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死戰(2)

　　趙子良搖頭道：“東羅馬帝國不是不愿意招惹阿瓦爾人，而是因為他們沒空，東邊的黑衣大食國對他們虎視眈眈，他們已經快要應付不了大食國的挑釁，哪有余力去管阿瓦爾人，阿瓦爾人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就要每天向你們的上帝禱告了！至于法蘭克人，他們這些年吞并了大量的地盤需要時間消化，就如同一條蟒蛇吞掉了一只羊，它根本爬不動了！查理，你覺得如果法蘭克帝國和大唐帝國交戰，誰會取勝？”

　　查理的臉色一連數遍，最后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趙子良又問托尼：“托尼，你說呢？”

　　托尼卻問：“元帥大人，聽說您是二十萬大軍的統帥？”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托尼看了一眼查理，無奈道：“單以兵力來對比，法蘭克王國的軍隊數量遠遠不如大唐帝國，就算是元帥大人手下的二十萬軍隊也是法蘭克王國的六倍，但戰爭絕不是以數量論勝負輸贏，

　　也只有真正打起來才知道最終的結局！”

　　趙子良抬頭看了看天色，嘆道：“是啊，戰爭絕不是以兵力多寡而論輸贏的！十八年前我就這里打過仗，當時我們唐軍在這里只有幾萬人，而吐蕃人卻有二十多萬，卻依然被我們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如果不是政治上的原因，當年我已經帶著軍隊殺進了吐蕃國腹地，距離滅亡吐蕃國也只有一步之遙！那些該死的政客為了錢財被吐蕃人收買，說服皇帝同意跟吐蕃人和談，讓我很多兄弟們的血都白流了！我這一生與很多蠻族和國家打過仗，例如北方的契丹人、奚人、室韋人、回紇人、突厥人、葛邏祿人，還有我們大唐的宿敵吐蕃人、羌人、吐谷渾人，還有西域的西突厥人、粟特人，前些年我還跟大食國有名的統帥并波希林對決過，也曾經帶著軍隊在大食國境內與他們作戰，從來沒有遇到一個能夠讓我只得尊敬的對手！我曾經的對手們一個個都死在了我的刀下，這是他們應得的下場，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懂得戰爭其實是一門藝術，也許自從人類還沒有出現戰爭就已經出現了，即便人類滅亡，戰爭也不會消失，它還是會在其他生物之間發生，所以說戰爭誕生的時間遠遠超過人類誕生的歷史，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三人都搖了搖頭，查理問道：“元帥大人，這意味著什么？”

　　趙子良微微一笑，咬了一口大餅說道：“這是一個秘密！你們自己去想，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想通了答案，這個人就會成為一個杰出的軍事家！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文明傳承的軍隊，我想除了大唐帝國的軍隊之外，就只有東羅馬帝國的軍隊了，法蘭克也勉強算一個，有朝一日，我真想與東羅馬帝國和法蘭克王國大戰一場，看看這世上到底哪支軍隊才是天下無敵的軍隊！”

　　查理三人面面相覷。

　　這時一個親兵大喊：“大帥，吐蕃人準備進攻了！”

　　趙子良拿著大餅夾肉起身向城外看去，見吐蕃人如烏云壓城一般向城墻這邊推進，他當即大喊：“所有人備戰！”

　　親兵們紛紛拔出兵器大喊：“備戰、備戰！”

　　一個親兵用腰刀指著查理三人問道：“王老三，這三個人怎么辦？”

　　王老三看見城外吐蕃軍如潮水一般的涌過來有些著急了，當即道：“沒時間了，先捆起來，押在一邊看管！”

　　“這是！”

　　唐軍攻取西平時只有步兵一萬，騎兵五千，經過這么多天的戰斗，步兵還完好無損的只剩下四千多人，戰死近四千人，傷近兩千，兵力等于是折損了一半以上，這是趙子良打過的最殘慘烈的一戰，也是最慘烈的守城戰，而騎兵還剩下三千人，騎兵對于趙子良來說太寶貴了，不到最后關頭，趙子良絕對不會把騎兵當步兵使用，而吐蕃人此時早已經忘記了步兵和騎兵的區別，直接讓騎兵參與攻城，但吐蕃人的傷亡也是巨大的，十二萬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五萬，如此慘重傷亡之下，他們都沒有退去，這不得不讓趙子良重視他們為吐蕃贊普報仇雪恨的決心。

　　仗打到這個份上，

　　所有遠程武器都沒用了，完全是刀與劍、槍與盾的較量、血與火的燃燒。

　　“殺啊――”吐蕃人依然成群結隊毫無章法、卻又如潮水一撥接一撥向城墻沖過來，他們踩著城下同步的尸體沖上城墻與唐軍交戰在一起，卻又被一個個砍翻之后滾下去，一具具新鮮的尸體掩蓋了腐爛的尸體。

