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辛辛苦苦的折騰半年,將幾十套別墅忽悠給長安城一群功勛貴族,
方才得了將近四萬貫,這好家伙,想買些土地,整個糧食基地,就要幾十萬貫?
“梁管事,怎地就要如此多的銀錢?”
老梁苦笑不已,這不是廢話嗎?
你老人家一張口,就是十箭之地,難道買地和吹糖人兒那樣簡單?十箭之地就能去買了?
只有白癡和傻子,才敢這樣。簡直是滑下之大稽。
不過,這些話老梁也就在心里嘀咕一下,作為家生子的奴仆,
他連良民戶籍都沒有,哪里敢出這種不敬重的話來!
這種形容家主白癡的話,敢出口,先別家主不知道會如何治罪于他,單是回去之后,自己阿耶(父親)都得抽他個半死。
“啟稟家主,那個…那個家主的乃是兩岸上,十箭之地,這太也…太也那個…
十箭之地所需銀錢也太多,人有個提議,不知家主可否考慮。”
梁管事吞吞吐吐半,也不敢胡亂話,只好含糊其辭,將話題扯開一邊。
心不在焉的李鈺,看著廳外的空地,有一句每一句的回道;“你有何計策,不妨來,某家也好參詳一番。”
“是,人以為,家主要栽樹與后人乘涼,當然是大善之舉,只是這買賣土地田產,也非是兒戲,
人以為,咱們不妨分成多次購置,”
“多次?多次是多少次?幾次?”
李鈺有些不耐煩了。
“啟稟家主,咱們可以今年買上一千畝,十年后再買他一千,如此這般,三五代以后…”
梁管事正在為自己的英明提議沾沾自喜。
還沒完一半,正在興起的時候,就被李鈺直接打斷。
“什么?
你讓我買到兩百年后?那我還能看見?
還三代五代以后,你怎么不買到千年后去?”
“是,是,是,人愚笨,人愚笨。請家主恕罪!”
李鈺氣呼呼的長出一口氣,靠向太師椅的后背。
“罪什么罪,你也沒罪,其實某家也知道,著急不得,一口也吞不下個胖子,
如此多的銀錢,除非去銀行貸款,否則誰能拿出來,
就是府里的幾個錢庫,全部搬空,也怕是湊不出來這些。”
“唉…”
看著李鈺黑著個臉,全是不痛快的表情,又是唉聲嘆氣的,
大廳里眾人也都站的更加規矩,生怕引起家主的注意力。將火氣發到自己頭上。
梁管事聽見找什么銀行貸款,以為李鈺要去舉貸(古代的貸款,高利貸)
更加著急上火。
壯著膽子勸解;“家主,這可千萬不能去舉貸啊,
那可是沙窩掏井,越掏越深,便是身家性命,都能搭了進去,
家主可萬萬不能出此下策。
我李家自從搬來藍田,歷經四代,皆是步步為贏,扎扎實實,
家主若去舉貸,將來,這萬貫家私,必定要毀于一旦,又如何面對李家的歷代家主,請家主務必要三思而后行,三思呀…”
“哎嘛,行了行了,誰要去舉貸了,你哭嚎什么,這都夠煩心的了,別嚎了!”
李鈺及時打斷,正在鬼哭狼嚎的梁管事,
嘴里還聲嘀咕著;爺倒是想去貸款,可你們這里也木有銀行啊!
兩只手放在太師椅兩邊的扶手上,李鈺快速的敲打著扶手。
飛速的在腦子里運轉,想要趕緊找出一個能進三十萬貫的法子。
奈何,越想越感覺是難如登,別三十萬,就是十萬貫他都束手無策,
他可沒傻到將兩個錢庫搬空的地步。
那些祖先留下來的家業,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去動用。
苦苦思索了一陣兒,實在是想不出來什么好辦法,李鈺也還不想在下人面前表現的太過無能。
就開口道;“梁管事,本郎君前幾個月,曾有三萬九千貫進賬,
還不曾動過毫厘,就再添夠四萬,你且先去,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先緊著河道兩岸,不是咱們自己五個莊子的土地購買,那些屬于自家莊戶們,且在岸邊的田產,
以后再,實在不行,就拿咱們府里的田地,去置換就是。
再了,總歸都是自家幾個莊子的農戶,關起門來也都是自己家人,一切都好商量。
外莊的百姓那里,卻要真金白銀去換的。
這四萬貫,是本郎君自己弄來的,與祖先的基業毫無干系,
你先緊著這四萬貫用,便是止有四萬,也夠你忙活一陣的。
本郎君心中,已經有了對策,這銀錢一事,首先,絕不會動用祖先家業,然后呢,本郎君來想辦法解決就是。
你只管帶上你的手下,去河道兩邊,打聽清楚,
哪家的地在河邊兩岸,又有哪一家能賣給咱們,先把這些弄好。
等四萬貫花個干凈,也是來年開春了,到時候,自然會有銀錢給你。”
“可是家主,這四萬貫也是巨大的數目呀,人從未一次經手如此大的事項…”
“怎么,讓你花錢都花不出去?那我要你何用?真是扶不起來的劉阿斗一個。”
李鈺恨鐵不成鋼的刺激著梁管事的神經。
老梁真的很無語,我又沒花不出去,只沒經歷過這種巨款。
“是,郎君教訓的是,人接下此事便是。
只是郎君最好派幾個人,從旁協助,人害怕,將家主的大事辦砸了,
如此巨大的款項,倘若是弄亂了,又或是賬目不清不白,恐將來難以交差。”
“恩,你只管放心去辦差,我已經知會過管事的王家娘子,這大事上,自有王家娘子給你撐著,
賬目銀錢,也會有司徒家娘子,派人協助,你們三方合作,想來也不會出了什么差錯。
好啦,好啦,任務繁重,你別耽誤了,這就去干活吧。”
“額,是,謹遵家主吩咐。那人這便去了。”
“走吧走吧!”
