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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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當看到無數軍卒翻身下馬的那一刻起,杜如晦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能下馬呢!
這不明顯是騎兵沖鋒建立的優勢么?
這顯鋒軍的人數如此之多,彼此氣機鏈接一體,他們擅長的就是步戰…雖然看起來二公子這邊的軍卒對步戰也極為精通…可是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啊!
發揮騎兵的優勢,展開疲兵侵擾之計,多來幾輪沖鋒以馬命換人命,這怎么看都要比現在直接和人家打步戰要好的多吧?
雖然杜如晦也知道自己沒上過真正的戰陣,不知道具體的陣前廝殺是什么樣,但卻并不礙著本就在隊伍最后的他在思考。
詔獄司的修行,靠規則約束的束縛性,要強于和人廝殺。
而詔獄司的弱點,法家的那句“法不責眾”就已經點出來了。
平常單打獨斗,堂堂七品判官捉個賊拿個兇審個犯人絕對沒有一點毛病,但這種時候,面對這兩千多彼此氣機相連之人,他手里那桿判官筆,還真的有些不夠看了。
老杜急么?
肯定急。
但他不是那種急起來就頭腦發熱的人。
越到這種時候,他越要逼自己冷靜。
冷靜下來。
有些格格不入的他翻身下馬,但卻并不上前拼殺…這時候兩撥人已經殺紅眼了,有他沒他都一樣。
他上去能干嘛?
用撓曲之繩捆出來一個,用判官筆給人家臉上畫王八?
還是說他能使出詔獄司的看家本事,直接把大堂帶出來,審一審這些手底下不知多少人命的犯人?
沒辦法。
拼殺不是他擅長的東西。
但并不代表他沒用。
此刻,在他眼中,兩撥人已經殺紅眼了。
顯鋒軍那幽藍的陣型開始愈發猙獰起來,雖然李世民已經找到了它的弱點,那就是它是一種此消彼長的存在,有地方尖銳的尖刺多了,那么另外一個地方就非常薄弱。
可找到弱點不代表他能勝利。
這些人,都是修煉者。
天知道什么時候修煉者如此不值錢了。
兩邊廝殺,這群顯鋒軍就好似某種精密的機關產物,個人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個倒下了,另外一個自然會補上。
而現在沒了馬,這又難打又難突的刀陣讓這些三三兩兩各自掩護為戰的軍卒們難以下手。
只能用最笨的以傷換傷,一命換一命的路子。
李世民那邊東擋西殺,手里的長劍已經是亮如白晝,一劍下去,那幽藍的屏障之上就會出現一個口子。
可馬上有人頂上來后,它們就會重新恢復成了一體。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兩撥人比的就是戰陣之上,誰的氣力更持久,誰的兵刃更鋒利,誰的戰法更精妙。
而杜如晦則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李世民身上。
判官筆閃爍著柔和的光,一根撓曲之繩已經蓄勢待發。
“喝!給我死!”
一劍斬盡,招式用老。
李世民面對那側面來襲的兩把長刀,還能勉強躲閃,接著便感覺到了胳膊一疼。
沒關系。
反手回力,就是一劍撩斬!
“嗡!”
附著在劍身之上的光芒與那幽藍的刀陣一經接觸,銳利無雙的劍尖就割開了一道口子,兩名顯鋒軍手中之刀齊根而斷,連帶著還有胸甲被割開的一道整齊的傷口。
可李世民還來不及高興,下一秒,他就被人抓住了肩甲,向后而去:
“將軍小心!喝!”
一名兵卒把他拉到了后面,可下一秒同樣被三根尖銳的藍光長矛所洞穿了。
“保護將軍!”
有人大喝,立刻有三四個軍卒頂在了李世民面前。
可顯鋒軍那邊沒了他這把鋒銳的長劍,面對這些普通軍卒摻雜修煉者的攻勢,明顯壓力要減少許多,那群人踩著跟走馬觀花一樣的步子,拿著長刀,在這藍光之中繞來繞去,動的更頻繁了!
他們動的越快,那藍光凜然的刀陣就越鋒利。
而不知何時,在察覺不對后,李世民的眉頭已經皺緊了。
他滿身鮮血,胸膛劇烈起伏的喘息著。
卻忽然感受到了一道充滿冷意的視線。
無需尋找。
從抬頭的一瞬間,他就看到了在那些軍卒拱衛之中的孫華沖他冰冷一笑。
滿含殺意的雙眼盯緊了他,彷佛生怕他脫逃那樣。
接著,藍光,忽然開始變陣了。
“錚!”
