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不識抬舉

　　趙子良的詔令抵達長安時正是三月春暖花開之時，禁軍出征之前的準備用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對于南路軍來說就有些不足，南路軍要走海路，需要能揚帆出海的大型戰船，這種大型戰船大唐還無法建造，趙子良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派了西秦海軍五百多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在三月初從南天竺出發，途經過馬六甲海峽，穿過南海前往揚州。

　　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遠洋航行，既能夠訓練西秦海軍艦隊的遠洋航行能力，又能夠繪制航海圖。不過為了航行的安全，艦隊盡量沿著海岸線前進，其實這些年西秦方面一直收集印度洋和南海方面的洋流、氣候變化情況，對于這些情況，各個沿海附近的漁民是最熟悉的，漁民們知道什么時候有季風，什么時候適合出海，什么時候不宜出海，哪些海域比較危險，哪些海域一直風平浪靜，這些都是西秦海軍方面需要收集。

　　把沿海各地收集過來的情況進行匯總、綜合，然后進行分析，制定出最安全、、最精確、航程最短的航海圖，而這次航行就能夠對已經繪制出來的航海圖進行驗證和修正。

　　唐人比較保守，在唐人們的眼里，中原之外都是化外之民，化外之民創造的文化都屬于奇淫巧技，哪有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他們是不屑于去學習的。

　　而西秦卻不同，西秦喜歡學習一切他們認為是好的東西，他們不但學習其他民族的精粹，還與自己民族的知識相結合創造出更好的東西。這方面最能代表西秦人喜歡學習其他文明的是造船術，在造船術方面，這個時代的東方是比不上西方的，特別是羅馬人、希臘人、腓尼基人，這些民族的造船術都遠超同時代其他民族，西秦人先后學習了大食人的造船術，隨后又學習羅馬人和希臘人的造船術，后來西秦人自己開始建造屬于自己的戰艦，西秦制造的戰艦更加龐大，在海面上航行性能更加穩定，抗風抗海浪的性能更加，而且更堅固結實，速度也更快。

　　西秦不但學習西方的造船術，還學習西方的幾何、數學、物理，涌現出一大批頗有名望的學者。

　　西秦海軍艦隊從南天竺出發之后的兩個月時間里，大唐的軍隊一直在準備著出征事宜，長安朝廷也在五月中旬再次向新京送來了奏章。

　　五月十五日。

　　朝會上，鴻臚寺卿洪旭出班向趙子良躬身拱手行禮道：“大王，長安攝政王府送來奏章，言渤海國主大欽茂以國小兵微將寡為由，婉拒出兵協助大唐攻打新羅國。另外，日本國遣唐使佐伯今毛人也以渡海作戰損失太大、日本國小兵少為由婉拒出兵協助！”

　　“哼，不識抬舉！”趙子良臉色有些難看，問道：“攝政王府是以什么名義向渤海國和日本國發出要求他們出兵協助攻打新羅國的？”

　　洪旭道：“是以大王的名義發出的諭旨！臣以為渤海國太過偏遠，他們也許不不知道大王的權威，因此才以種種理由拒絕，而日本遣唐使佐伯今毛人、副使小野石根、大神末足接到詔諭時才剛剛從海上抵達揚州，他們只怕也不知道大王的權威有多重，因此拒絕了出兵協助攻打新羅國的！”

　　“哼！”趙子良冷哼一聲，大力拍著御案冷冷道：“既然他們不知道本王的權威，那就讓他們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場！告訴高尚等人，難道渤海國和日本國不出兵協助，難道大唐就打不贏新羅國嗎？暫且先不用理會這些，等咱們滅了新羅國再讓他們好看！”

　　洪旭答應道：“遵旨！”

　　趙子良冷著臉對大臣們說道：“諸位都看見了吧？這些藩屬小國有事求到咱們頭上就對咱們點頭哈腰、搖尾乞憐！咱們讓他們出力，他們就以各種理由推諉、當縮頭烏龜。打不贏咱們就上書請罪認錯，朝廷中偏偏有很多人就吃他們這一套，上到皇帝下到小吏，那些化外蠻夷認錯請罪，他們就倍兒爽，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們殊不知自己早已經被那些蠻夷當猴耍、當蠢豬一樣哄騙！”

　　“咱們的觀念要變一變了，仁義道德只存在于君臣、父子、親朋之間，絕對不適合國與國之間，任何人都不能因私人感情影響公事和國政。國與國之間只能是利益關系！一百多年來，日本國先后派遣了十幾次遣唐使率使團來大唐學習，咱們為什么要教給他們？憑什么？傳本王旨意，讓他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把他們留在大唐和西秦的所有學生、僧侶、官員全部遣送出境，咱不伺候了！”

