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釣大魚(6)

清早時分，葛寶根派人向盧杞報告說崔佑甫一行包括車夫在內一共七人都在城內劉記客棧落腳，天亮城門一開，這些人就里向西邊而去。雜#志#蟲　　“末將已經派人跟上去了！”

　　盧杞想了想，對葛寶根道：“馬上找人扮成山賊，把他們都擄走！不許放走一個！”

　　葛寶根有些猶豫和害怕：“大人，這樣做是不是不妥？崔佑甫怎么說也是中書舍人、朝廷命官，咱們這么做如果走漏了消息，只怕會吃不了兜著走啊！”

　　盧杞眼睛一瞪：“你不會找幾個親信做這件事情嗎？葛將軍，如今朝中并不平靜，有很多人表面上都對攝政王恭順，實際上暗地里卻反對他。這崔佑甫之前一直是太子的人，太子沒了，他們這些人都失勢了，他沒什么鳥事卻獨自來到汴州暗中與郭子儀見面，難保這里面不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攝政王對本官信任有加，本官離開長安之前，大王就專門找本官談過一次，說郭子儀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愚忠，擔心郭子儀被人挑唆愚弄，讓本官多盯著郭子儀一些！你想想，郭子儀那可是大王的門生啊，大王卻讓本官做這等機密之事，這是何等的信任？鴻臚寺原本只是一個清閑養老的衙門，可是自從大王主政，就極為重視鴻臚寺，對本官委以重任，大王對本官有知遇之恩啊，本官豈能辜負大王的信任呢？本官不知道這崔佑甫偷偷來汴州見郭子儀有什么目的，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葛寶根聽盧杞這么說，只得抱拳答應道：“明白了，末將這就親自帶人去辦，請大人靜候末將的消息吧！”

　　盧杞揮揮手：“速去！”

　　過了一個時辰，馬緒成親自趕來向盧杞報告：“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府衙內出大事了，郭令公昨夜突然暈倒，而且是在崔佑甫離開之前暈倒的，直到天亮時分才醒轉。府衙內一直封鎖消息，末將是派人向府衙內負責采買食材的廚子旁敲側擊打聽出來的！”

　　盧杞緊鎖眉頭，背著手來回走動不停，自言自語：“這崔佑甫到底跟郭子儀說了什么，導致郭子儀竟然暈倒過去，過了一夜才醒來？看來這事不小啊。馬將軍！”

　　馬緒成抱拳道：“末將在！”

　　“派人盯著府衙，想盡辦法搞清楚郭子儀的情況，本官要知道他為何暈倒，崔佑甫跟他說了什么！”

　　“是，末將這就去！”

　　等馬緒成走后，盧杞思索半響，對外面喊道：“來人！”

　　一個文官走進來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盧杞吩咐道：“馬上派人去通知各軍的監軍，讓他們速速趕來議事！”

　　“是，大人！”

　　盧杞是平叛總監軍，其他各路大軍的監軍都受到他的節制和管轄，他有自己的監軍府管轄各路大軍的監軍，雖然官職不高，但權利只打不下于郭子儀，這也是盧杞死心踏踢忠于趙子良的原因，任命一個小小的鴻臚卿為平叛大軍的監軍，統管數十萬大軍的軍紀和政治態度，這不是任何一個掌權者都有這種魄力的，而趙子良就這么做了。

　　盧杞這個人陰險狡詐，妒賢嫉能，一旦得罪了他，他就懷恨在心，總想著致人于死地。他最忌諱別人明里暗地里譏諷他的相貌，一旦發現，他不把人整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決不罷休。

　　不過盧杞這個人也有他的優點，做事認真、負責，干別的不行，干壞事絕對是一把好手，要讓他想出一個安邦定國之策，那是難為他了，但如果讓他害人、整人，這人絕對是一把好手。

　　在討伐李靈曜期間，淮南節度使韋元甫麾下有好些兵將違反軍紀、劫掠鄉民，盧杞得到報告后立即派人去抓捕違反軍紀的帶隊將領和相關兵士，韋元甫擔心自己麾下將校，于是找郭子儀向盧杞說情，郭子儀為了籠絡韋元甫，就找盧杞說情，盧杞當場拒絕，還上書給趙子良，說了一大堆郭子儀的壞話，趙子良為此下詔書對郭子儀和韋元甫進行嚴厲的訓斥，并罰他們的俸祿進行懲罰，嚴令對劫掠鄉民的兵將進行嚴懲，同時派人嘉獎盧杞，當著全軍上下所有將校的表彰盧杞執法嚴明、絕不向任何違反軍紀的現象妥協是全軍上下的楷模。

　　雖然趙子良對郭子儀和韋元甫輕描淡寫的懲罰沒有達到盧杞整治他們的目的，但他受到了趙子良的表揚后很是高興，干勁更足了。

　　汴州府衙內，郭子儀沉思良久后對郭曜吩咐道：“為父這個平叛元帥不能再當了，但貿然上書請辭也不妥，為今之計，也只能裝病不能理事，你再派人去把韓醫官找來！”