老梁真心不想走,還想再討論商議一番,畢竟,一次性購買四萬貫銀錢的土地田產,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大一次買賣了。
可家主明顯不想聽他廢話,他也是無可奈何,
只能趕緊回去,將手下其他兩個二管事糾集起來,先傳達一下家主的意思,再好好商議一番。
“娘子,”
“回來了?怎么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司徒云砂看著去出恭(拉粑粑)回來的桃紅,眉毛緊皺。
這還在王娘子屋里呢,可不叫人笑話自己,連個丫鬟都管不好。
“奴婢錯了,打擾了兩位娘子的雅興,還請恕罪。”
桃紅被自家娘子教訓,頓時一臉的委屈。
王可馨笑著勸解司徒;“妹妹不必責怪于她,都是貼身伺候的,再我也不是外人。”
“還不謝過王家姐姐?”
桃紅趕緊對著王可馨蹲了一禮;“多謝娘子寬恕。”
王可馨笑著擺了擺手,才將一枚黑衣落在棋盤一角。
妹妹可得注意了,我這大龍已經成型,你可得心應付。”
司徒云砂笑言;“姐姐棋藝精湛,妹妹那里能是對手!我就下這里吧!”
落下白字,司徒云砂方才問向桃紅;“何事如此慌亂?”
“啟稟娘子,郎君在前院,與那掌管土地田產的梁管事,已經會過了面,梁管事也回去了。”
“方才郎君到此,已經過了此事,偏你就是大驚怪,這有何驚慌的!”
司徒云砂一臉的不悅之情。
“娘子容稟,聽郎君身邊的百合,郎君與那梁管事商議的是,去買河道兩岸上的田產,
且還,要買十箭之地,什么上下三十里的距離…”
“叮咚!”
王可馨舉起來的右手,頓在半空之中,手中的黑色棋子,掉到棋盤之上,又跌落在地。
“什么?”
司徒云砂也是一聲嬌呼。
“十箭之地?還上下三十里?”
桃紅不停的點頭,生怕自家娘子不相信;“奴婢不敢謊,倘若娘子不信,可將百合找來對質。”
“不必了,你跟著我多年,從來沒有過半句謊言。
我怎能不相信你,只是,這么大的買賣,就是將縣子府的兩個錢庫搬空,也湊不夠半數。
郎君如何能有,如此離譜的想法?姐姐可知其中緣故?”
王可馨見司徒云砂詢問,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般。
“我與妹妹幾乎整日不出這內院二道門外,妹妹不知道的,我也是同樣疑惑!”
兩人好好的心情,被桃紅這一番話,整得眉頭緊皺。
王可馨心里那叫一個波濤兇涌,自己怎么如此命苦,之前父親被陷害入獄,生生的氣死在牢里,
總算幸,有老縣男搭救,脫離苦海,又將自己指配給這郎君做妾,
當真老有眼,這郎君,不但文采斐然,又善于變通,
鐵鍋美食,馬蹄靴子,隨便折騰個花樣,都是想人所不能想,及人所不能及。
自己一直為能與慈如意郎君相配,而沾沾自喜。
這一眨眼的功夫,那郎君竟就折騰出如此大的動靜,
這縣子府,經過四代饒努力積累,府庫豐滿,糧倉充盈,
如今卻要化為烏有嗎?
郎君這想法,敗家只在頃刻之間也。
司徒云砂幾乎和王可馨想的差不了多少。
自己才過了一年不受罪的舒心日子,也得到了郎君的承諾,這縣子府里終有她一席之地。
可如今,還未正式上任,就要鏡花水月,如何能不添堵?
也不知,這敗家的想法,是何人教唆于郎君,當真該重重的打上五十板子,最好是直接打死了才好。
猶豫了半晌,司徒云砂,緊盯著王可馨;“王家娘子,茲事體大,你我姐妹,可不能看著郎君跳進萬劫不復之地而不顧,
老縣男,將我倆救出火海,又許配于郎君做妾,這其中也有看顧之意,
如今正當緊要時刻,你我姐妹可要好生相勸于郎君。”
如此驚動地的事情,司徒云砂連姐姐也顧不上不叫了,
直接稱呼王家娘子,由此可見,李鈺的一句話,產生了多大的轟動效應,又白癡到了何等地步。
王可馨也是同樣憂心如焚;“司徒娘子放心,我曉得輕重緩急,
此事只我一人勸,恐難湊效,妹妹可得與我一起,共同進退才是!”
“姐姐放心,此一事,妹妹必定是站在姐姐這里的,堅決不能動搖,
這李家,也不缺那些土地田產,何必要傷筋動骨,搭進去四代饒積累。
如此這般率性而為,當真是毫無道理可言。
若是不將郎君勸住,任由其折騰下去,恐怕這李家四代家主,沉淀下來的基業,將要在頃刻之間,就毀于一旦。”
兩人正要商量,下一步該如何勸自家郎君,就聽見李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什么李家的基業就要毀于一旦,哪有兩位娘子的這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