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崔施主。”
“空寂大師”
崔婉容欲言又止。
雖然察覺出來了這菩提禪院的監院肯定會來這里,可如今在門口碰上,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喜。
她本想著來找他的。
不過,雖然心里不喜,可臉上還是如常。
大家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吧。
于是,李臻就瞧見了一齊進來的倆人。
“二位找貧道可是有事?”
他起身相迎后問道。
空寂和尚搖頭:
“阿彌陀佛,貧僧是來看師弟的。”
“原來如此。”
李臻點頭,又看向了崔婉容。
“守初道長,我來是通知一下你,商隊已經到了城中,現在可要去看看?”
李臻猶豫片刻,搖搖頭:
“不了,今日時候也不早了,我便不去了吧。”
他有些不放心玄奘。
要是自己和老孫頭,那沒什么,甚至哪怕是外人來幫忙看著,也沒什么。
可菩提禪院的人來了,他卻總想防著一點。
或許是宮斗劇看多了?
他總覺得玄奘這次受傷越重,那么菩提禪院可能得到的東西越多。
當然了,也可能是他多想。
但既然和尚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自己,那總得盡職盡責才是。
而聽到這話,崔婉容心底流過了一絲遺憾,但卻也沒直接離開。空寂在,她肯定有些話是沒法聊了,可卻不代表她就能走。
自己不聊,那空寂也別聊。
徹底杜絕這種可能才是最優解。
于是,空寂去房間里面看玄奘,李臻的氣機也悄無聲息的和玄奘融為一體,祥和之中帶著自然清凈的韻味,在小院里升騰。
崔婉容則坐在了他對面,見茶壺里面沒水了,對著空氣拍拍手,外面走進來了倆丫鬟,一人刷壺,一人燒水。
很快,茶香升騰。
崔婉容這才開口說道:
“道長今晚想吃些什么?”
和崔婉容的敘話沒什么營養,其實就是一些家長里短的閑聊,但話題多是圍繞李臻自己而說。
李臻也是知無不言,無論是飛馬城的風物,還是且末那人情味,亦或者是洛陽的繁華。
雖然他不信這位崔掌柜沒去過洛陽。
但人家問,那就聊唄。
一邊聊,一邊喝茶。
而空寂僧人的佛經已經在屋里響了許久了。
一直到黃昏時分,天快黑了,空寂的經文聲才結束。
也沒多說什么,和氣的起身告辭。
崔婉容依舊陪同,似乎絲毫不介意表露出來一股監視的味道。
只是走的時候,對李臻說道:
“守初道長,不知小女子明日可否再來?”
李臻心說這里都是你家的,不是想來就來?
但臉上還是不露聲色,客氣了一聲:
“貧道靜候。“
女子溫婉一笑,扭頭看向空寂和尚:
“大師,請。”
空寂和尚也沒多說什么,合十一禮后,倆人一起離開。
而等倆人走后,李臻就關門了。
等晚飯送來的時候,孫思邈也沒回來。
見狀,李臻升起了碳爐,把食盒放到了碳爐邊上保溫后,來到了玄奘那屋,看著依舊寶相莊嚴的和尚,眼瞧著他身上的氣機愈發凝實后,直接往蒲團上盤腿一坐,進入了修煉狀態。
深夜,官道旁一處火堆前。
“什么人!”
“嗆啷!”
這一聲呵斥,讓幾個躺在地上的漢子本能的來了個鷂子翻身,從地上蹦了起來后,抽出了兵刃。
值夜的捕快看著自己十步遠的距離,悄無聲息出現的灰衣人,神色警覺。
而身后那些驚醒的同伴也迅速的在黑暗中挪動腳步,試圖完成對灰衣人的包圍。
可這灰衣人并不懼怕,直接出聲說道:
“不用緊張,我有信物為憑。”
說著往懷里一掏,掏出來了一面腰牌,直接拋給了對面的捕快。
捕快接到一看,發現這是塊木制的腰牌上面是一頭…不知是狼是虎的勐獸,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是勐獸的眼睛。
基礎的兩只獸童中間眉心處,還多了一只刻畫的栩栩如生的眼眸。
捕快第一反應是愕然,但馬上反應過來了這是什么人的腰牌,迅速收刀拱手:
“小的見過百騎將軍!”
