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時空漩渦逆輪回 一眨眼就是公元638年深秋,貞觀十一年。
李鈺上書朝廷,租嶺南三百萬畝開墾出來的良田。
整個嶺南都被李鈺的土地,不同程度的占據到一些…
四海之內的農人百姓,都往閩州城聚會過來,路上全是趕路的男女老少。
李鈺提前一年多就安排了族人在天下各處,散播謠言。
“沒有錢花?去閩州吧。”
“想要有吃有喝有錢花?可以,去閩州城吧,那里要啥有啥。”
“干什么?當然是種地嘍!”
“種地怎么了?別小看種地啊,不種地天下人吃西北風?況且給我家種地還給你蓋房子呢,不要錢,給你吃喝拉撒也不要錢,只要你會種地就行了。”
“啥條件?很簡單的,只要你有手有腳就能富貴起來哦!”
“害怕?我家族長外號叫啥?活財神吶,你們當是白叫的?”
“怎樣?不害怕了吧?我們李氏上三房還能克扣你們種地的小錢?”
“我們隴西李氏上三房的名聲,還用擔心不給你們兌現?”
于是乎,一年多時間里,四面八方通往嶺南閩州的路,幾乎沒有中斷過路人百姓。
許多在家里過得不如意的,都拖家帶口的奔來閩州,想要過上富貴日子。
閩州城北六十里坡,這里是城北萬畝試驗田,花生玉米,紅薯,水稻,應有盡有。
六十里坡,是北方通往閩州過來的最后一個關口。
六十里坡下的關城處,有李鈺手下的五百軍馬守衛。
李鈺的閩州城里,有朝廷安排下來的三千軍,又被朝廷指派,組織了嶺南土著部落組成了七千閩州新軍,又把李鈺帶來的三千軍,去掉原來的戶籍,合并為閩州衛。
新做的兩半虎符,一個在兵部,另一片在李鈺手里。
按照朝廷的兵制,李鈺的半片虎符最多能調動五百軍來去。
超過五百軍的來往調度,必須要有朝廷的虎符,或者權宜之計的手令。
李鈺背著雙手站在六十里坡內的空地上。
身后是閩州衛的親兵衛隊五十人,然后是李氏二房的族長禁衛。
李氏二房的族長禁衛,還有另一個名頭~血衛。
這是李氏二房禁軍中的禁軍,只有兩個人不是世代傳承的差事,那就是大牛阿貴。
除了這兩個族長從大牢里救回來的囚犯,其他人全部都是子承父業。
血衛,不在乎有多大的勁兒,也不在乎你能打殺多少人,二房的血衛,就是族長的鐵槍,不會給任何人講人情,更不會看任何人的面子。
任何想要冒犯族長的人,必須死,只有死路一條,不管你是誰,這些人的血液里,傳承著自家祖宗九百年烙印下來的記憶。
城關內剛經過檢查進來的百姓,都很好奇,有一家十幾口的隊伍,忽然有一個八九歲的孩童,暈倒在地。
隊伍里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蓬松的頭發,干裂的嘴唇,看看路過的百姓都在躲避自家,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然后看看土坡上穿著華麗的李鈺,咬了咬牙,走過來。
沒等他前進到土坡腳下,刷刷刷,三根翎羽斜插在他腳前一步外的泥巴地里,只露出三根尾巴,足夠說明這是很厲害的強弓硬箭,絕不是孩童的玩具。
土坡下的十幾個護衛,同時舉起來手里的鐵朔,其中一個領頭的,大喝一聲;
“止步,再敢前進殺無赦!”
整齊劃一的動作,和冷酷無情的聲音,嚇得男人一頭冷汗,趕緊把雙手舉起來到空中,著急忙忙的解釋;
“好漢們饒命,郎君們別發火,我六孫子餓暈了,沒別的意思,我家實在沒錢了,兩天半沒吃東西了,想要討點吃的給孫子救命,別無他意呀!”
男人解釋完,還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他就是想來嶺南發財的窮苦百姓,那里見過這等陣勢?
土坡上的李鈺動都沒動,只輕輕的吩咐一聲;
“退下。”
“唯!”
