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皇帝動殺心

　　眾官員幕僚紛紛散去，高尚本應帶人去各衛送兵符，卻留在大堂內沒挪腳，趙子良問道：“高大人，你這是？”

　　高尚扭頭看見眾人都走遠，這才拱手道：“大王，微臣有要事稟報！”

　　原來如此，趙子良點點頭，對周圍的兵士、太監和侍女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站崗兵士、太監和服侍的侍女都紛紛退了出去。高尚這才拱手道：“宮中眼線報告，裴冕今日又進宮見了皇帝，向皇帝進言說大王對皇權的危害。大王對軍隊整編整訓，又不經過皇帝同意擅自任命各衛將校是想徹底架空皇帝。皇帝聽了之后頗為煩躁，應該是被說動了，但卻又有些猶豫不決！畢竟以大王如今的權勢，皇帝如果想要動大王，要考慮一下后果，沒有經過周密的部署，皇帝應該不會輕易冒險！”

　　“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獨孤貴妃似乎對太子之位上心了，想要幫助自己的兒子韓王爭奪太子之位。今日特地派人出來向大王稟報裴冕與皇帝所談之事，想要以此向大王示好，而且她還表示可以繼續向大王傳遞裴冕與皇帝之間談話內容，不過她又說，此事是裴冕慫恿的，皇帝只是被蒙騙而已。由此可見，獨孤貴妃雖然想要幫助自己的兒子爭奪太子之位或者皇位，但卻對皇帝卻是很維護的，她的意思很明顯，大王如要動手，只能對裴冕及其黨羽動手，不能傷害皇帝！”

　　趙子良聽了之后有些愣神，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道：“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別說皇位之爭了，就算是儲君之爭也是刀光劍影，就連獨孤貴妃這等從不干涉朝政的后妃都被逼得不得不赤膊上陣了！答應她，只要她提供的消息可靠，本王不介意扶持韓王做太子！”

　　“明白！”

　　高尚答應，又道：“內線報告，最近裴冕這個人在朝中上竄下跳，在朝廷大臣中，他前幾天先后去拜訪了元載和王縉，具體與他們談了什么，無從得知。不過應該不是什么好事。另外，前天夜里和昨日夜里，他偷偷去拜會了李懷光和尚可孤，具體說了什么，我們也無從知曉，微臣已經命人打入這些人的身邊，想辦法弄清楚裴冕想要干什么！”

　　趙子良嘆道：“看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這時杜甫走進來拱手道：“大王，皇帝派來太監宣大王覲見！”

　　“哦？”趙子良不由看向高尚。

　　高尚也是一愣，馬上對趙子良道：“大王，現在情況不明，不如微臣先派人去打探消息，等探查清楚了再說？”

　　趙子良想了想，擺手道：“不必，事情才出了幾天，皇帝若是要對本王下手，不會這么草率就行事。沒有任何理由就對本王動手，他如何向滿朝文武和天下交代？再說了，皇帝見識過本王的武藝，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怎會倉促動手？如今守衛皇宮的是左金吾衛，現在雖然是由吳湊統帶，但本王當年可是左金吾衛將軍，軍中現在依然有很多將校都是本王帶出來的，皇帝如果想要以左金吾衛為武力向本王動手，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放心吧，沒事！”

　　趙子良騎馬，帶著一隊侍衛來到大明宮，皇宮乃重地，即便是他，也不能帶著大批侍衛進入皇宮之中，因此，他只帶了兩個貼身侍衛，其他人全部留在了外面。

　　代宗依然坐在涼亭之中納涼，石桌上擺放著瓜果點心和茶水，幾個太監和宮女站在周圍準備隨時服侍。

　　領著趙子良前來的太監快步走過去稟報：“陛下，攝政王來了！”

　　趙子良上前抱拳：“臣拜見陛下！”

　　代宗擺手笑道：“姑丈來了？來，坐！”

　　“多謝陛下！”趙子良說著坐在了代宗對面，“陛下這里正好有吃的，臣還沒有吃午飯，肚子正餓著，就不客氣了！”

　　代宗連忙指著石桌上的瓜果點心道：“吃，盡管吃，如果不夠的話，朕讓他們再去準備一些送過來！”

　　趙子良勸阻：“夠了夠了，臣墊墊肚子就夠了！”

　　狼吞虎咽吃了一些后，趙子良把自己收拾干凈，正色問道：“臣聽說陛下宣召，所以立刻就趕過來了，不知陛下宣臣過來有何吩咐？”

