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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這個夫君是假的

  李旭身死后,李治想過幾種可能。

  但沒有任何一種和賈平安掛鉤。

  此刻真相大白,他的眼神陡然凌厲。

  糟了!

  老子錯估了皇帝的節操。

  方子拿到手,節操是路人。

  賈平安絲毫沒琢磨過跑路的事兒。

  在大唐跑路就是自尋死路。當年倭國那個女人也跑過,可處處都是關卡,沒過所就得上山當野人,最后被賈平安輕松擒獲。

  若是皇帝要動手,我該怎么辦?

  高喊一聲阿姐救命?

  不妥,這樣只會讓李治愈發的忌憚,弄不好回頭就把我種荷花了。

  要不…就說高陽懷了我的孩子,皇帝,你難道忍心看著你的外甥黑發人送黑發人?

  不對,是你忍心自己的外甥還未出生就沒了爹?

  當然,要是能逃過一劫,賈平安為了堵住謊言,只得去公主府加班一個月,不懷孕不走的那種。

  深耕密植,我就不信高陽那塊地不長娃!

  李治在看著賈平安。

  “你先前尋到了那個保養之法,這是想為自己謀生路吧。”

  “是。”

  這時候說話要九假一真。

  李治冷笑道:“事君不誠!”

  “陛下,臣本來沒想到那個保養之法,昨夜臣一夜未眠,想著辜負了陛下的厚望,突然就想到了陛下的病情,隨后那個法子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賈平安抬頭,認真的道:“陛下,這是天意!”

  看看,老天爺為了救你,竟然讓你的臣子賈平安一怒殺人,然后才想起了這個方子。

  帝王是最迷信的那一小嘬人,賈平安就不信李治不上套。

  這也是他的終極手段:你殺了我,那個保養的方子你每日用,每次用的時候你就會想到老天爺。

  ——我想個辦法讓人給你傳話容易嗎?可你竟然隨手就把我的傳話人給宰了,你想干啥?下次是不是要我直接托夢給你?

  李治擺擺手,“去吧。”

  死里逃生了?

  賈平安把各路神靈都謝了一遍,然后告退。

  王忠良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沈丘木然,鬢角的長發都亂了,竟然也不知道壓一壓。

  殺了宗室必死無疑啊!

  可賈平安竟然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活蹦亂跳的出去了。

  李治默然。

  王忠良和沈丘大氣都不敢出,擔心皇帝突然暴怒。

  “王忠良。”

  皇帝的語氣很平靜。

  但越平靜就越危險。

  王忠良看了一眼自己經常跪的地方,膝蓋有些打哆嗦。

  “陛下。”

  李治淡淡的道:“今日之事但凡有只言片語流于外…”

  先前賈平安來的時候看了左右,暗示是機密事兒,可他沒當回事,皇帝也沒當回事,現在報應來了。

  “是!”

  王忠良看了一眼在場的人,眼神兇狠。

  “沈丘。”

  “陛下。”

  李治擺擺手,王忠良干咳一聲,“都出去。”

  內侍們出去的腳步很矯健,恨不能遠離這里。

  皇帝身邊的事兒太多,公事也就罷了,但凡那等見不得人的隱私聽到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等人走后,殿內仿佛連空氣都輕松了許多。

  李治淡淡的道:“李旭之死,朕很震驚,并為之哀傷。把兇手尋到,處置了。另外,李家據聞有人不法…”

  “是。”

  沈丘告退。

  “陛下,午飯吃什么?”

  王忠良覺得事兒過去了,皇帝的心情應該不錯。

  “羊肉烤…”

  李治突然嘆道:“羊肉少一些,少鹽,另外,做清淡些。”

  人生,好像突然就少了許多樂趣。

  下午傳來了消息。

  “李旭家的管事被抓了。”

  這樣也行?

  賈平安一直在揣測李治會怎么處置此事,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果斷。

  管事定然就是知情人,也是指揮去賈家縱火的軍師。

  管事被處置的很快,才將被抓,接著就消失了。

  賈平安回到家,杜賀等人眼巴巴的在等著。

  王老二這個畜生竟然還背著背簍,一副想跑路的模樣。

  徐小魚蹲在那里,臉上青腫,多半是被杜賀或是王老二狠抽了一頓。

  “郎君!”

