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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這人……怕不是有些毛病吧

  吃飯時,許敬宗和賈平安誰都不提此事。

  狄仁杰也在,在觀察著許敬宗。

  晚些等許敬宗走后,賈平安微醺,笑著問道:“懷英兄以為如何?”

  “與傳言不符。”

  狄仁杰皺眉,進入了神探模式,“他的目光誠懇,奸佞也有能裝的,可若是他能裝到讓我上當,那便非同一般…”

  狄仁杰在家中時就以分析能力見長。

  “許公就是個…”賈平安神色古怪,“就是個憨直的。”

  許敬宗真是個憨直的。

  他毛扎扎的跟著上朝。

  李治很是欣慰的微微頷首。

  許敬宗也沒辜負他的希望,一開口就炮轟來濟。

  但來濟真心是個好人啊!

  只是倒霉催的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面。

  晚些賈平安在老地方看到了鄭遠東留下的記號。

  “啥事?”

  賈師傅最近很忙,忙著帶孩子,忙著釣魚,忙著…

  臥槽!

  我好幾日沒去高陽那了,那個婆娘會不會炸?

  賈平安揉揉后腰。

  鄭遠東看著他,神色平靜的道:“等等我。”

  賈平安覺得脊背發寒,“你再這般神神叨叨的,回頭我便給長孫無忌私下說一聲,讓你直接飛升了。”

  鄭遠東沒搭理他,再睜開眼睛時,茫然道:“回來了,真好。”

  “我怎么覺著你這是…臥底做到了老大呢?”

  皇帝,再不發動我就要成為他們的老大了。

  最近鄭遠東的地位躥升了一下,長孫無忌對他愈發的好了,昨日竟然和顏悅色的詢問他,是否愿意進六部為官。

  這個問題就像是錘子,一下錘暈了鄭遠東。

  他不能離開長孫無忌,否則就失去了價值。

  臥底是沒有人權的!

  鄭遠東嘆息一聲,覺得自己就是個悲劇,“長孫無忌想讓我進六部。”

  賈平安默然。

  “你也知曉危險?”鄭遠東覺得自己果然是個悲劇,“若是進了六部,皇帝那里會覺著我失去了作用。”

  “但他卻不敢在這時候揭穿你,唯一的辦法就是看著你作死,等長孫無忌覆滅之后,再把你收拾了。”

  賈平安揮手做斬殺狀。

  神色嚴肅。

  鄭遠東起身,知曉自己已經進去了一個嶄新的階段,但這是一條死路。

  “武陽侯,我準備應承了。”

  他在看著賈平安。

  若是賈平安擔憂或是覺得不妥,那么此人的眼光也就只到了這里。

  賈平安端坐著,目光沉凝。

  半晌,鄭遠東嘆息一聲,“走了。”

  賈平安為難了。

  這種情緒最要不得。

  “走了?”

  正在想著該怎么去和高陽解釋的賈平安抬頭,詫異的道:“去哪?對了,去六部…你要知曉,一旦進了大唐官場,你再想退就難了。到時候你想玩個失蹤,能去何處?”

  鄭遠東看著他。

  這個老鬼想試探自己。

  看來這段時間他的壓力很大啊!

  賈平安淡淡的道:“想去就去,到時候見勢不妙就殉了長孫無忌而已。你左思右想,不就是猶豫不舍,覺著長孫無忌對你更好…”

  賈平安捂額,“本來只是虛情假意,和上青樓一般,可你卻動了情。”

  鄭遠東心中一震。

  “實則就是日久生情。”

  賈平安覺得這貨就是個倒霉催的,“此事我不勸你,你自己拿主意,若是決定跟著長孫無忌,我也不會去告密,不過想好了結局。”

  鄭遠東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些瘋狂,“什么結局?”

  “悲愴。”

  鄭遠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地方,他木木的坐在那里。

  仿佛在等候著什么。

  呯呯呯!

  “進來。”

  那張白白胖胖喜慶的臉先出現,隨后進來。

  “最近如何?”

  “你該換個詞。”鄭遠東想試探一下,但卻改口了,“最近長孫無忌很是沉默,不過處置政事卻并未耽誤。”

  白胖的臉上多了些疑惑,“沒有籌謀些什么?”

