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外交手段(2)
朱羅國大臣被國王罵了一頓之后馬上焉了，氣勢弱了一大截，問道：“陛下，那您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真的要加入西秦一方？這可使不得啊，如果我們朱羅國加入西秦一方的消息傳揚開去，被以羅濕陀羅拘陀國和羯陵伽國為首的南方聯盟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先興兵來攻打我們朱羅國的，這樣他們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地去對付西秦大軍！”
朱羅國王又罵道：“你是豬啊，沒看見本王這些天都在干什么嗎？海邊那些漁民和已經見過西秦使團的人都被本王控制起來了，本王為何要派兵護送西秦使團？就是為了防止消息走漏！我們朱羅國到底是選擇置身事外，還是選擇加入他們其中一方，本王現在還沒有想好，這件事情還真是一個大難題，萬一押錯了寶，咱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啊！”
大臣連忙道：“對對對，陛下所言甚是，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只是陛下，咱們如何得知哲羅國、潘迪亞、帕拉瓦等國的態度？”
朱羅國王道：“這就是本王要派兵護送西秦使團的另外一個原因了，本王已經在護送的兵丁之中安插了探子，西秦使者與諸國國王會面的結果會很快傳回來被本王得知，咱們只要得知諸國大部分國王的態度，咱們就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了！”
大臣眼睛一亮，立即大拍馬屁：“陛下英明，英明啊！”
哲羅國與朱羅國邊境交界處，五百多人的朱羅國兵馬出現在邊境線上很快被這羅國哨兵發現，在得知這隊朱羅國兵馬是護送西秦使團前來的，于是消息很快被傳到了哲羅國國都。
西秦使團到來的消息讓哲羅國君臣很快分成了兩派不同意見的支持者，一派認為西秦使團此次前來不懷好意，不允許西秦使團入境；另一派認為應該禮遇西秦使團，怎么說哲羅國也是禮儀之邦，怎么能把外國使團拒之國門之外呢？而且讓西秦使團前來看看他們的來意也不是一件壞事。
當哲羅國君臣聽說西秦使團是由一支五百人的朱羅國兵馬護送前來的，這讓哲羅國國王立即決定派人迎接西秦使團前來都城。
朱濤使團一行人來到哲羅國都城受到了熱情的歡迎和禮遇，被安排在都城內一間寬敞豪華而又明亮的宅院內休息。
對于西秦使團的來意，哲羅國國王心存猜測，但也猜不準，他決定等三日后再在王國接見西秦使臣朱濤。
朱濤對于說服哲羅國君臣并無把握，他對哲羅國并不了解，只知道哲羅國全國上下都信奉婆羅門教。
朱濤的煩惱被隨行充作翻譯的天竺商人看見了，天竺商人問道：“朱大人為何如此煩惱？”
朱濤道：“我奉我王之命前來說服哲羅國君臣不要加入南方諸國聯盟與我西秦大軍對抗，但我現在毫無頭緒，不知道如何著手”。
天竺商人說道：“大人，一件事情如果是從正面無從著手，不妨從側面或其他方向著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朱濤頗為吃驚天竺商人竟然能說出這么一個道理，問道：“還請指點一二！”
天竺商人說道：“若說北天竺、中天竺、西天竺和東天竺王公貴族、百姓子民們大多都信奉佛教的話，那么南天竺各國包括上到國王，下到普通的百姓平民大多都信奉婆羅門教，哲羅國國王和臣子們當然也不例外，他們都是婆羅門教的信徒，小人聽說當今婆羅門的掌教級人物商羯羅大師就在城內最大的寺廟之中！”
朱濤聞言眼睛一亮，對天竺商人道：“你覺得本大人應當如何才能說服商羯羅大師？”
天竺商人道：“大人，千年以來佛教一直都是天竺最大的教派，婆羅門這等教派始終都被其壓制無法抬頭，也就是最近幾十年來婆羅門教才躋身于南天竺一些小國的上層，小人認為婆羅門教若能得到權貴階層的支持，應該可以迅速發展起來，就算與佛教相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另外，小人還聽說商羯羅大師這個人對婆羅門的教義頗有研究，一直致力于完善自己的理論，大人若在這方面能與商羯羅大師辯論一二，說不定能獲得他的好感”。