  杜賀渾身一松,“無事了,曹二,郎君回來了,晚上準備好酒好菜。”

  “那事沒事了。”

  賈平安踹了徐小魚一腳,“下次再自作主張,就去廚房和曹二作伴。”

  徐小魚跪下,低頭道:“我錯了。”

  什么話都比不過這么三個字。

  徐小魚抬頭,眼中有一種讓賈平安悸動的光芒。

  這是要為我效死?

  杜賀問道:“郎君,本不該問,可此事…”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只是去做了個交易。”

  他進了后院,身后傳來了抽人的聲音。

  “郎君為了你去赴險,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該知道如何做!”

  徐小魚點頭,鼻血滴成了線都不抹一下,認真的道:“我以后為郎君去死。”

  賈平安進了后院,女仆們帶著兩個孩子在臺階上等候。

  賈昱小朋友拍手,“阿福,阿福!”

  阿福現身,卻躲在了爸爸的身后。

  兜兜蹦跳著,“阿耶!阿耶!”

  果然還是小棉襖貼心啊!

  賈平安過去抱起了兜兜,“兜兜想阿耶了?”

  兜兜楞了一下,“阿耶。”

  “啥事?”

  賈平安笑瞇瞇的。

  兜兜伸手去摸他的臉。

  我的小棉襖啊!

  臉上突然傳來劇痛。

  兜兜繼續抓。

  賈平安把她放下,喊道:“蘇荷!”

  娘的,小棉襖漏風了。

  蘇荷跑出來,見狀悲傷的道:“夫君你看。”

  她仰頭,白嫩的脖頸上多了抓痕。

  這是黑心棉吧?

  賈平安抱起賈昱,爺倆一起進去。

  兜兜在喊。

  衛無雙在里面,賈平安看到邊上有包袱,還有綁帶。

  這個婆娘啊!

  “晚上喝酒!”

  一家人聚在一起,蘇荷嚷著要喝酒,賈平安滿頭黑線,“你想讓兜兜也喝醉?”

  哺乳期不能飲酒。

  晚上,賈平安和衛無雙操練了一個回合,隨后賈平安死狗般的趴著。

  “夫君,陛下其實不簡單。”

  “嗯。”

  李治當然不簡單。

  賈平安迷迷糊糊的,“無雙。”

  “嗯!”

  “下次穿那件薄紗的衣裳唄!”

  “不!”

  沒情趣!

  賈平安嘟囔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賈平安睜開眼睛…

  天沒亮,室內燭光照耀著。

  衛無雙聞聲回身。

  輕薄的薄紗做成了衣裳,穿著…

  那大長腿,那…

  賈平安猛地坐起來。

  這應當是一個美妙的清晨啊!

  “無雙!”

  衛無雙的臉有些紅,“我穿過了。”

  這便是直女嗎?

  衛無雙皺眉,“夫君,你的臉怎么紅了?”

  我…我想鍛煉啊!

  衛無雙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有些發熱,鴻雁!”

  賈平安剛抓住她的手…

  “大夫人。”

  鴻雁來了。

  她徑直進來,“大夫人。”

  我這么一個大活人就被你無視了?

  衛無雙說道:“夫君怕是發熱了,晚些請了郎中來。”

  “我沒發熱!”

  這個時代喝藥有風險,賈平安不想冒險。

  衛無雙皺眉,“夫君你發熱了。”

  我是發騷了!

  想鍛煉的賈平安欲哭無淚,“你再摸摸。”

  衛無雙伸手摸去,“咦!又不熱了。”

  我對你無話可說了…

  賈平安滿腔熱情被當頭一瓢冷水澆滅。

  兜兜起床了。

  我的小棉襖啊!

  賈平安喜滋滋的出去。

  但旋即臉上的刺痛提醒他,小棉襖最近處于漏風期。

  兜兜伸手。

  那黝黑的眸子里全是期盼,一雙手伸出來,眼巴巴的…

  罷了,別說是撓,就算是掐也忍了。

  賈平安接過孩子逗弄了一番,接著是老大。

  賈昱同學還好,起碼不抓人。

  大早上就逗弄孩子,真是神清氣爽啊!

  操練的時候,明顯徐小魚發狠了,各種折騰。

  當他從墻頭上栽倒時,賈平安嘆道:“欲速則不達。”

  隨即吃早飯,兩個婆娘也在努力吃,因為晚些她們就是食物。

  嗷嗷待哺的兩個孩子就在外面等著。

  “該斷奶了吧?”