長刀遙指。
旋轉奔跑的顯鋒軍陡然一停。
整個幽藍色的刀陣忽然停擺了下來。
但停擺并沒有持續多久,只是一剎那之間,甚至連李世民都沒發現他們怎么動的,可那些軍卒卻忽然齊刷刷的盯緊了他。
然后…
“殺!”
終于,孫華開口了。
他手中的刀,便是最后絕殺的訊號。
不在有什么卸力之說,所有顯鋒軍忽然擺出了一個攻堅的尖錐陣型:
“殺!”
千人高喝,藍光從旋轉的橢圓瞬息完成了一把鋒利長刀的蛻變。
長刀高約三丈,長卻不知多少!
幽藍的刀尖瞬間對準了前方,就像是一把鋒銳的巨大匕首,直刺敵人的心臟!
被眾人擁護在中間的孫華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邁出了第一步。而那幽藍的鋒銳長刀,也隨著他這一步開始前沖。
“沖!沖!沖!”
“殺!殺!殺!”
放棄了防守,所有側方保護著同袍們的藍光全都集中在了那直奔李世民的巨刀之上。
如巨物碾壓,如毒龍吐信!
沿著大地切割,突刺,勢要把那敵人捅穿!
“保護將軍!”
還存活著的軍卒見狀不好,拿著兵刃有人橫亙在刀尖之前,渾身冒出了絢麗的白色,想要頂住這把鋒銳的刀。
可與那藍光之刃一經接觸,兵刃便被斬成兩半,身首異處。
而有人則看到了兩側的空檔,試圖迂回。
可這把刀…
太快了。
這一刺,一息之間,便有十幾個軍卒迎刃而死。
一下子,其他人眼見來不及了,整個隊伍開始集中:
“攔住他們!”
“頂住!”
“保護將軍!”
無數軍卒就像是保護蟻后的工蟻,而那把藍色的刀,就是要襲殺蟻后的火球!
前仆后繼,可是,他們是在堵,顯鋒軍卻是在沖。
不停的有人被刀鋒所斬,也不停的有人試圖從側面再次襲擊。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因為側面的人傷不到孫華,而正面的人,擋不住那把刀。
“殺!
忽然,顯鋒軍之內爆發出了一聲通天徹地的爆喝,藍刀的刀鋒之上如同燃燒起了血紅的火焰。
無數鮮血與尸首之下,他們的速度憑空快了一截!
就像是憑空閃爍了一段距離一般,又像是刀鋒延長了一段!
那把刀,瞬間來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的臉色也是一變,死亡的預感陡然來臨!
因為,那把刀已經抬了起來。
“斬!”
孫華爆喝!
“斬!
顯鋒軍回應!
而回應的一瞬間,那把刀瞬間朝著李世民的面門…
噼了下來!
死亡的預感陡然降臨…
“我…要死了嗎?”
眼看那刀鋒落下,鋒芒的寒意甚至直接想要熄滅他身上那搖搖欲墜的天罡戰意。
他努力著調動、催發著神念,試圖攔下這一刀…
可是…
攔得住嗎?
就在這剎那之間,忽然,他感覺到腰上勐然一緊!
“給我…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眼瞧著事情不對的杜如晦一指牽引著的那條繩索終于纏繞上了李世民的腰!
他用盡全力,向后一拉,李世民的身子瞬間倒飛而出。
“哪里走!”
誰知孫華的反應也不慢,看到李世民的身子騰空而起的一剎那,他那原本就要噼砍下來的長刀在空中拉出來了一個圓月的弧度,筆直落下的藍光陡然一轉,由噼變弧斬,朝著半空之中無處接力的李世民斜著斬了過來!
“喝!”
杜如晦手里的繩子已經繃到了極限,可看著那剛剛過自己頭頂的友人眼看就要被那一刀斬成兩半時,眼里閃過了一絲絕望…
“給貧道起!”
忽然,身后傳來一聲爆喝!
后方的大地如同海嘯之浪一般席卷而來。
驚濤拍岸!
不卷雪,只卷人!
那一道夾雜著草根碎石的巨浪直接化作了那阻隔在長刀與飛人之間,最堅實的屏障!
“卡!”
“轟隆!”