　　代宗說道：“哦，是這樣的，前幾日姑丈跟朕說朝廷十二衛的整編整訓已經結束了，對各位的將校任命也馬上要就要進行，朕這兩天想了想，覺得在將校的任命上還是等朕考慮清楚了再說，不能倉促行事！你把將校們的情況整理一下，擬一個條陳送過來讓朕過目，朕決定了之后再告訴姑丈，如何？”

　　趙子良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代宗見狀問道：“怎么？姑丈，有問題嗎？”

　　趙子良抱拳道：“陛下，對十二衛將校任命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現在各衛所有將校都已經全部上任并開始履行職責！”

　　代宗沒想到趙子良的動作會這么快，這完全不在他的事先預想之內，他皺起眉頭道：“怎么會這么快？”

　　趙子良道：“陛下，現在不比從前了，朝廷各個衙門的辦事效率都提高了數倍，哪個衙門都在盡力提高辦事效率！另外，前線兵力吃緊，朝廷必須盡快派出援兵增援郭子儀，否則以郭子儀現在手里的兵力撐不了多久。因此在多方面的因素下，這次對十二衛將校的任命在幾天之內就完成了，一方面是為了盡快成軍，讓各衛擔負起長安的安全，另一方面盡快讓將校們與兵士們熟悉并磨合，好早日出兵增援前線！”

　　代宗捏了捏拳頭，眉頭皺得老高：“可是朕還沒有考慮清楚啊，你怎么就擅自任命朝廷十二衛大將呢？”

　　趙子良聽了這話總算明白了，看來皇帝是被裴冕說動了，開始想要收回對官員和將領的任免權，要知道人事權才是最大的權利，如果沒有了人事權，他這個攝政王就只是一個虛名！

　　趙子良抱拳面無表情的說：“陛下，在這件事情上，臣是向陛下稟報過的，陛下當時也讓臣自行處置。而且當初陛下以軍國大事全權委托給臣，就已經賦予臣在這類事情上的全權處置權，臣既然有全權處置之權，當然就只需要向陛下通報各項軍政決策即可！”

　　趙子良這番話聽在代宗的耳朵里相當刺耳，他忍不住道：“這件事情朕決定了，撤銷之前的任命，等朕考慮清楚了再說，你馬上回去讓人把各級將校的檔案送過來，朕要看了之后再行任命！”

　　趙子良正色道：“陛下，在這件事情上，臣恐怕不能奉詔！對十二衛各級將校的任命是由臣親自任命，并由攝政王府相關衙門和兵部共同執行的，如果撤銷，朝廷的威信將蕩然無存，不但臣這個攝政王沒臉繼續干下去，那些將校們只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再起兵禍，誰都頂不住，朝廷就徹底完了！大唐江山社稷只怕也會在頃刻間轟然倒塌！此事還請陛下三思！”

　　代宗被趙子良這么一說，也意識到這么做產生的后果太嚴重，他愣神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擺手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先這么著吧！不過日后朝廷有重要官員和大將的任免以及重大決策必須要先向朕稟報，不可再擅自做決定！”

　　趙子良卻沒答應，“陛下，這是您自己的決定，還是有人挑唆？現在可是平叛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如果您的意志不堅定，之前臣所做的一切都會半途而廢。各地藩鎮就會卷土重來！現在這個時候您可千萬別犯糊涂，有些事情陛下還是考慮清楚了再說，一旦做出不明智的決定，造成的后果恐怕不只是死幾個人那么簡單！臣還有不少公務沒處理，陛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看著趙子良拂袖轉身離去，代宗憤怒的豁然起身，就要下令讓站在周圍的兵士把他拿下，但他馬上想起趙子良可不是文弱書生，這位可是沙場悍將，當年趙子良在校場上以一敵四的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馬上放棄了讓周圍兵士拿下趙子良的打算。

　　等趙子良走遠了，代宗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就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大怒道：“太放肆了，太放肆了，竟敢在朕面前拂袖而去，竟敢如此無禮，沒有絲毫君臣之禮，這是欺君之罪！來人，宣吳湊覲見！”

　　“是，陛下！”

　　不久，吳湊過來看見代宗在發脾氣，便問：“陛下，您這是怎么啦？”

　　趙子良指著皇宮外面怒道：“趙子良太過分了，他太過份了，他竟然威脅朕，還在朕面前拂袖而去，他這是無君無父，是欺君······”

　　吳湊總算把事情搞清楚了，他也極為氣憤：“趙子良現在就開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日后還得了？陛下，這事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

　　代宗喘著粗氣，問道：“舅舅，朕如果要除掉趙子良，你的左金吾衛能不能辦到？過些天真再宣召他進宮，那時你再動手，有沒有問題？”

　　吳湊一愣，隨即道：“陛下，此事恐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