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瓔珞放下手里的大唐日報,對兀自還在爭辯的孩子招了招手,道:“小石頭,你過來,姐姐問你點事。”
小石頭一愣,指了指自己,見魏瓔珞點頭,確認她是在叫自己的時候,像是得了殊榮一樣,挺著胸脯,邁著八字來到了魏瓔珞跟前。
對這個院子里的孩子來說,魏瓔珞在他們的心里就像是神一樣。別看這些孩子跟丫鬟有說有笑,在魏瓔珞面前,他們可一點也不敢造次。平時根本不敢主動跟她說話,唯有魏瓔珞主動開口,他們才敢跟她說上兩句。
哪怕只有一句,都足夠炫耀幾天了。
魏瓔珞蹲了下來,問道:“小石頭,你剛剛說,給你們饅頭的貴人,別人都叫他侯爺?”
“嗯!”
小石頭的神情可認真了,生怕漏聽一個字。魏瓔珞問什么,他就答什么,也不敢多說。
“他旁邊可是有一個大個子,還有一個戴面具的人?”
“嗯!”
小石頭重重點頭,心里奇怪,道:“是姐姐認識的人嗎?”
魏瓔珞笑了笑,摸了摸小石頭的頭,道:“是姐姐認識的人,去吧。”
小石頭轉身跑開了,魏瓔珞又把大唐日報拿了起來。她知道,小石頭說的人,定是李牧無疑。她只是沒想到,李牧那樣的‘惡人’,竟然也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但這都是插曲而已,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破解謎題,拿到賞金。一道題最少也有五十貫,有了這五十貫,買了糧食熬粥,至少能讓這些孩子吃飽肚子一個月。若能解開兩道題,也許還能買一些煤,下雪的時候,這些孩子就不會凍著了。
“鴛鴦雙雙戲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魏瓔珞走到圍墻邊,輕聲念著謎題的題面,心里也不禁佩服李牧的才情,一個字謎而已,也能如此朗朗上口。
忽然,頭頂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和秋冬。魏姑娘,是否被本侯的才情所傾倒啊?”
魏瓔珞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正看到李牧蹲在墻頭上,笑吟吟地看著他。原來在魏瓔珞問小石頭的時候,二狗已經派人回去送了信,李牧三兄弟都有馬,所以很快就趕了過來。
聽到魏瓔珞驚呼,正在喝粥的孩子們全都放下了破碗。聚攏到了她身邊,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眼看著魏瓔珞面對危險的時候,他們還是聚攏了過了,用自己柔弱的身體,擋在她的前面。
每個人看向李牧的眼神都是畏懼的,緊張得嘴唇都抿著,但是沒有一個人后退,一個都沒有。
“孩子們,不要緊張,他不是壞人。你們都回去,都回去喝粥…”魏瓔珞勸著,但是沒有用,孩子們還是緊緊地圍在她身旁。
李牧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想到,這里的乞兒竟然這么多,足有一二十人。他往院里的大鍋看了一眼,是在熬粥沒錯,但是這粥,清湯寡水,叫做米湯或許更合適。
李牧挑了下眼皮,低頭看了看這些孩子,虎著臉道:“你們什么意思?把本侯當做惡人了?豈有此理!本侯想干什么,你們能攔得住嗎?可惱也!”
魏瓔珞心底認定李牧是一個壞人,擔心他會對孩子們不利,趕緊道:“你不要生氣,孩子們不懂事,我給你道歉了…”
“沒有用!”李牧沉著臉,道;“好你個魏瓔珞,見到師公,不但不叫師公,一聲侯爺都懶得叫了,還找了這么一大群幫手,是看我人單勢孤,寡不敵眾嗎?”
“這…”魏瓔珞看看自己身邊這些孩子,再看看一本正經模樣的李牧,哭笑不得,這哪兒跟哪兒啊!
李牧怒哼一聲,道:“我的人在哪!”
蹲在墻頭后的李重義第一個站了起來,二狗等人也都從四面八方跳了下來,把孩子們圍在一起。李重義身高八尺,比七尺的墻還高半頭。小石頭見了他,趕緊指著道:“看到沒,我沒撒謊吧,真的有和房檐一樣高的人!”
丫鬟趕緊把他的手按下去,狠狠瞪他一眼,小聲道:“什么時候了,還亂指,小爪子不要啦!”
“欸?那個姑娘說得對!小孩兒,你敢指我?好樣的!我可有幾天沒吃小孩兒了,今兒就拿你解解饞,豬蹄知道吧,人蹄更好吃,今天我就吃你了!二狗,給我抓小孩兒!”
“諾!”