  賈平安猛地想起了此事。

  衛無雙看了賈平安一眼,“夫君…”

  那是不是你的孩子?

  難道是撿來的?

  “夫君。”

  蘇荷疑惑的看著賈平安。

  這個夫君是冒充的嗎?

  賈平安滿頭霧水,“一歲多了呀!也該斷奶了。難道別人家的還在喝?”

  還好,這個夫君依舊是原裝的。

  衛無雙點頭,“還有吃到三五歲的,那等多半是請了乳母。”

  “連食物都要去請的…咱們家不干那等事。”

  衛無雙還好,蘇荷的食物比較豐富,每每剩余…賈師傅不喜歡浪費食物。

  賈平安看了蘇荷的兇一眼,“還是斷吧,請教一下別人如何斷奶。”

  一家之主發話了,兩個女人也只能應了。

  “阿耶!阿耶!”

  賈平安去上衙,兩個孩子叫的親切,卻不知道這個大惡魔剛決定給他們斷奶。

  為人父之后,整個人的想法在慢慢的轉變中,原先賈平安覺得一切無所謂,現在卻多了牽掛,做什么事都得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

  這便是男人成熟的標志?

  男人成熟不是從偷看妹紙開始的嗎?

  “小賈。”

  賈平安回身,昏暗中,就看到老許騎著馬過來。

  “先前老夫聽聞什么…那李旭是你殺的?”

  操蛋!

  怎么泄密了?

  賈平安覺得脊背發寒,下意識的道:“一派胡言。”

  許敬宗狐疑的看著他,“若不是你殺的,以你的性子,定然會破口大罵,小賈,你這般溫文爾雅,不妥啊!”

  這是溫文爾雅?

  賈平安覺得老許對自己的期待值太低了些。

  但現在要緊的是把這事兒弄清楚。

  想想鋪天蓋地的宗室來尋自己的麻煩,賈平安就覺得頭皮發麻。

  到了皇城,他就去老地方劃了一橫。

  這個死臥底,怎么還不來?

  賈平安在鐵頭酒肆里等了大半個時辰,鄭遠東姍姍來遲。

  “早上事多。”

  鄭遠東言簡意賅,而且他竟然忘記了給許多多灌輸雞湯,讓賈平安很是好奇。

  “老鄭,你這是…賢者時間?”

  “什么賢者時間?”

  鄭遠東皺眉。

  “就是賢人思索大道的時間。”

  鄭遠東面露微笑,“武陽侯尋我何事?”

  “老鄭,今日有人造謠說我殺了李旭,你那邊可有消息?”

  這不對吧。

  若不是他殺的,他得冷臉要抽人。

  鄭遠東恍惚了一下。

  糟糕,我竟然又冷靜了…不妥不妥!

  “那些賤狗奴,竟然敢造謠生事,晚些我進宮去求見陛下,請陛下做主。”

  這才是武陽侯啊!

  他竟然沒罵人。

  比如說什么…狗曰的,臥槽尼瑪!

  “長孫無忌那邊忙著呢!不過此事我聽了一耳朵,有人去長孫無忌那里說了,說是從宗室中傳出來的,那些人說要尋陛下做主。”

  鄭遠東覺得這貨真的很可憐,“李旭死的時候,你正好在街上轉悠。”

  “關我屁事!”

  賈平安罵道:“難道我還能從街上飛到他家中去殺人?”

  “此事還得要看陛下的意思。”

  數十人站在皇城外,李素憤怒的道:“李旭死的不明不白,今日我等當為他伸冤。”

  “定當如此!”

  人人肅然啊!

  有人問道:“可有賈平安殺人的證據?”

  李素冷笑,“在我的手中。”

  他舉起手,緩緩握拳,仿佛一拳能擊破蒼穹。

  這個極度自信的動作引來了一陣歡呼。

  “那個賤人竟然做了皇后,可見陛下被她迷惑的不能自拔,而賈平安就是她的幫兇,除掉此人,那賤人就少了一條手臂,李素此次功莫大焉。”

  眾人拱手。

  “諸位請放心。”

  李素回身,冷冷一笑。

  “賈平安,你真以為和武媚成了姐弟便能逍遙嗎?卻不知女人只能是帝王的玩物。你自己走錯了路,平白樹敵,該死!”

