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獄中傳授

　　治安官署臨時羈押房內，趙子良、劉單、張虎臣、巴特和女扮男裝的伊琳娜等人靠墻坐在墻邊，另外幾個隨行的侍從則分別站在房門和窗戶旁邊。×雜∮志∮蟲×

　　劉單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嘆道：“哎，咱們這是二進宮了吧？”

　　張虎臣扭頭看向劉單道：“老劉啊，上次進來好像沒你吧？”

　　劉單苦著一張老臉道：“我只是感嘆而已，都這么大歲數了，還要受牢獄之災，吃不消啊！”

　　劉單的話讓趙子良有了一些想法，這次他來東羅馬帝國實際上是抱著游戲的心態，并沒有明確的目的，如果能夠了解東羅馬帝國和歐洲各國現在的情況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了解不到也不強求，再看看劉單一副已經老態龍鐘的樣子，把他和獨孤峻二人帶過來確實是有欠考慮，這二人畢竟年紀大了，只是兩個普通的老頭，沒有進行過修煉，哪里經得住長時間在外跋山涉水？是不是把他們打發回西秦呢？這成為了趙子良正在思考的問題。

　　張虎臣沒有再理會劉單，對趙子良說道：“公子，剛才我們被押來治安官署的過程中，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們，不知您察覺了沒有？”

　　趙子良正在思考如何把劉單和獨孤峻打發回西秦，沒有聽張虎臣的話，遲遲沒有說話，張虎臣感覺有異，問道：“公子，公子？”

　　趙子良回過神來：“什么？”

　　“屬下說剛才我們被押來治安官署的過程中，我發現有些人跟蹤我們！”

　　趙子良點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這盯梢的人是屬于哪一方，有可能我們剛剛從使臣官邸走出來就被人盯上了！”

　　劉單道：“這君士坦丁堡的是非還真是多，一天也不消停，好不容易出來游玩一天，不但碰上這種倒霉的事情，還被人盯梢，真是人走背運，喝涼水都塞牙縫啊！”

　　趙子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如果生活一直太過平靜，你們不覺得太無聊了嗎？這些許小事正好給我們的平淡生活添加一些味道！”

　　劉單苦笑道：“公子啊，我可不像你，我經不起總是這么折騰啊！”

　　趙子良一怔，隨即點頭道：“你說得也是，這樣吧，等這事結束之后，你和獨孤峻都返回西秦吧，接下來我們要去保加爾汗國，在大草原上到處都是野蠻的游牧部族，隨時都會遭遇戰斗，以你們二人的身子骨，確實吃不消，這次我把你們帶出來，是欠考慮了！”

　　劉單一聽趙子良要趕他們二人走，當場急了：“不不，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趙子良舉著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行了，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說的也是事實，我們不能回避這個問題，這件事情就這么決定了！”

　　一直沒怎么出聲的伊琳娜這時問道：“我們怎么出去？總不能被他們一直關在這里吧？”

　　趙子良道：“使臣官邸的人一定會把我們弄出去的，我們最多在這里呆上一晚！”

　　伊琳娜又問：“跟蹤我們的人會不會是君士坦丁派的人？”

　　趙子良摸著下巴說：“目前看來，也只有這種可能性最大，就算不是他派的人，也是你們東羅馬帝國官方秘密官衙派出來的探子，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盯梢的目標是你還是我！”

　　伊琳娜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能夠出去，我跟你一起走吧！”

　　趙子良詫異道：“去哪兒？”

　　伊琳娜扭頭看著他：“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趙子良笑了：“你別開玩笑了，這個笑話也一點也不好笑，你還真以為我們這一路是去游山玩水？就算是游山玩水也要走安全一點的道路，這去保加爾汗國、阿瓦爾汗國、法蘭克王國，對于我們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旅途，隨時可能發生戰斗丟掉生命，你跟著我并不會有半點安全感，而且你還會拖累我們！另外，我可不想被人說我拐走了東羅馬帝國皇帝的媽，這個名聲可不怎么好聽！”

　　伊琳娜聽了趙子良的話顯得情緒很低落，她似乎一刻也不想待在君士坦丁堡了，兒子君士坦丁對她的種種手段讓她在心寒的同時只想盡量遠離這里，不再與他發生任何瓜葛。

　　趙子良看了看伊琳娜，似乎有些明白她現在的想法，略作沉吟說：“伊琳娜，我明白你現在的想法，你想遠離君士坦丁，但是躲避不是辦法，你想跟著我走，這一路上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你沒有經歷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很快就會后悔的！如果你不離開東羅馬帝國的統治范圍，君士坦丁總是會找到你的，就算你離開了東羅馬帝國范圍之內，如果君士坦丁鐵了心的要找你，也總會找到，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所以你想躲開他是躲不掉的！想要解決問題，你只能去面對它！”

　　伊琳娜低聲道：“他始終是我兒子，我不能用他對付我的手段去對付他，這不是一個母親應該做的！”