巨浪與碎石一經碰撞,便炸裂開花,一蓬蓬泥土好似血雨一般沖天灑落。
沒全擋住。
但是…
刀歪了!
擦著李世民的鼻尖,只有堪堪一寸的距離!
極限的,被擊外了過去!
“老杜!跑!”
聽到這個稱呼,根本來不及思考后面到底是道長還是誰的杜如晦下意識的掉頭,撒丫子就要逃脫!
可是…
晚了。
暴怒的孫華額頭青筋炸起,看著已經被泥土卷著如同波浪一般運送到遠處的李世民,帶領著顯鋒軍大步流星的開始追趕。
而看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甩出那根繩子的杜如晦,都不用說,那原本的擎天巨刀,直接化作了一把纖細無比的長刃。
比巨刀窄,可卻長。
橫斬!
察覺不對的杜如晦堪堪用判官筆抵擋一下,接著就吃不住這一股千人合一的勁力,瞬間被擊飛了出去。
接著眼睛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杜!”
百余米開外,守靜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你媽的!”
一句粗口爆出,道人雙手拍地,那來自地脈最深處的力量忽然開始狂躁了起來!
“轟隆隆隆…”
大地,開始震顫!
紅了眼的儒生不管不顧,瞬間神念鋪滿了整個桑泉附近,接著便尋找到了那一片已經被挖的千瘡百孔的鹽礦。
當初能埋了你那二百顯鋒軍,今天爺爺也能讓你葬身火海,尸骨無…
忽然,他神色一僵…
感知之中,那震顫的地脈之下,四通八達的鹽礦之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散發著惶恐不安的氣息,正在飛快的四散逃離…
大地,停止了震顫。
儒生雙眸之中的紅意緩緩消散,看著遠方那忽然分開兩組,一組抓住了杜如晦往回走,一組奔襲而來的顯鋒軍…
他沒說話。
只是抓起了那還在泥土的護送下掙扎起身的李世民,肩膀一抖,消失在了原地。
還在恢復神念的李臻瞬間清醒,一步從馬車之上踏出。
“道長!?”
正在趕路的玄奘一愣。
連旁邊打瞌睡的玄英也嚇了一跳。
“老師?”
卻見李臻的臉色冷的下人,看向了西北的方向,渾身氣勢開始鼓蕩…
除了追雷打了個響鼻外,其他人的馬兒都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不安。
“吁”
所有人都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而崔婉容則快速從車中走了出來,看著李臻問道:
“道長,怎么了?”
李臻沉默,無言。
大概過了幾息的時間,忽然扭頭看向了玄奘:
“和尚,李世民被孫華所敗,老杜被顯鋒軍…抓了!”
玄奘一愣,接著眉頭便皺了起來。
他沒問李臻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同樣下了車:
“我們該怎么做?”
“你的神足通,跟得上追雷么?”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玄奘便明白了李臻的意思:
“走!”
“好!…玄英,你跟著崔小姐。崔小姐…此行有變,我必須要去救老杜,接下來之事,待我回來后再說!請幫我照顧好玄英!”
說完,他直接走到了追雷面前,拿手一抬,把馬車的鞍套全都解開后,連鞍都沒給追雷套,便騎了上去:
“跟著我,桑泉,咱們走!駕!
體型高大無比的追雷揚起了前蹄,發出了興奮的嘶鳴聲,接著便直接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閃電,沖了出去。
“崔施主,請照顧好玄英!”
玄奘微微點頭,僧鞋一點,瞬間便已是好遠好遠。
“道長…法師…”
崔婉容根本來不及挽留,二人便已經只能看到一個快速遠去的背影了。
玄英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雙眸之中兩條金龍開始迅速游走…
可剛要開始推演,忽然朗朗乾坤的天空之上傳來了雷鳴之聲:
“轟隆!”
他臉色瞬間一白,身子搖搖欲墜。
倒在了看他不對勁,趕緊護了一把的崔婉容懷中。
“玄英!”
崔婉容都無語了。
兩個說走就走,一個…怎么打了個雷人就暈了?
現在該怎么辦?
她環顧四周…而一名飛御使走上前來:
“二小姐,我們…該怎么辦?”
崔婉容抿起了嘴…
現在,最合適的選擇是直接回于栝。
畢竟…大家已經出來了很久了。
可是不管剛才道長那嚇人一般鐵青的臉色,還是玄英這平地一聲雷的暈厥…都讓她有種…莫名的預感。
想了想,她忽然說道:
“分出兩隊人馬,一隊運糧回家,告訴家里這個情況,再把玄英帶回去…另一隊人跟著我…去桑泉!”