朱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想了想對天竺商人說道：“那么就請你想辦法搞一些婆羅門的典籍過來，本大人要研究研究！”
天竺商人吃驚道：“難道大人想要靠臨時讀幾部婆羅門的典籍就跟商羯羅大師辯論？這這也太”
朱濤擺手道：“臨時抱抱佛腳吧，你只管去弄來！”
“婆羅門教跟佛腳可是死對頭，大人您居然要靠抱佛腳來研讀婆羅門典籍，真是”天竺商人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走了。
天竺商人很快想辦法弄來了一堆婆羅門的典籍，而且這些典籍不是用紙張抄錄而成，而是寫在一卷卷錦帛上，朱濤請天竺商人給他做翻譯，又動用使團所有人把幾卷婆羅門典籍全部翻譯成漢文。
朱濤抱著翻譯成漢文的婆羅門典籍研讀了兩日兩夜，當哲羅國國王傳召讓他進宮見駕時，他卻已經去城中最大的寺廟拜會婆羅門大師商羯羅去了。
寺廟中的大殿神像下盤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修行者，這年輕人裹著一身素衣，神色安詳、平靜。
朱濤看見這年輕修行者有些不可置信，扭頭問天竺商人：“你說的商羯羅大師不會就是他吧？這么年輕的大師？”
天竺商人連忙小聲道：“大人千萬別以年齡的大小去認定一個人的成就高地，商羯羅大師雖然年輕，但他已經都有多部著作，并且深受廣大信徒的追捧，有很多年紀大的修行者拜在他的門下學習，婆羅門之所以能夠在南天竺諸國擊敗佛教，全在商羯羅大師之功啊！”
“哦？”這倒是讓朱濤頗為吃驚，僅憑一己之力就把佛教趕出南天竺，這種能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朱濤定了定神，拱手向盤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的商羯羅鞠躬行禮道：“西秦王國國王陛下使者朱濤拜見商羯羅大師！”
商羯羅緩緩睜開了眼睛，這眼睛之中似乎深入大海，眼神讓朱濤和隨行的使團成員們都感覺這年輕的修行者智慧高深莫測。
商羯羅看著朱濤，微微一笑，說道：“早先就聽說有一隊西秦的使團來到了哲羅國，想必朱大人就是西秦使團的主事人吧？請坐！”
“原來大師竟會說我西秦官話，使團主事之人正是在下，多謝大師賜坐！”
商羯羅笑道：“我前幾天游歷天竺各國，聽說了西秦王國之事，得知當今西秦王來自大唐，子民也多從大唐遷來，境內百姓們在文字語言、服飾、習俗、歷法上皆沿用大唐，我也與前來天竺學習佛法的大唐僧人相處過一段時日，學會了說大唐語言！”
“原來如此！想不到大師竟然有如此學習之能！”朱濤說完雙手合十，“難怪大師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聲名滿天下。在下這次率使團前來哲羅國，聽聞大師在此修行，就抽空過來拜會一番，希望沒有打擾大師的修行”。
商羯羅笑道：“沒有，跟不同的人接觸交談就是一種學習，學習能讓人增長智慧，大人前來鄙寺，這是我第一次與西秦官員交談接觸。大人是西秦官員，而我是修行中人，我們之間本應沒有什么交集，不知大人從何聽說過我？”
朱濤說道：“在下雖然不信奉佛教和婆羅門教，但對這兩門的教義也都了解一二，正如大師所說，學習可以讓人增長智慧，在下也曾研讀過婆羅門和佛教的一些典籍，自然聽聞過大師的名聲，大師的著作，在下也拜讀過一二”。
“哦？想不到大人竟然還研讀過我婆羅門的典籍？還讀過我的著作，不知道大人讀了我的書之后有何感想？”
朱濤說道：“大師認為佛教徒沒有靈魂或自我的信條，這一點在下是贊同的，但大師在書中說解脫就是親證梵與我的同一，即‘我就是梵’。解脫不是產生一種至善至樂的狀態，而是除去無知的遮蔽。這一點我是不贊同的，按照在下的理解，大師所說的解脫就是讓靈魂脫離肉身、脫離一切無知而去見證‘梵’，但靈魂脫離肉身是否還能獨自存在，而要脫離一切無知，似乎又太過艱難，因為人是渺小的，而世界是無邊無際的，你永遠不知道還有多少未知的東西是你從未見過或知道的，還有多少真理是你沒有發現的！按照大師的理論，修行的最后結果應該是‘我就是梵’，但大師在書中說‘世界是梵通過摩耶制造的。摩耶是現象世界的種子，現象世界是由下智的人們對于上梵的無明或虛妄所引起。如果人人都修行，是否最后都能成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