　　趙子良嘆息的搖了搖頭，對伊琳娜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被他殺死或者自殺，這樣你就不用再面對他了；第二，選擇隱忍，你還年輕，還不到四十歲吧？你可以暫時避居在使臣官邸內，等待時機，我會跟劉崇文打招呼，你想住多久都行。據我所知大部分大臣還是效忠于你的，你只是得不到軍方的支持而已，而君士坦丁還暫時不能離開你這些大臣們，他需要他們治理這個國家，這就是你的機會，你可以等待時機重新掌權，到時候你既可以不讓君士坦丁傷害你，你也不用傷害他，讓他做好一個兒子的本分就行了！”

　　伊琳娜把趙子良的話考慮了一番，她是一個有決斷的人，做事不拖泥帶水，只是在面對兒子的問題上一直猶豫不決，這是一個母親的正常反應，這是一個母親的天性，沒有哪一個母親能夠毫不手軟的對親生兒子下狠手。

　　“正如你所說，我還不到四十歲，雖然我對君士坦丁這么對我很失望、甚至是絕望，但是我還不想死，自殺我自己下不了手，被他殺死，我不甘心，而且這會給他帶來難以抹去的污點，但是我對奪回執政權沒有什么信心，因為我的執政理念并不被新興的軍方貴族們喜歡，因此得不到軍隊的支持，如果我改變執政理念，原本效忠于我的大臣、貴族和教會就會離我而去，甚至反過來反對我！而且身為一個統治者隨意改變執政理念不是明智之舉，這會讓效忠我和追隨我的人無所適從，甚至被他們認為我的意志不堅定，對我產生不信任感！”

　　說到這里，伊琳娜看著趙子良問道：“你的執政經驗豐富，我想向你請教，我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奪回執政權？”

　　趙子良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在使臣官邸耐心的等待機會！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你根本不是君士坦丁的對手，因為你手上沒有軍隊支持，而他既占據大義名分，又可以隨意調動城衛軍、禁衛軍和消防軍團！就算你再能說會道，你手上沒有武器，你怎能對付一個拿著兵器的年輕人呢？首先你要做的就是等待機會改變自身的處境，從生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的這種狀態轉變成可以自由活動而沒有生命危機，讓君士坦丁受到各方面的壓力不再產生要除掉你的念頭，只有這樣你才能開始做你想做的，而要做到這一步并不是很困難，只是需要時間而已，外面那些效忠你的大臣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你也執政這么多年，具體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伊琳娜想了想，對趙子良的分析表示了認同，她點了點頭：“那么接下來呢？”

　　趙子良道：“想要用軍事手段奪權是不可能的，其他人可以，但你不行，因為你以前的執政理念與軍方貴族們的利益產生了沖突，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支持你，而你想要私募軍隊也不可能，這樣只會更加引起皇帝的猜忌，你的處境很可能變得更糟，甚至皇帝憤怒之下再無顧忌，殺死你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能得到皇帝的許可讓你公開募兵，你想他可能會同意嗎？記住，強行發動軍事政變是不可取的，這樣只會一敗涂地！你唯一能使用的只能是政治手段，皇帝占據大義名分，他的能力、年紀和處理軍政事務方面的經驗是他的短板，也許他還存在著某些性格方面的缺陷，當然任何人都有性格缺陷，你要做的就是抓住他這種性格上的缺陷讓他失去臣民們對他的信任和擁護，只要操作得當，還有可能讓他失去軍方的支持，這樣一來，他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只怕到時候不用你干什么，他就被軍方趕下臺了！到時候大臣們和將軍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由你上臺執政，如果那個時候君士坦丁已經有了子嗣，你還需要垂簾聽政，如果那時他還沒有子嗣，你或許可以做東羅馬帝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皇帝，但不要以為你做了女皇帝，你的權利地位就會穩定不變，軍方依然不會支持你，他們是沒有辦法，因為帝國需要有人來掌舵，一旦他們找到可以代替你的人，你就危險了！”

　　伊琳娜雖然有著豐富的宮廷斗爭經驗，但是西方的權謀手段與東方的權謀手段相比簡直太小兒科了，趙子良的傳授讓她感覺有一扇全新的大門正在打開，她沉聲道：“那我接下來要怎么做？”

　　趙子良道：“想要徹底鞏固你的統治地位，你必須要掌握軍隊，但是現在的軍事貴族們卻并不喜歡你，所以你只能想辦法改變現有的軍事制度，通過改變軍事制度達到建立效忠于你的軍隊和摧毀現有軍事貴族集團勢力的目的，但這個過程千萬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你應該知道一旦沖擊現有軍事貴族集團的利益，他們絕對會拼死反撲，如果那時候你沒有足夠的軍隊力量抵擋甚至消滅他們的反撲，你就死定了！”

　　伊琳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趙子良，直到看得趙子良心里有些發毛了才開口道：“你果然是一個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人，難怪你能建立這么大一個國度，不說你的軍事才能，就你這種陰謀手段也足夠讓別人膽寒的了！”

　　趙子良聳聳肩：“這都是被逼出來的，我以前可是一個思想很純粹的人呢！”

　　伊琳娜翻了翻白眼：“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