天下人對百騎司的稱呼皆不同,江湖人稱他們為朝廷鷹犬,老百姓拿他們來嚇唬不聽話的孩童。而“公務員”們,則稱呼他們為“將軍”。
不是說職銜,而是敬稱。
因為這些人的身份神秘,就哪怕以真面目暴露給你,你都查不到任何他們的名字。
而百騎司這個部門呢,又屬于兵部禁軍體制內部一介營校,論起官職,可以說小到不能在小了。
可偏偏,沒人敢小看他們任何。
所以,哪怕官職小,嚴格意義上而言只是尋常軍伍,但還是被冠上了“將軍”的敬稱。
而一聽這名號,周圍幾個抽刀的捕快也都是一愣。
接著就聽著灰衣人說道:
“杜大人可在?”
“本官在。”
官差后面,杜如晦邁著沉著冷靜的步子來到了他面前。
“本官杜如晦,不知將軍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灰衣人一拱手:
“午七一,見過杜大人。此次前來有消息呈報,請杜大人屏退左右。”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灰衣人一眼,杜如晦對兩邊人說道:
“后退二十步。”
“是。”
黑暗中的官差們散開,而灰衣人也來到了杜如晦身邊,低聲說道:
“首領讓在下知會杜大人,八月之前,飛馬城的商隊會抵達河東,倒是會有約一千五百單糧食抵達,請大人做好接收準備。”
杜如晦的眼睛瞬間瞪大。
可馬上又涌出了疑惑。
但這些疑惑卻同樣在下一刻悉數褪去。
一息之間,他便大概想到了為何飛馬城…或者說那位李侍郎要這般幫他了。
想來,應該是和道長脫不了干系。
沒來由的心里一暖。
“本官知曉了。請轉告侍郎大人,本官代河東一郡之民謝過侍郎大人與飛馬城雪中送炭之情。”
杜如晦的語氣變得很是客氣,但卻并不虛偽。
因為話語里那股子真誠是能被感知到的。
而午七一也點點頭:
“嗯,還有,首領命我通知杜大人,守初道長眼下便在于栝,請大人速速前往,把道長帶離于栝,不得耽誤。”
杜如晦眼里冒出了一團驚訝:
“道長在于栝!?”
“正是。”
“他去那做什么?!”
“…杜大人見諒,非職權之內,在下不敢回答。但首領既然發話了,那么還請杜大人以道長安危為重,早日前去才是。”
安危?
道長有危險?
杜如晦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而午七一把該轉達的都轉達了之后,一拱手:
“如此,在下已奉命完成,先行別過。”
轉身而走,來到了那官差處拿走了自己的腰牌后,灰衣與黑暗融為一體,再也瞧不見了。
而等他一走,幾個官差迅速圍了過來:
“大人?”
眉頭緊皺的杜如晦回過神來,直接說道:
“齊飛,過來。“
一名官差走上前來:
“大人?”
“本官要先去于栝一趟,你和弟兄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趕回河津后,把我的去向告訴郡守即可。明白么?”
“…屬下和大人一起去!”
聽到這話,杜如晦搖搖頭:
“你們的馬太慢了。在說,身上還有傷,莫要逞強。行了,就這樣,你們好好休息。”
說著,他便已經走到了自己那匹取名為“踏川”的烏龍騅前,整理好了馬鞍,直接翻身上馬,多余的廢話一句不說,策馬奔騰。
吃飽喝足,也休息夠了的踏川立刻爆發出了一股強勁的沖擊力,帶著頻率極快的馬蹄聲,載著他走遠了。
這里距離三量山,已經走了大半日的路程,而于栝與絳州接壤,其實距離不算近。
但烏龍騅乃是上好的千里馬,全力奔跑,算上中途休息,他應該能在明日午時左右趕到。
事關友人安危,他不得不急迫。
“道長…”
黑暗之中,杜如晦耳邊的風躁鼓動。
看著黑漆漆的前路,他皺眉喃喃自語:
“千萬莫要有事啊!!”
李臻有事么?
