈平安抬頭,見那幾個女人依舊站在那里,就皺眉道:“為何不去?”
柔福女福身,“見過武陽公,我既然出來了,就不能回去。”
你難道不動心嗎?
賈平安擺擺手,“弄到別的地方去。”
柔福女心中一震,就見賈平安起身,說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