  鄭遠東搖頭。

  “那咱回去了。”

  胖子轉身。

  “等等。”

  鄭遠東叫住了他,心跳很快,“長孫無忌昨日問我是否想去六部任職,我心想哪里能去…”

  胖子掃了他一眼,瞬間仿佛一把刀子在他的臉上緊貼著肌膚而過,“咱知曉了,會稟告給陛下。”

  胖子回來的速度很快。

  呯呯呯!

  “進來。”

  鄭遠東拿起一本書仔細看。

  “咦!回來了?”

  鄭遠東愁眉苦臉的道:“此事我不知該如何處置。”

  胖子淡淡的道:“此事陛下已經知曉了。”

  知曉了怎么辦?

  鄭遠東想問,可胖子轉身就走。

  皇帝這是要讓我自己決斷嗎?

  鄭遠東愁腸百結。

  早知道是這樣,我寧可變成殘廢,也不愿意再繼續做下去。

  晚些,他出了皇城。

  賈平安說我就是個什么悲劇,悲劇什么意思?

  就是下場不好吧。

  鄭遠東苦笑。

  他牽著馬,緩緩行走在朱雀大街上。

  “哎!”

  身后有人喊。

  鄭遠東在想事兒,沒反應過來。

  “閃開!”

  身后聲音變得尖利。

  鄭遠東回頭,就見一騎剛被勒住。

  咿律律!

  馬兒人立而起,馬蹄亂揚。

  鄭遠東下意識的身體后仰。

  馬蹄落下。

  “嗷!”

  鄭遠東受傷了。

  傷勢不輕。

  長孫無忌皺眉,“這般沒福氣?好生醫治吧。”

  但回過頭他就令人去調查了此事。

  “相公,鄭先生出去時在想行事,誰知曉身后一匹馬沖了過來,幸虧勒住了馬,否則鄭先生怕是…”

  “遠東好運氣。”

  長孫無忌嘆息。

  宮中,沈丘進了殿內。

  “陛下,此事了結了。”

  “知道了。”

  “皇帝干的!”

  賈平安脊背一寒。

  他想過皇帝處置此事的法子,比如說直接讓鄭遠東拒絕…

  可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一次精心策劃的行動,完美讓鄭遠東避過了這次艱難的抉擇。

  皆大歡喜啊!

  誰干的?

  賈平安發現百騎的行蹤愈發的詭秘了。

  包東和雷洪也覺得不對勁。

  兵部,照例躲過早茶后,賈平安和包東、雷洪在商議事情。

  包東很惆悵的道:“武陽侯,那些兄弟如今越發的神秘了,心癢難耐啊!”

  “也不知他們最近在做些什么。”雷洪看了包東一眼,伸腳踢了他一下,“包東,你昨日不是問過他們嗎?”

  包東搖頭,“他們含糊其辭。”

  二人有些被拋棄的幽怨。

  “去干活!”

  賈平安趕走了二人,目無表情的站在門外。

  其實不用想他就知曉百騎的變化。

  他剛接手百騎時,自覺不自覺的就把百騎往錦衣衛的路上帶。剛開始他想著這事兒沒戲…可架不住水滴石穿啊!

  想到百騎變成錦衣衛,他就覺著有些荒謬。

  但終究那層窗戶紙沒被捅破。

  他自欺欺人的想著,隨后去百騎看了看。

  現在百騎是沈丘當家,他也不好指手畫腳,就和明靜扯幾句淡,威脅她若是不及時還錢,就直接拿下賣給青樓。

  “心狠的人!”

  明靜泫然欲泣,雙手捂臉。

  咳咳!

  沈丘進來了,見到這個場景楞了一下,隨后出去。

  明靜還在嚶嚶嚶,賈平安滿頭包,“沈丘看到了。”

  他看到就看到了吧,關我屁事?

  賈平安轉身出去。

  沈丘就在外面,看了賈平安一眼,心想此人也算是大膽。可他難道還想娶一個宮女?

  “你…莫要太過于執著。”

  我執著什么?賈平安滿頭黑線,看看那些兄弟急匆匆的進出,就覺得原先的百騎不見了。

  “老沈,我怎么覺著百騎的人情味不見了?”

  不管是唐旭還是賈平安,都刻意在百騎內部維持著人情味。

  “人情味太多了些。”沈丘微微皺眉,覺得賈平安果然心太軟,“人情味太多,這些兄弟就會懶散,做事也會瞻前顧后。”

  好吧。

  賈平安出了百騎,腦子里想的卻是百騎的變化。

  沒了人情味的百騎是什么?

