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指揮權問題

　　四月初二，趙子良在兩儀殿的偏殿接受了道家、佛家、婆羅門等教派掌教級人物十幾人的朝見，這些人要么是各教的話事人，要么是在各教中有崇高聲望的人。

　　趙子良對眾人道：“這段時日本王有諸多軍政事務要處理，因此上次三月十五咱們散會之后直到今日本王才把諸位召集過來繼續上次的議題。最近幾年來，我們西秦境內出現了許多人用出家人的身份進行行騙的，假裝成僧侶、道士或是其他教派的教眾向普通百姓兜售護身符之類的道具騙取財物，甚至有不少婦人不但被騙財，還被騙色！同時也有不少教派的人不守清規戒律，利用自己的身份行騙、作惡！有些教派的戒律中嚴格規定教眾不能喝酒吃肉、近女色，不得犯法，可依然有很多人破戒，本王希望各教派對這些人進行嚴格處罰，不能姑息養奸，對教眾的要求要更嚴格，要成立專門的機構處理違反戒律的人，若你們自己管不了，那么官府就要出面了！當然，如果有人告到官府，不管你們內部是如何處理的，都不能阻擾和干擾官府辦案······”。

　　這時一個太監走進來行禮道：“啟稟大王，鴻臚寺劉單大人求見！”

　　趙子良隨即對眾人道：“爾等先商議一下，如何處理各教犯戒之事。本王待會再過來！”

　　“是，大王！”

　　趙子良來到正殿，劉單已經等在這里了，他見了趙子良后立即行禮道：“拜見大王！”

　　“免禮！劉卿今日來見本王有何事？”趙子良坐在王座上問道。

　　劉單拱手躬身道：“回大王的話，今日中原朝廷駐新京使臣盧杞來見臣，說要與我西秦商議關于平叛事宜的事情！”

　　“哦？”趙子良眉頭挑了挑，問道：“他有沒有說具體何事？”

　　劉單道：“他說皇帝傳話來，如今中原大軍與我西秦大軍已經合兵一處，為了盡快平定叛亂，應該把雙方的兵權進行統一，中原朝廷已經任命郭子儀為平叛元帥，皇帝希望西秦能把馬璘和白孝德大軍的指揮權歸屬在郭子儀之下，由郭子儀統一指揮！由于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大王！”

　　趙子良沒想到這件事情還真被趙霆說中了，他想了想對劉單道：“這樣吧，這件事情本王親自與盧杞說，明日你把他帶入宮中來，本王在這兩儀殿見他！”

　　“是，大王！”

　　次日，劉單帶著盧杞來見趙子良。盧杞這個人長得丑，不是一般的丑，而且此人極為妒賢嫉能，他的家世是極好的，祖父盧懷慎當任玄宗朝的宰相，父親盧奕在安史之亂時期當任東臺御史中丞，死在洛陽。唐王朝承襲下來的一種制度，即憑藉父祖的官爵祿位入仕或取得入仕的資歷，謂之曰“門蔭”，或曰“蔭”。盧杞的祖父當過宰相，父親當過御史中丞而且死于叛賊之手，盧杞自然有權憑著這門蔭制度當官，因此盧杞最先出仕當任褐清道率府兵曹，后來仆骨懷恩看中盧杞口才了得，讓他做了掌書記，試大理評事、監察御史，后來又入補鴻臚丞。等他做了鴻臚丞之后，仆骨懷恩造反了，他因為曾經給仆骨懷恩當過掌書記遭到了牽連，被發配新京當任使臣。

　　“盧杞拜見西秦王！”一個身形矮小且又極為丑陋的中年人向趙子良行禮道。

　　趙子良抬手道：“盧大人免禮！”

　　“謝大王！”

　　趙子良笑著說道：“盧大人的來意本王已經知曉，不知皇帝是怎么說的？皇帝是已經下了口諭讓我西秦移交馬璘和白孝德的指揮權，還是讓盧大人與本王商議？”

　　盧杞道：“大王，陛下派來中使說起此事，陛下的意思是讓下官與大王商議，看看能不能把馬璘和白孝德兩部人馬歸于平叛元帥郭子儀之下，如此統一指揮對于迅速平定叛亂是很有好處的，如果各自為戰，不但軍力分散，也容易給叛軍可趁之機！”

　　趙子良起身走下臺階問道：“盧大人，不知這次蠻族叛亂是哪一族為主？兵力有多少？”

　　盧杞道：“回大王的話，這次叛亂以吐蕃人、吐谷渾人和回紇人為主，其中兵力最大的是吐蕃人，約有兵力十萬，吐谷渾人八萬，回紇人六萬，剩下鐵勒人、突厥人和黨項人多則三萬，少則一萬！”