　　尸體越堆越高，隨便一腳都能踩到血水，趙子良如同機械一般的揮動著戰刀不停地砍殺著沖上來的吐蕃兵，一蓬蓬血舞在周圍消散，伴隨著一具具尸體倒下，他腳下的尸體都堆成了一座山，尸堆漸漸把他頂起來，他成了整個城墻上站得最高的人，整個人如同在血池里打了一個滾爬起來的，到處都是鮮血滴下，這形象如同地獄爬出來的魔神。

　　城墻上情勢危機，吐蕃人太多了，唐軍兵力不足的弱點在此事顯露無余。防線上出了漏洞，一些吐蕃人已經占領了幾小段城墻并且在擴大戰果。

　　被捆綁的查理看見情況危急，如果被吐蕃人攻破城池，他們三個只怕也難逃吐蕃人的屠戮，他立即對看管他們的王老三喊道：“喂、喂！士兵，快給我們解開繩索，快解開我們去幫你的同伴，難道你們沒看到你們的同伴們現在很危險嗎？”

　　王老三等幾人看了看查理，又看了看情勢危急的同伴們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查理繼續叫道：“他們需要支援，快放了我們，我們可以幫你們打仗！我以我祖先的名義起誓，我們絕對不會逃跑，好嗎？快啊，蠻人殺過來了，再遲就來不及了！”

　　在查理不停地催促下，王老三終于決定了，對手下喝道：“放了他們！大家跟我沖上去！”

　　“沖啊！”幾個親兵跟著王老三一起沖上去把沖向趙子良的一些吐蕃兵沖散，一番大肆砍殺，趙子良終于得以騰出手，他從尸堆上跳下來拿起放在墻壁邊的金釘棗陽槊向一處被占領的城墻段沖過去，沿途看見查理等三個人正在砍殺吐蕃兵，那查理竟然射得一手好弓箭，放箭的速度奇快無比，一眨眼之間就連續射出三支箭矢，每一箭都射死一個吐蕃兵。

　　趙子良沖到附近被吐蕃人占據的城墻段大喝一聲：“都給我閃開！”

　　唐軍兵士們聽到聲音后紛紛退后，趙子良一個飛身騰空而起，吐蕃兵們紛紛用長槍刺向正在空中的趙子良，趙子良手中馬槊一掃，前面半圈吐蕃兵的頭顱連同長槍全部被斬斷，不等落地扭轉腰身又是一招橫掃，另外半圈的吐蕃兵也全部被斬成兩段。

　　“跟我上！”趙子良解決了這一處的吐蕃兵之后對身邊的唐軍兵士們大喊，唐軍兵士們紛紛拿著武器跟在趙子良后面向前面推進，一個個沖上城墻的吐蕃兵紛紛被殺死，尸體滾落下去，城墻上很快鋪滿了尸體，既有吐蕃人的，也有唐軍的。

　　趙子良帶著一般唐軍兵士不斷在城墻救火，哪里抵擋不住了就去哪里增援，即便是堅韌無比的金頂棗陽槊在連續砍殺了整整一天之后也開始變鈍了，只能用來橫掃和砸。

　　這一戰從早上一直打到黃昏時分，尸體早已經蓋過城墻，讓城墻的高度整整增加了兩米，在一陣蒼涼的號聲響過之后，吐蕃人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唐軍兵士們也一個個虛脫地坐在尸堆上。

　　趙子良摸了一把臉上已經干涸的血水，從扳指空間內拿出一壺酒灌進嘴里，辛辣味道讓他的全身麻木感瞬間散去，灌了整整半壺酒，趙子良把酒壺丟給了努爾，努爾此時也如同一個血人，接過酒壺就往嘴里灌起來。

　　趙子良左右看了看，大喝道：“各部清點人數、統計傷亡！把能用的弓箭都收攏起來！通知伙夫們把晚飯送過來，今天咱們就坐在尸堆上吃飯了，嗎的，這仗打得從來沒有在尸堆上吃過晚飯！”

　　沒過多久，爾朱某拄著一根長槍走過來看見趙子良身上的鎧甲被砍得破破爛爛、無數道口子，背后還插著三根箭矢，他擔心地問道：“大帥，沒事吧？”

　　趙子良搖了搖頭道：“沒事，傷亡如何？”

　　朱某聞言不由感覺嘴里一陣苦澀，抱拳說道：“今天一天就傷亡了一千余人，咱們能用的步兵只剩三千人了，挖地道的人也都全部撤了出來，吐蕃人把營寨設得更遠了，地道挖了根本就沒用，索性不挖了，另外三面城墻也需要防守，最少需要一千五百人，否則吐蕃人一招一次攻城就可能從另外三面破城，所以咱們能用在這里的只有一千五百人，如果吐蕃人明日還像今天這么攻城，我們最多只能支撐明天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