  東廠?

  沈廠公!

  賈平安覺得這樣不妥。

  那些兄弟是人,不是機器,機器也會疲勞罷工,你一群人怎么做到沒有人情味?

  包東和雷洪尋機回去了一趟,再回來時,閉口不談百騎。

  賈平安也默契的不問。

  上班下班,日子總是這般的瀟灑。

  可大中午他剛開溜,錢二就杵在皇城外和人聊天。

  “公主令我來等候新城公主。”

  呵呵!

  看到賈平安后,錢二果斷的拋棄了此人,近前說道:“武陽侯,公主有請。”

  前天不是才去交公糧嗎?

  賈平安覺得高陽越發的喪心病狂了。

  到了公主府,高陽正在呵斥人。

  “錢錢錢,要什么錢?都滾!”

  幾個管事懨懨的回身,見到賈師傅后,都苦笑。

  大佬,管管公主吧。

  “咳咳!”

  賈平安板著臉走過去,順帶背著手。

  也不知道是誰弄出來的負手,男人負手看著多了穩重和威嚴,女人負手卻顯得嬌俏。

  高陽也負手站在那里,于是顯得越發的茁壯突出了。

  “有人偷了我的錢,三萬錢,錢不多,可我卻氣不過。”

  “可抓到人了?”

  高陽搖搖頭,一張千嬌百媚的臉上全是怒火,卻沒有扭曲。

  她原先在宮中時不差錢,出宮后日子也還行,為啥生那么大的氣?

  賈平安隨口問道:“不就是三萬錢嗎?”

  高陽惱火的道:“我想給兒子攢錢。”

  賈平安看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

  高陽被這一眼激怒了,“郎君這是覺著妾身不會生嗎?”

  賈平安剛想說不是,高陽就和被激怒的野貓似的撲了上來,又撓又咬。

  晚些,她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此事看緣分!”

  后世都是老大難的問題,這個時候賈平安也只能徒呼奈何。

  高陽睜開眼睛,直挺挺的看著虛空,“夫君,換個方向?”

  換方向賈平安挺樂意的,一番掙扎,高陽再度奄奄一息。

  “別魔怔了。”

  賈平安把她摟在懷里,很嚴肅的道:“男女之間生孩子本是一件很自然之事,你偏生要弄的這般糾結作甚?上天降下機緣,有人十余歲生孩子,有人三十余歲…有人,想想皇后的母親,四十多歲才嫁人,還生了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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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代婚嫁早,比如說清河公主做了老程的兒媳婦,那時候才…不提了,堪稱是禽獸,也不知先帝怎么舍得。

  這年頭女人更像是一種資源,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唯有老李家的女人不甘心做資源,后續紛紛摻和政事。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和阿姐有關系。

  人人都看到阿姐成為了副皇帝,后來更是成為了帝王。

  張三做的我做不得?

  于是老李家的女人都瘋了,前赴后繼的往一個名叫權力的高臺上沖,至死不渝。

  若是她們把這股子勁頭用在自己的身上,那日子別提多美了。

  “走,去城外。”

  高陽說走就走,可你走就走吧,把新城也拽上是什么意思?

  在城中新城顯得格外的嬌弱,出去后,這才鮮活了些。

  “整日就是爭權奪利,有意思?”高陽聽她嘀咕了許多,不屑的道:“你再爭權奪利,難道還能出個皇帝?長孫家是魔怔了。”

  這個婆娘竟然能說出這般有道理的話來?

  權臣抱著權力不撒手,其實內心深處也在問自己:難道不撒手就能把這些權力永久留在自己和兒孫的手中?

  不能!

  除非你謀逆!

  但歷史上謀逆成功的不多,失敗的反而很多。你翻翻史書,動輒就能看到某某地方造反謀逆,某某臣子圖謀不軌…

  成功的得意洋洋,不成功的成為了帝王彰顯皇權威嚴的工具,或是全家弄死,或是全家流放。

  高陽見他贊許,不禁喜滋滋的道:“我說的可對?”

  “當然對。”

  賈平安很是溫柔的贊美。

  “郎君。”

  高陽含情脈脈。

  看著這一幕,新城想到了自己的親事。

  長孫詮,舅舅的堂弟,開始新城不知先帝為何要定下此人,后來才明白,原來是想著長孫家的人能照顧好自己。

  可這人他是會變的。

  駙馬這兩年變化不小,整日盯著朝中事,動輒就出去和人商議。

  你只是個駙馬呀!