　　趙子良沉吟片刻問道：“盧大人，中原朝廷打算對這次平叛進行到什么程度？”

　　盧杞回答道：“當然是徹底解決這些叛軍、收復所有失地！”

　　趙子良說道：“這些叛軍之中實力最強的是吐蕃人，就算平定了叛亂，但吐蕃人的勢力仍然存在，他們同樣可以間隔三五年之后再次卷土重來，不斷地沖擊中原王朝的統治，讓中原王朝無法在隴右和河西立足，這又如何是好？”

　　盧杞不知如何回答：“這個······那依照大王的意思呢？”

　　趙子良說道：“如要平定叛亂，不如徹底解決吐蕃的問題，并且對河西和隴右地區的蠻族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晰，就算不滅其族，也要讓其在幾百年之內無法對中原王朝的統治構成威脅！”

　　“大王所說徹底解決吐蕃的問題的意思是指徹底掃平吐蕃諸部，對其進行實質性占領？”

　　趙子良點頭道：“不錯！不知盧大人是否有權做這個決定？”

　　盧杞汗顏，說道：“大王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只是一個使臣而已，如何能決定這等軍國大事？此事下官還必須稟報皇帝陛下和朝廷。咱們不如先說說統一指揮的問題，陛下的意思是讓大王下令馬璘和白孝德部服從郭子儀的指揮，至于徹底解決吐蕃的問題，我們可以在這一段時間內稟報朝廷，由皇帝圣裁，您以為呢？”

　　趙子良答非所問：“盧大人知道郭子儀與馬璘、白孝德的關系嗎？”

　　盧杞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搖頭道：“下官不知，難道他們三人之間還有什么瓜葛不成？”

　　趙子良對劉單道：“劉大人，你來告訴盧大人關于他們三個自己的關系！”

　　“是，大王！”劉單答應，對盧杞說道：“盧大人，天寶元年的武舉會試，他們三個是同窗，讓白孝德和馬璘聽郭子儀的，只怕他們兩個不會愿意呀！”

　　“還有這事？”盧杞還真不知道這三個人竟然有這等關系，“這如何是好？”

　　趙子良說道：“以本王之意，他們之間并不需要統一指揮權，可有郭子儀率朝廷大軍由隴右向叛軍勢力范圍進攻，而馬璘和白孝德部則由河西向叛軍勢力范圍內進攻，若朝廷能從劍南道另外派出一支兵馬進攻吐蕃也是可行的！我西秦的軍隊無論是在操練章程方面，還是在編制、號令等方面都與中原朝廷的軍隊不同，而且馬璘和白孝德并一定心服郭子儀，若強行統一指揮權有可能適得其反！”

　　“這······劍南道只怕無法派出兵力進攻吐蕃！”盧杞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大王的意思是各打各的，那么下官就回去寫奏章向朝廷報告此事，另外在把大王剛才所說徹底解決吐蕃的事情說一說，皇帝陛下和朝廷如何決定就不是下官能夠左右的了！”

　　打發走盧杞之后，趙子良坐在王座上閉上了眼睛。

　　一直在旁邊的高尚拱手道：“大王，微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趙子良擺手道：“說吧！”

　　“大王，若朝廷不徹底解決各地藩鎮的問題，此后的叛亂肯定會接連不斷的發生，但是藩鎮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想要徹底解決談何容易？而不解決藩鎮問題，中原的內部叛亂就是一個無底洞，就算我們徹底解決了吐蕃，中原各地的叛亂還會不斷發生，難道中原每次都發生叛亂，我西秦都要出兵平叛嗎？這對于我西秦的財政負擔是無比巨大的，大王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就僅僅中原的叛亂就夠您頭疼的了！”

　　高尚這番話給趙子良的觸動很大，大唐到現在已經是積重難返了，想要徹底解決內部問題，必須要有大智大勇的皇帝，但是這接連幾任皇帝的能力都有限得很。

　　沉思良久，趙子良沉聲道：“即便如此，本王也絕不允許吐蕃繼續為禍！這段時日以來，本王還打算在多等幾年，等到兵力充足了攻略大食國，看來這吐蕃的問題不徹底解決，本王就無法安心去想考慮攻略大食。高尚，本王決定親征吐蕃，這次一定要一次性解決吐蕃，防止它再生亂！本月十五大朝的時候，你把徹底解決吐蕃的問題提出來，讓群臣們討論！”

　　高尚說道：“大王，親征就不必了，我西秦又不是沒有大將！”

　　趙子良搖頭道：“本王才四十三歲，還沒有老到不能騎馬打仗的地步吧？等到有一天本王老得上不了戰馬了，那時再考慮不再親征的問題！而且吐蕃的問題一直是本王心中的一根刺，本王多次經略吐蕃，每次到了最后關頭都功虧一簣，這一次沒能再能夠阻止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