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長矛插在城門上

　　十月初二，特利里格就帶著大軍抵達了君士坦丁堡城下，這要比東羅馬帝國君臣估計的時間快了好幾天。

　　城外的蠻族大軍不止保加爾人，還有大量的斯拉夫人、色雷斯人、日耳曼人，甚至還有薩克森人，這支大軍在城外搭建起密密麻麻的帳篷，這些人大部分穿著獸皮、少數穿著破爛的麻布、草鞋，一個個都披頭散發，拿起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大部分都是奇形怪狀的。

　　站在城墻上高高的箭樓上，利奧四世和大臣們看見城下的蠻族大軍密集得像蝗蟲螞蟻，數不勝數，一眼也望不到盡頭，到處都豎立著營帳和破爛的旌旗，這些旌旗上畫著各種動物圖騰，旌旗的形狀要三角形，也有長方形，有黑色、白色、灰色和紅色等各種顏色。

　　執政官特里埃烏斯額頭上冒著冷哼，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瞇著眼睛，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動，說道：“這怕不有十萬人！”

　　禁衛軍將領盧西斯冷哼道：“怕什么？十萬人算什么？就算他們有一百萬，也休想攻破君士坦丁堡，他們在平地上打仗還行，但他們想要攻破我們堅固無比的君士坦丁堡是癡心妄想！”

　　利奧四世對盧西斯說道：“城防防御作戰的事情交給你全權負責，必須要堅持兩個月到三個月，我相信我們只要堅持兩到三個月，野蠻人就會退去。他們南下劫掠無非是為了解決冬季糧草不足的情況，而這一次特利里格發動南侵還有為自己手里威信的目的，但無論如何他們一定會在下大雪之前退兵，否則他的族人們就會而死凍死無數！現在已經是十月，也許他們只打一個月就堅持不住撤軍了！”

　　財政大臣說道：“這可說不好，這些年蠻族每次來犯都有許多人賴在色雷斯不走了，他們不再只是燒殺搶掠，而是霸占著村莊和田地定居下來，卻又不給我們交稅！，我們派兵去收稅，他們就往山里跑，等我們走了他，他們又回來，實在頭疼之極！”

　　利奧四世的臉色又變得不好了，財政大臣說出了他擔心的事情，如果這次蠻族人賴在色雷斯不走，那可就真是糟糕透頂。

　　“即便他們留下來的那一部分人也不是完全的游牧部落，肯定是半游牧半農耕部落，真正的游牧部落實在這里呆不下去的，而且他們還需要把搶到的物資都運送回去，他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

　　利奧四世對保加爾人的了解還是很深入的，他說對了。

　　提奧多西城墻下，騎在馬背上觀察城墻、堡壘、城門和箭樓的保加爾汗王特利里格對部落首領們說道：“諸位，現在已經是十月了，我們必須在隆冬到來之前攜帶物資返回汗國，否則我們的族人就會凍死餓死許多人，所以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能在一個月之內攻破君士坦丁堡，那我們就只能撤軍了！”

　　眾首領們都點了點頭。這些保加爾部落并非同一個部落，但是都是從一個大部落中分離出來的，保加爾人是烏古爾人種之一，原來居住在烏拉爾山脈周圍，東方來的強大突厥部落進攻了他們的棲息地，使得他們不得不分成數支遷徙，其中一支前往北方，被稱為伏爾加保加爾人，但現在已經被西秦國吞并了，還有幾支向西遷徙，多瑙河下游地區生活的就是其中一支，這是至今還存活下來的唯一一支。

　　特利里格看向法特利問道：“準備好了嗎？”

　　法特利點頭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攻城！”

　　“那好，就讓斯拉夫人先去攻城！”

　　“是，汗王！”

　　在巴爾干半島生活著大量的斯拉夫人，特別是在塞爾維亞地區、馬其頓、保加利亞和色雷斯的平原和山區都生活著大量的斯拉夫人，斯拉夫人才是巴爾干半島的主體民族，這幾百年，他們繁衍很快，人口數量很快超過了其他民族，盡管他們人數眾多，但一直沒有在巴爾干占據主導地位，甚至美歐建立政權，巴爾干半島和多瑙河中下游地區總是被其他蠻族統治，與斯拉夫人相比，保加爾人顯然更加兇殘和具有侵略性。

　　隨著一聲令下，大量衣衫襤褸的斯拉夫人提著兵器、抬著云梯向城墻沖過去，這個城墻前方的空地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斯拉夫人，這些人常年生活困苦，早已經有極強的忍耐力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只要能有更好的生活，死對于他們而言并不是很么可怕的是，相比寒冷和饑餓，死亡實在不算什么。