十幾個舉著鐵朔的血衛,整齊答應然后后退三步,從新站好,再也不看眼前的男人,不過聰明人應該能發現,許多人的眼睛都在偷偷觀察著乞丐一樣的男人。
男人有種莫名的害怕,心里發涼,他卻說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兒。
李氏二房的禁軍血衛心里最清楚,李鈺也明白,至少有三把弓箭,正在對準這個男人的心臟部位,只要他有一點點不對頭,立刻就會被射透前胸后背。
李鈺不緊不慢的走下了土坡,順手從腰里解下來一個精致的袋子。
“拿去給你孫子吃。”
“謝郎君救命之恩,謝郎君,您一定會公侯萬代的。”
男人看著李鈺的上等打扮,在看看遞過來的精美布袋,他知道今天是遇到大貴人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才接到手里。
這是顏七娘叫人給家主做的糕點,只要李鈺出門,就有人送上,這是叫家主餓了墊吧墊吧用的。
李鈺看著身體結實的男人,頭也不扭身子不動,隨口吩咐;
“給他清水。”
旁邊一個血衛立刻答應;
“唯!”
接過三個水袋的男人,不停的給李鈺鞠躬感謝。
“不打緊的,吃些清水你孫子就能醒過來了。”
“是是是,謝郎君惦記我孫子。”
“趕緊救人去吧兄長。”
“不敢當不敢當…小人叫鐵蛋!”
男人一邊回應,一邊退后三步,從一個婦人懷里抱回男童,仔細的喂養他清水,沒一會兒,男童就咳嗽了起來,睜開眼睛的男童有氣無力;
“阿公呀,阿娘阿耶,我怎么走著走著就睡了呀?”
男童說著話抱著水袋,不停的喝水。
“看樣子,他不但餓,還渴。”
李鈺很有興趣的走到跟前,身邊的護衛緊緊跟隨在旁邊。
沒有人回應李鈺一個字兒,十幾個男女老少都低下了頭。
面對上百個穿戴整齊,還拿著鐵朔的軍兵,這些沒見過世面的窮人,都在瑟瑟發抖,婦人們嚇得動都不敢動,好幾個婦人都癱坐在地上。
李鈺扭頭看了看;
“退下去。”
“家主,萬一…”
“退下。”
“唯!”
梁大膽擺了擺手,護衛們全部散開退到了土坡腳下。
只留下梁大膽,和閩州衛,郡主親兵衛隊的隊正,兩個人可不敢跟著退下的,萬一有個差池怎么整?
抱著孫子的鐵蛋,也不敢解開布袋,就那樣蹲在地上。
孩童躲在阿公的懷里伸著頭。
李鈺輕輕拿過來布袋,解開兩根捆綁巧妙的紅色繩子。
拿出一塊兒糕點塞到孩童的嘴邊;
“你不是餓了嗎?吃吧孩子?”
聞到香味的孩童,二話不說,大口大口的咀嚼,還含糊不清的詢問;
“阿公,好好吃呀…”
“嗯,好吃你就多吃點,是你這位阿公賞賜你的,快點謝禮,咱們張家門里的人,可不能失去禮節的。”
“你姓張?”
李鈺想起了前世的姓,一臉的微笑。
叫鐵蛋的男人點了點頭,把懷里的孫子放下來。
“回郎君的話,我家姓張。張飛的張。”
小男孩下來之后,規規矩矩的站著鞠躬。
“謝這位阿公賞賜孩兒,阿公你好年輕啊,比我阿耶還年輕呢。”
“是嗎?你阿耶是哪一位呢?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比我還老,哈哈哈哈。”
“棟梁,愣什么?這位貴人郎君問話,你沒聽見?”
隨著男人的呵斥,人群里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站了出來。
似乎比李鈺也差不多少的樣子,只是莊稼人,顯示面老。
“小人拜見郎君。”
“免禮。”
“是。”
李鈺撓了撓頭,又搖了搖頭,他前世里的族譜,第一個祖宗,就叫做張棟梁,第二代的祖宗只有一個,叫做張治中,剛好也記錄著是李唐朝人。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李鈺搖頭之后,嘀嘀咕咕。
“郎君有何疑問?”
“哦沒事兒,不知你們從何處過來的,聽說話似乎帶著太原那邊的口音?就算不是太原人,應該也在附近吧?”