  他緩緩而行。

  一個男子小跑過來,近前低聲道:“李公,賈平安不在百騎。”

  李素的嘴角緩緩勾起,“這是自作孽啊!”

  他一路進宮。

  “陛下,臣聽聞賈平安殺了李旭。”

  李治淡淡的道:“可有證據?”

  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一下!

  李素抬頭,“陛下,臣昨日才得知了消息,去賈平安家縱火的就是李旭。”

  李素出了皇城,外面一群人等候。

  “怎么樣了?”

  李素頷首,自信的道:“陛下說馬上令人去查。”

  “那證據究竟是什么?”

  “賈平安家被人縱火,就是李旭叫人干的。”

  臥槽!

  眾人被這個消息震得外焦里嫩。

  “竟然是他?”

  “那此事就清楚了。賈平安發現了之后,就果斷殺人報復。”

  但另一個問題出來了。

  李素把此事捅出去,李旭的名聲也臭了。

  這是在為了李旭伸冤,還是在為了自己謀私利?順帶把李旭的名聲搞臭,把李家搞垮。

  “武陽侯,陛下讓你回家等候。”

  賈平安回到百騎就接到了指令。

  明靜和程達一臉沉痛。

  “此事百騎會待命,但凡陛下差遣,當盡快查清。”

  程達表態了。

  因為包東等人在盯著他,但凡他敢趁機落井下石…就套麻袋打個半死。

  明靜很難過,但賈平安覺得她多半是因為百騎貸的緣故。

  她在擔心以后沒人借錢買買買了。

  女人,天生剁手一族。

  “不必擔心。”

  賈平安真的不擔心。

  早上去尋鄭遠東,只是想摸摸長孫無忌那邊的底細,看看此事是否有外人插手,然后好應對。

  走出值房,外面有不少兄弟,都沉默的看著他。

  怎么像是送戰友的架勢。

  “我就是回家歇息幾日,安心。”

  賈平安回到家,把事情說了。

  “都別慌亂。”

  賈平安很從容。

  告不告訴兩個婆娘?

  賈平安想想還是說了。

  “不是咱們殺的人,不必擔心。”

  賈平安弄了魚竿來,仔細檢查了一遍,隨后出門。

  剛出道德坊,就看到了兩個男子。

  “見過武陽侯。”

  “哪的?”

  賈平安上馬問道。

  “我二人乃是刑部的。”

  那事兒交給刑部了?

  賈平安沒搭理。

  有人跟著就跟著吧。

  到了河邊,把鉤一甩,賈平安心情大好。

  “起!”

  “哈哈哈哈!”

  下午,他提起魚護,又去弄了些水草蓋在上面,心急火燎的往家跑。

  “快快快!”

  他擔心魚兒熬不住,趕緊倒進水缸里。

  阿福來了,趴在水缸邊,伸爪子進去攪動著。

  老魚都懶洋洋的跟著水流的波動緩緩游著。

  “這特娘的就和賽車一個道理,省力。”

  前世看賽車,說是跟在后面的車能省力,什么渦流還是什么玩意兒。

  但都沒有這些魚兒厲害。

  新來的魚卻炸了,拼命的掙扎著。

  一條大魚主動撞上了阿福的爪子。

  “阿福!”

  賈平安怒了。

  阿福舉著這條大魚,覺得自己很冤。

  但…能不能吃呢?

  我阿福大爺好歹也得嘗嘗吧?

  阿福咬了一口,吧嗒著嘴。

  味道不錯啊!

  賈平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阿福吃掉了一條魚。

  我的崽,你厲害了。

  賈平安興致勃勃的給衛無雙和蘇荷說了此事。

  “阿福竟然吃魚?”

  衛無雙和蘇荷都很是好奇。

  “去看看。”

  “阿娘!”

  “阿娘!”

  兩個婆娘跑了,剛斷奶的兩個人類幼崽哭了起來。

  賈平安滿頭黑線。

  日子就是這般的喧囂。

  直至許敬宗來了。

  “外面鼓噪的厲害,都說是李旭令人來賈家縱火。”

  “誰作證?”

  賈平安一直很好奇這事兒的證人。

  李旭家應當就管事知道,可管事已經被弄走了。

  剩下就是那三個動手的蠢貨。

  可他們在長安之外。

  “說是一個女人,李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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