　　“是，孩兒這就派人去請韓醫官！”

　　不久，韓醫官背著藥箱再次趕了過來，見到郭子儀醒著而且面色頗好，不像病情加重的情況，于是疑惑道：“令公這是······？”

　　郭子儀請韓醫官坐下，說道：“再把韓醫官找來是想請韓醫官幫個忙！”

　　韓醫官拱手欠身道：“請令公吩咐！”

　　“稍后犬兒會派人通知盧監軍、臧副帥和韋副帥以及其他軍中將軍，宣布本帥中風、不能理事的消息，希望韓醫官在一旁予以證實！”

　　郭子儀說到這里看見韓醫官的疑惑之色更濃，于是阻止他發問：“韓醫官不必問原因，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多對你反而不是好事！”

　　韓醫官明了，拱手道：“下官明白了，一切聽從令公吩咐！”

　　郭子儀見韓醫官答應，心里松了一口氣，對郭曜吩咐：“上午叫人放出風去，就說為父中風了，半身不遂！下午派人去通知盧杞、臧希晏、韋元甫等人，告訴他們關于此事！”

　　郭曜答應：“是，孩兒明白！”

　　上午，郭子儀中風、臥床不起、半身不遂的消息散播開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在平叛大軍之中傳開了。

　　盧杞最先得到消息，馬緒成向他報告：“······大人，事情就是這樣，小人正準備收買府衙內的人打聽消息，沒想到府衙內的人先把消息散播出來了！”

　　盧杞聽完馬緒成的報告后先是一驚，隨即皺起眉頭：“這個時候郭子儀中風、臥床不起，半身不遂，本官總感覺這里面有什么蹊蹺。清早的時候，你收買府衙內的廚子時，他有沒有說郭子儀已經起不了床了？”

　　馬緒成搖頭：“那倒沒有。廚子只說昨日深夜好像來了一個什么人，隨后郭子儀就氣得暈倒了，到天亮時分才新過來，沒說郭子儀癱瘓在床了”。

　　盧杞很快有了懷疑：“郭子儀是什么人？他是武將，一個武將如果癱瘓在床不能行動了，這對于一個武將來說等于要了他的命一樣，這是何等大事？廚子如果知道郭子儀昨夜被人氣昏的事情，就不可能不知道郭子儀癱瘓的事情，他卻沒說。那說明什么？說明清早的時候郭子儀還沒有癱瘓，可郭子儀現在卻癱瘓了，而且是他清醒了之后，你不覺得這里面有什么蹊蹺嗎？”

　　馬緒成可不傻，他馬上道：“大人的意思是說郭子儀是故意裝病的？”

　　盧杞極為篤定：“十有！別人也許不清楚這里面的玄機，但你我可是清楚的看見崔佑甫深夜進了府衙去見郭子儀，很快就看見崔佑甫從府衙內倉惶而出，緊接著就聽說郭子儀被氣昏了的消息，只是本官不知道郭子儀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為何要裝病！這一切的一切只怕要等葛將軍回來才能見分曉！本官先去府衙看看郭子儀，確認一下他到底是裝病還是真的癱瘓了！”

　　盧杞帶著一些親兵很快來到了府衙，他沒想到他不是最先趕到的，等他被郭曜領著到了郭子儀的病榻前，才發現戴休顏、韋元甫、衛伯玉、駱元光等人都先到了。

　　眾人看見盧杞都抱拳打招呼：“盧大人來了！”

　　盧杞一一拱手還禮，走到病榻前對躺著的郭子儀拱手道：“令公，你這是怎么啦？昨夜不都還好好么？”

　　郭子儀歪著嘴巴，一只手僵直，另一只手象患了小兒麻痹癥一樣，幾只手指像雞爪子縮在一起，歪嘴巴含糊不清地說：“人年紀大了，這病說來就來。老夫這個樣子，只怕無法統帥全軍了！老夫正準備派人去請各位過來商議一下，一軍不能無帥啊！”

　　盧杞看著郭子儀這樣子，心中忍不住嗤笑，郭子儀你就裝吧，別以為本官看不出來你在裝病，可你這到底是為什么？

　　既然各軍大將們都在這里，盧杞索性與他們在郭子儀這里商量接下里的事情，決定在郭子儀無法理事期間，暫時由臧希晏署理軍中事務，同時派人火速上書長安攝政王府，向趙子良稟報郭子儀中風癱瘓一事，并請趙子良就平叛大軍下一步的行動做出批示。

　　下午申時，被派出去扮成山賊的葛寶根回來了，他見到盧杞卻不急著稟報，反而示意盧杞屏退左右，盧杞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即明白事情很嚴重，于是讓周圍人等全部退下。

　　葛寶根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團明黃色布片遞過去：“大人，這是從崔佑甫身上搜出來的，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