一群幫閑應了聲,伸手就抓孩子。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哪里是他們的對手,一人拎倆,都抓了起來。有野一點的孩子,還要咬人,但他們哪是這些市井潑皮出身的幫閑的對手,他們都是在街頭巷尾打慣了架的,要是被一群小孩給得手了,一把年紀也算是活到了狗肚子了。
只見他們胳膊一繞,然后再這些孩子的麻筋兒上一捏,小孩兒頓時骨軟筋麻,身體不聽使喚了。這一手乃是市井之徒偷孩子的竅門,一般人還不會呢,由此可見,二狗都籠絡了一群什么樣的人。
魏瓔珞見孩子們被抓了,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怒視李牧,道:“這些孩子已經這么可憐了,你為什么還要…”她的話還沒說完,李牧伸手一指,獨孤九腳尖一點墻頭,身影一動‘飛’了過去,手指點在魏瓔珞的脖子上,直接把她給打暈了。
丫鬟撲過來,也慘遭‘毒手’。
李牧哼了聲,對二狗道:“查一查附近還有沒有乞兒,若有,都給我帶到京東集。這附近的宅院,閑置,廢棄的,統計一下有多少,本侯有用處。”
“諾!”
“九兒,賞!”
獨孤九伸手入懷,這次摸出來一個元寶,足有五兩,丟給了二狗。二狗得了錢,笑得眼睛都沒了。侯爺雖然脾氣有點不好,但是出手,是真闊綽呀!
雜貨鋪后院,有一個很大的倉房。是白鬧兒建來堆放貨物的,一個角落用模板隔開堆放了干柴,也充當了柴房。
魏瓔珞悠悠醒轉,眼前一個模糊的影子,她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這回視線清晰了一點,李牧坐在一個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個小案,案上擺著一盤醬肉,旁邊一個酒壺,他正一口醬肉,一口酒地吃呢。
魏瓔珞動了一下,發覺根本動不了,低頭一看,眼淚差點沒掉出來。這個毫無人性的家伙,竟然把自己捆在了柱子上。而且…捆得非常羞恥。腳踝捆了一道,膝蓋捆了一道,腰上捆了一道,胸口…捆的是一個叉形,羞得她滿臉通紅。
“醒了?”
李牧拿著酒壺嘬了口酒,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起身來到魏瓔珞跟前。倆人對視了一下,李牧忽然哈了一口氣。
醬肉的味道,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魏瓔珞被熏得干咳了起來。
李牧笑吟吟地看著她咳嗽,道:“魏瓔珞,落在了的手上,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你是一個惡人!”魏瓔珞恨恨地看著李牧,也不知是委屈的,還是被熏的,掉下了眼淚:“你怎么能忍心對孩子下手?他們已經夠可憐了,活一天都不容易。你…你不幫他們也就算了,你還抓他們,你…”
李牧冷笑道:“幫?老子憑什么幫他們?老子為什么要幫他們!他們的可憐,是我造成的嗎?我為什么要負責?”
“…”魏瓔珞被噎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沒有人讓你負責,也沒人讓你幫,但是你總不至于欺負他們吧!欺負他們,你會高興嗎?”
“為什么不高興,人的快樂就是來自于折磨人啊,就像現在,我把你綁在這里,我就很高興。”李牧逼近魏瓔珞,魏瓔珞往旁邊躲,但是她被綁著,哪里躲得開。
李牧在距離魏瓔珞一指寬的地方停下,道:“讓你不尊敬師公,今天,我就要讓你長長記性!”
“你要干什么!!”
“嘿嘿…”李牧獰笑一聲,道:“還能干什么,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沒有旁人的屋子,你說我要干什么?”
“我…”魏瓔珞把舌頭吐了出來咬住,含混不清道:“你藥似干虎賴,我酒四,做鬼也部會坊過泥。”
“嚇唬我?哈!你咬呀!”
李牧作勢要去扒魏瓔珞的衣服,魏瓔珞閉上了眼睛,狠狠地‘咬’了下去。但是正常狀態下,一個人是做不到咬舌自盡的。因為神經反射不允許,這是后世科學研究得出的結論,特別激動的狀態下除外。魏瓔珞還沒激動到可以咬舌自盡的份上,剛剛疼,就咬不下去了。
心里埋怨自己的無能,眼淚再也止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難道今日,就要被這個毫無人性的禽獸玷污了嗎?
“小姐!”
“欸?”魏瓔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睜開眼睛一看,李牧不知道哪兒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丫鬟。而且看丫鬟的樣子,也不像是遭到了迫害的。
要不是酒壺和醬肉還在,魏瓔珞都要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這個惡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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