太原是官方的名稱,實際上,太原叫做北京,乃是李淵的發福之地。
“回郎君的話,小人們正是從北京那邊過來的。”
李鈺點了點頭,他對太原話并不熟悉,甚至山西話,他都一點也不懂的,只是順口應付而已。
“果然如此,我就說嘛,雖說我對太原話不太熟悉,但是還能分辨一二的,你們具體在太原哪個縣城?”
“回郎君,龍城,清陽鎮,當子溝人氏。”
“什么?”
李鈺瞪大了眼睛。
這地方名字,正好就是他后世里,家族族譜上記載的老祖宗的居住地。
李鈺激動的有些發抖,指著正在大吃大喝的孩童;
“他…他叫…”
男人高興的看了看孫子;
“郎君有所不知,這是我最聰明的一個孫子了,能說大人們的話,還能行禮問安,您別看他小,才九歲,可是讀過書的人呢…”
李鈺的眼睛都瞪大了;
“九歲遇到一個大貴人,從此以后張家興旺…鼎盛…不愁吃喝…”
“多謝貴人美言,多謝大貴人美言,我正要帶著家小投奔活財神呢,可不就是大貴人了…”
梁大膽翻了個白眼,心里琢磨,我家族長就在你眼前,你個傻子,居然還要去投靠活財神…
“說你呢小老頭,我家主問你孫子叫什么名字,你說幾歲作甚?”
面對梁大膽的氣勢,男人被壓制的底下了頭。
“回這位軍爺的話,我這孫子叫張治中,一個游行的道家給起的名。”
“啊?”
“家主?”
“家主?”
“這位郎君…您…”
“走開!”
“莫要上來,不準靠近我家阿郎。”
“是是是,小人就是惦記您家家主,沒別的意思。”
李鈺頭暈眼花,渾身發軟,兩個護衛統領趕緊攙扶,六十里坡城關里出來的內宅大管事劉娘子,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氣急敗壞的劉娘子快步跑了過來,一群侍女看見李鈺暈倒在地,也都是慌亂成了一鍋粥。
“梁大膽?”
劉娘子剛湊到跟前就一聲暴喝,嚇得梁大膽趕緊退開兩步行禮;
“娘子來了。”
“我叫你看著點家主,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去個凈房的功夫,你都不叫我省心嗎?”
“娘子息怒,娘子息怒,不關屬下的事情啊,屬下真心冤枉…”
“你還要來頂嘴?”
劉娘子指揮幾個身子高大的侍女,摟住了李鈺的身子,順口呵斥梁大膽。
“屬下不敢。”
“還不拿水來?都是死人嗎?”
“是是是。”
“是娘子。”
“唯!”
一群侍女連聲答應,劉娘子接過一個水袋,李鈺咕咚咕咚吃了三大口,這才擺了擺手。
“阿郎可舒服一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妾身就離開了一小會兒,您可別嚇死妾身了都。”
“不打緊不打緊的,忽然就頭暈了一下下,娘子不必擔心,也不關大膽的事情。”
李鈺說著話就自己站了起來,慌的劉娘子趕緊攙扶;
“阿郎慢著點…”
“嗨,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再說了,我的結實有力,你還不知道?”
劉娘子被當眾調戲,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阿郎…說正事呢,妾身都擔心壞了呢!”
“不必擔心,我這身子骨呀,硬朗著呢。”
李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新看著自己的祖宗。
小男孩雖然有些害怕人多,可是并沒有退縮,算是這家十幾人里,最膽大的一個了。
李鈺越看越高興,越看越激動,原來這個老祖宗的眼睛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呢,真是太有靈氣了。
看著一群侍女,個頂個的漂亮,穿戴打扮,都是窮人一輩子都不敢想,也買不起的綢緞,張家的幾個婦人們,都覺得難看至極!
對比人家的侍女,自己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呢!
李鈺蹲了下去仔細看著男童;
“你叫張治中?”
“系鴨!我就叫這個名了,我阿耶說過的,等我十八成男了,花大錢請能人給我弄個字,到時候我就更威風啦。”
李鈺聽得連連點頭,他不用回憶,都記得老祖宗的表字。
“嗯,沒錯,尋常人家的孩子能有個名就很厲害了,你還能有字,鐵定是威風八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