　　有人立即站出來道：“大王，把日本的僧侶也遣送出境只怕會惹來非議！”

　　“非議？”趙子良看向那官員，怒道：“誰非議？誰敢非議？本王看他是再也不想敲鐘、再也不想念經了！”

　　那官員嚇得縮了縮脖子，不聲不響退了出去再也不敢出聲，早已經有待詔翰林快速的草擬詔書。

　　趙子良繼續道：“本王也已經有五年不曾回長安了，如今也不知道中原的情況如何，本王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是從長安送來的奏章上看到的，也應該是要派人回去看看了！劉單何在？”

　　副相劉單站出來拱手道：“臣在！”

　　趙子良道：“你已多年沒有返回中原了，過段時日回去看看！本王命你為全權欽差特使，賜斬將刀、王命旗牌，代本王巡查大唐朝廷和各地方官府的軍政事務！每月給本王來一封奏章奏報巡查情況！”

　　劉單撩起朝服下跪拜倒：“臣遵旨！”

　　趙子良準備讓劉單返回中原，先以特使的身份巡查長安朝廷和各地方的軍政事務，等過個兩年，再把高尚調回來，讓劉單接手主持攝政王府事宜，攝政王府的其他大臣也要陸續調回來，換上新人。攝政王府負責主持事務的大臣現階段暫時還是以西秦派過去的官員為主，等過幾年再從長安朝廷中抽調一兩個德才兼備的人加入進去。

　　朝會結束之后，趙子良把首相獨孤問俗和副相劉單留下來。

　　趙子良對獨孤問俗說道：“把你留下來主要還是為了波斯和大食之地的事情，現在大食半島已經被白孝德攻占，但那里是貧瘠之地，我們雖然攻占了大食國的大片土地，但卻還沒有我們在那里的統治走上正軌，大部分地區都還是實行軍管，這種情況不能一直持續下去，軍隊不能一直作為維持治安之用，所以你們政務院要趕快拿出治理這些新得之地的條陳方案出來給本王過目！在這件事情上，你們有沒有什么想法？”

　　獨孤問俗拱手道：“大王，臣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臣認為首先應該在治安上著手，只有先把這些地區的治安做好，才能說其他的。而要整頓治安，臣認為特殊情況要特殊對待！先在各地建立巡捕局，大部分還是招募當地人，少量使用吐蕃人、天竺人、亞美尼亞人或其他民族之人，主要官員還是由漢人官員來當任，一些不太重要的職位可以讓其他人來當任，這叫以夷制夷！當地人熟悉當地的情況，辦案很方便，但他們又被同僚中的異族人牽制和監視，我們的官員可以讓他們彼此制衡！”

　　趙子良想了想，同意道：“很好，這個辦法可以試一試。這樣吧，你們盡快把條陳方案做出來給本王過目！”

　　獨孤問俗答應道：“是，大王！”

　　趙子良又問道：“你們對渤海國和日本國拒絕出兵一事怎么看？”

　　劉單道：“大王，臣有一點想法，但是不敢說！”

　　“不敢說？有什么不敢說的？什么難聽的話本王沒聽過？”趙子良說著抬抬手，“你只管說，本王恕你無罪！”

　　“是！”劉單答應，說道：“大王，他們只怕不知道大王的權威有多重，這應該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另外一方面，可能在他們眼里，大王畢竟只是攝政王，不是皇帝，大欽茂和日本遣唐使子只怕不太瞧得起大王的身份地位！”

　　趙子良聽了這話之后，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冷笑道：“是啊，本王只是攝政王不是皇帝，那些蠻夷自然是瞧不起本王的，他們哪里會聽本王的命令？本王也不生氣，正好借這次機會先滅了新羅，再滅渤海，等時機成熟渡過打小日本子！”

　　獨孤問俗和劉單二人忍不住在心里一陣嘀咕，還說不生氣，這都要滅人家的國了。

　　劉丹這時問道：“敢問大王，臣這次去中原巡查軍政事務，還請大王派一個將軍跟隨，臣不懂軍務兵事，需要一名將軍隨行，以免被那些人糊弄。另外，臣想大王，臣此次前去有哪些權限？”

　　趙子良道：“憑借王命旗牌可以在當地調遣不超過五千人的兵馬，斬將刀可以斬殺不法大將和官員，但盡量少用，最好是別用它！”

　　“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