  摻和這些事作甚?

  新城隱晦的告誡過,可沒用。

  看看高陽,現在簡單的幸福著,只要賈平安不離開她,她就能一直這樣下去。

  高陽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韓瑋來到了賈家。

  “武陽侯,算學如今一切皆好,就是…那些格物得尋個人教授。”

  賈平安一拍腦門,“我倒是忘記了此事。”

  人類還在茹毛飲血的時候,就通過比劃和簡單的話來傳授狩獵和耕種的知識。后世許多手藝都采取了口口相傳的手段。

  而后有了文字,于是前輩們就能通過文字記載把自己的學識記錄下來,傳于后人。這些學識基本上能自行琢磨。

  算學剛開始拿到了格物的教材后,信心滿滿的準備把格物發揚光大。

  “格物之道博大精深,我等…無能。”

  韓瑋羞紅了臉,看了賈平安一眼,眼中多了欽佩之色,“這等學識武陽侯竟然能通曉,可見天賦之高…”

  后世填鴨式的教育教出了賈師傅這個怪胎,那時候他無比憎恨這等教育方式,覺得這樣的方式把自己變成了學習機器。

  現在這個學習機器卻很從容的問了不解之處。

  “很多。”

  韓瑋眼巴巴的,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雞。

  賈平安隨口解答,韓瑋越發的欽佩了。

  “武陽侯,我此來帶著算學師生的懇求…”

  韓瑋眼巴巴的看著他,心想要是武陽侯不去,那我該如何?

  賈平安最近風頭太勁,西域一戰戰功赫赫,如今他走在皇城中,見到那些老家伙們也只是拱手一笑。

  這樣的武陽侯會不會變?

  助教們七嘴八舌,有人說哭,要哭的悲切。

  最后有人建議讓韓瑋下跪。

  這個也太過分了些,但那人卻振振有詞的道:“韓助教不是說武陽侯可為吾師嗎?下跪拜師就是了。”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啊!

  韓瑋心中有些小激動。

  “此事吧…”

  賈平安想了想,回身。

  “去,讓趙巖來。”

  他剛回身,韓瑋就跪了。

  可賈平安沒看到啊!

  夏活詫異的看了韓瑋一眼。

  我丟人了!

  韓瑋趕緊起來,等賈平安回身后,又懊惱不已。

  “我這邊事多…”

  賈平安不要臉的說道。

  韓瑋想起最近傳聞的消息,說是賈平安在編撰新學的書,不禁憧憬的道:“不知何時能看到,恨不能此生都在其間遨游…”

  你不是小蝌蚪。

  等趙巖來了,賈平安介紹了一下,“這位是算學的助教韓瑋,這是我的弟子…趙巖!”

  韓瑋心痛如絞。

  他先前起身就是想起賈平安并未收過弟子的傳聞,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年輕人是什么?

  悔之晚矣。

  現在再下跪,就顯得市儈。

  賈平安覺得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以為是擔心趙巖的學問,“趙巖隨我學了好些年,堪稱是頭懸梁,錐刺股。既然要教授,那便堅持下來,否則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成什么事?”

  趙巖一怔,覺得自己現在學識淺薄,怕是不能盡職,“先生,學生學識淺薄…”

  “教授他們足夠了。”賈平安淡淡的道,“只管去,若是遇到麻煩,我來!”

  趙巖躬身,“是。”

  他隨即收拾了些教材,和眼巴巴的韓瑋出了道德坊。

  “小趙…”

  韓瑋笑瞇瞇的問道:“你說學識淺薄…”

  學識淺薄的人,武陽侯不會把他弄到算學去,否則就是給新學丟人。

  趙巖惆悵的道:“我還有好些沒學。”

  “什么沒學?”

  趙巖嘆道:“先生的學問博大精深,只是一門格物就能讓人沉浸于其中數十年。更遑論還有那些學問…”

  他發現韓瑋的臉色發青,就問道:“韓助教身體不適?”

  韓瑋強笑搖頭。

  先前他若是不起來,那是不是就成了武陽侯的弟子?

  這一刻,韓瑋把腸子都悔青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真抽了自己一耳光。

  這人…怕不是有些毛病吧?

  先生說的什么…神經病。

  晚安!

夢想島中文    大唐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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