一群原本被督史大人的命令趕往桑泉運糧的民夫們玩了命一般,催動著趕車的騾馬往回跑。
只留下了兩匹劣馬,和幾日的口糧。
甚至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這才出走了半日,怎么原本意氣風發殺氣騰騰的督史就滿身鮮血的回來了。
身邊不見主簿,不見那些軍卒,就只剩下了剛才的糧草督運官。
但他們不敢問。
因為督史大人的目光就像是一只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殺人的餓狼。
“你確定?那孫華當真這么說的?!就算抓了老杜,老杜也不會死,而是等我和和尚去救他?!”
守靜滿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亮光,看著眼前一身鮮血、傷口的李世民,語氣里的那股欣喜無論如何,藏都藏不住。
李世民沒回應,只是點點頭。
隨后,他坐在石頭上,看著桑泉的方向,緩緩的捏起了拳頭。
“孫華!
咬牙切齒的聲音伴隨著額頭的青筋,與眼眸里的殺意鼓蕩。
在搭配他那滿身的傷口與鮮血,彷佛是從九幽走出的魔神。
可守靜卻沒當回事,而是閉著眼睛自言自語:
“快點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老杜一定能活著…”
“嗯,我知道。”
騎在追雷之上,勁風曾曾的從耳邊擦過。
同樣閉著眼的李臻應了一聲。
“照顧好他,別讓他熱血上涌的去復仇!孫華他打不過,讓他找援軍!他不是說李元霸專門克制那些顯鋒軍么?問問他李元霸來了沒!”
“用得著李元霸?”
當著李世民的面,守靜沒有一點藏著掖著的意思:
“你的金光咒搞不定?”
“能。”
“那就不需要他,你和和尚過來就行!”
說到這,守靜的聲音里多出了一股憤怒:
“怪我,如果這次我能及時跟著,最起碼不至于到今天這般下場…我還是沒狠下心…”
“你做的沒錯。”
騎在馬上的李臻搖了搖頭:
“如果再引一池龍火出來,到時會更麻煩。老三不出來,那座桑泉城就會化為灰盡。”
聽到這話,一直跟在李臻身邊的僧人腳步一頓…
“快些過來吧。”
目光逐漸放到了李世民身上,守靜的語氣里那股憤怒緩緩消散:
“他的情況看起來也不咋地…那些兵卒我一個都沒救出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死了。”
李世民那血紅的雙眼瞬間瞪了過來。
可守靜卻絲毫不懼怕,只是與他對視著,繼續說道:
“現在看來,你猜測的不對,狐裘大人應該是沒有和孫華串通過,不然…看他這樣子,那些人真的是他的同袍。如果為了串通,讓自己的弟弟割下這么一大塊肉,實在太疼了。”
忽然,李世民的眼神里出現了一絲疑惑。
而李臻卻問道:
“你的意思是通知她?”
“一定要通知她…或者不通知她,她可能也會知道了。不過…不管她要干什么,這件事最后還是要從河東解決,不是么?我們的目的很簡單,把老杜救出來。那群顯鋒軍有些古怪,上一次你和他們打,我不覺得有什么。但這一次我和他們遭遇了這一場后,發現他們身上應該是有著某些東西…現在我打算潛回去拿幾具尸體過來檢查一下,這些修煉者…不像是一般的家伙。我把他自己一個人留在這有沒有問題?”
“沒有。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
“嗯,好。”
應了一聲,守靜看著逐漸冷靜下來的李世民直接說道:
“李守初和玄奘全力在往這邊趕。你放心,那些顯鋒軍對其他人來講或許有些難對付,但在李守初這,跟路邊的野草沒什么兩樣。我現在要去拿兩具尸首回來。而如果他們的防御松散,若是看到了你的人…我會幫你埋了他們。等到時候你完成了報仇…便給他們立一塊碑吧,如何?”
李世民的眼神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抹哀傷。
但他卻強打起了精神,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你能與那守初道人隔空對話?”
“我就是他。”
守靜搖搖頭:
“多余的等他來了,你要是想知道,在問他吧。我要去忙正事。你要是沒事…先回北解吧。”
他的語氣平靜而殘忍:
“畢竟你留在這,也沒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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