　　城墻上的東羅馬軍民們隨即展開了防御作戰，大量的箭矢、弩箭飛向城墻下的斯拉夫人，不斷有人被射死，有人受傷，這點可憐的傷亡并不能嚇退貧困的斯拉夫人，更何況后面還有保加爾人在督戰。

　　保加爾人的攻城器械并不簡陋，他們甚至從色雷斯地區抓來工匠替他們打造攻城器械，例如投石車、沖車和攻城車，但是他們對于攻城并沒有什么戰術章法，這些打造出來的攻城器械竟然對君士坦丁堡的城墻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

　　攻城戰一直進行了十來天，負責攻城的斯拉夫人死傷慘重，士氣有些低落，特利里格決定把斯拉夫人換下來，讓其他蠻族去攻城，為了激勵士氣，特利里格甚至還親自帶兵攻城，一連進攻了兩天，雖然還是沒能攻破城墻，但好歹還是登上了提奧多西城墻，這的確給攻城的蠻族大軍勇士們帶來了巨大的信心，在他們看來，只要能夠登上城墻，破城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但是他們想錯了，他們低估了拜占庭人守衛君士坦丁堡的決心，在全城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的情況下，君士坦丁堡城內的教會、官府和其他勢力此時已然放棄了所有的成見，凝聚所有力量守衛這座城，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城破，城內任何勢力也都無法幸免，豈不聞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君士坦丁堡城墻的堅固程度是不可否認的，但是君士坦丁堡之所以難以攻破，絕不是因為它的城墻堅固，而是因為它獨特的天然地利優勢，它三面臨海，只有一面是陸地，臨海的方向都有城墻，這讓從海上而來的敵人只能望而興嘆，你總不能從海上攻城吧，因為根本就沒有立足點，也無法架設攻城器械，想要進攻攻城戰，只能在西面陸地進攻，再多的兵力也只能用在一個方向，這也讓君士坦丁堡的守軍可以集中兵力防守，有限的兵力不會被分散。

　　二十多天的進攻，讓攻城的蠻族大軍死傷無數，士氣大跌，特利里格又舍不得讓自己的族人去攻城，那些都是騎兵，用來攻城太可惜了，戰事只能暫緩下來。

　　“撤兵回營！”特利里格將手中的長矛投射出去，大喝一聲，打馬調頭就走，長矛飛出很遠插在了城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天氣變冷了，特利里格的心情不太好，攻破君士坦丁堡似乎沒有希望了，他召集各部首領們商議下一步計劃。

　　“諸位，這仗已經打了二十多天了，中間我們曾經登上過城墻好幾次，但每次都被他們趕下來，各部勇士們傷亡很大啊，士氣很低落，今天我召集你們過來就是想商議一下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是退兵還是繼續攻城？”

　　一個斯拉夫人的首領站起來說道：“我覺得打不下去了，這城墻太堅固了，我們根本拿它沒辦法，還枉死了這么多兒郎，汗王，我想退兵，我部這次攻城損失太大了，我們需要回去休養生息！”

　　特利里格看向其他一些蠻族首領們，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我也認為應該退兵，我們已經搶夠了，這次搶來的糧食和東西已經足夠我們吃兩年了，再打下去只是徒增傷亡，現在那些勇士們因為傷亡太大，已經很有抵觸的情緒，我都快要指使不動了，再不退兵，我懷疑會他們會推翻我，另立首領！”

　　其他蠻族首領們也紛紛附和，要求退兵，以后再找機會。

　　特利里格看向法斯特問道：“你怎么看？”

　　法斯特站出來行禮道：“汗王，我也認為應該退兵了，不夠我們不能這么不聲不響的退兵，以往我們戰勝了都會要求拜占庭人割地賠款，這次我們也可以這樣，我認為應該排派人過去跟他們交涉，讓他們簽訂賠款和割地的停戰條約！這樣的話，我們既搶了大量的奴隸、糧食牲畜和其他物資，又可以拿到大量的賠款，還能獲得更多的土地，豈不是更好？”

　　特利里格大喜，指著法特利說道：“你是我們的智者，你這個辦法太好了，立即派人過去跟拜占庭交涉，跟他談判，讓他們割地賠款，盡快簽訂停戰條約，否則我們就一直圍城下去！”

　　法斯特點頭附和：“沒錯，汗王，您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東羅馬帝國的大量兵力被西秦國牽制在東方敘利亞和迦南地一帶，他們在君士坦丁堡的兵力極為有限，儲備的物資也有限，他們撐不了多久，為了能夠解除危機，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當保加爾人的割地賠款要求被送到皇宮后，利奧四世看到保加爾人擬定的賠款各地條約，他的鼻子都氣歪了，大吼：“保加爾人，我跟你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