自然沒有。
不僅沒有,這一晚,他還過的挺舒服的。
這時間長河之中大魚小魚就四只,而不知為何,這一晚,屬于二師父的那條魚竟然不在。
讓李臻愈發懷疑她在外面是不是有別的狗子了。
而在翔縣那次之后,自己那位年輕的“師爺”也沒在找過他玩耍。
李臻也不敢皮了。
那位的本事他可是切切實實的有了體會,在去瞎莽,那是純粹作死。
于是,大家各玩各的。
遨游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沒了拘束,李臻逐漸也喜歡上了這種…明知道周圍是滄海桑田的變化,可自己卻始終可以站在一個旁觀的角度遨游時間的感覺。
不知覺,不知時。
恍忽之間,旭日東升,天光大亮。
睜眼,出屋。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渾身噼啪作響的關節聲中,耳邊聆聽著院外樹上的清脆鳥鳴。
嗯,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他正打算去洗臉,可卻一愣…
門外,來人了。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而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機,李臻嘴角一抽。
是李淳風。
這算啥?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一道金光代替了手,拔開了門栓后,看著走進來的李淳風,李臻一時間有些不知該說些什么。
大哥,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咋了這是,大清早的飯還沒吃,你就往這邊跑?
小崔女俠又不在這,你去找崔干崔婉容行不行?
而興許是他的眼神太過于奇怪,李淳風也覺得尷尬,只能干巴巴的說道:
“貧道…是來找師兄的。”
李臻干脆翻了個大白眼。
行吧,你說啥是啥。
反正我也不管。
于是點點頭留了句:
“你自便。”
端著木盆來到了井邊自顧自的洗臉、凈口。
正一嘴鹽沫子的時候,“吱嘎”一聲,孫思邈從東廂房走了出來。
看了李臻一眼,直接翻了個白眼,那模樣好像說“懶得理你這蠢貨”一般,讓咱老李好懸沒壓住這一口鹽炁水來噴死他。
接著,老孫頭對李淳風說道:
“走吧,咱們去弄兩條魚,魚骨膠對骨傷有奇效。”
少年道人神色一喜:
“好的,師兄。”
“嗯。”
臉也不洗,牙也不刷的孫老道帶著自己這小師弟出門即走,而把嘴里的鹽吐干凈后,頭發上還帶著水珠的李臻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老孫是咋想的。
但他估摸著逼王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就隨便吧。
洗漱完畢,他見天光正好,索性搬了個椅子出來,就這么在廊下曬著太陽。
守玄奘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但也算得上是忙里偷閑的事情。
對吧?
曬著暖暖的陽光,他瞇起了眼睛。
而就在李臻忙里偷閑的時候,于栝城外,打扮樸素的天罡道人拉著那名為“玄英”的小道童的手,正站在一邊,看著不遠處在卸車的隊伍。
車上的都是一些木樁石盤,這是用來打夯用的。
一共三十來車,一百多人在拆卸,看起來聲勢不小。
天罡道人就這么靜靜的看。
說來也奇怪,似乎沒人注意到他一般,他看了這么久,周圍的一些巡邏兵卒愣是沒人上前來盤問。
“師叔。”
童音響起。
興許是無聊,又或者是沒怎么睡過荒郊野外,打了個哈欠的道童揉著眼角的淚珠,問道:
“咱們在看什么啊?”
“你都看到了什么?”
天罡道人反問道。
“唔…”
道童想了想,說道:
“看這樣子,他們似乎要大興土木,而且看規模還不小。不過這一池龍火的發現,崔家人肯定知道咱們會過來。而若要利用龍火,此地便要用那八合八閉的鎖龍大陣,師祖不是說那位名為妙應的師伯在么,他肯定應該也知曉這些,不會和崔家隱瞞的。所以…我覺得他們用這些東西,是為了給咱們做準備呢。”
“呵”
聆聽著道童如此聰慧之語,天罡道人點點頭:
“確實如此。那…玄英啊。你是想先去看看那一池龍火呢?還是先去看看你的那兩位老師?”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到道童攥著自己的手忽然用起了力氣。
抓的很緊,抓的很死。
就像是怕自己跑了一樣。
“師叔…咱們…去看龍火吧!”
“…嗯,也好。”
像是什么都沒感覺出來一般,天罡道人點點頭:
“走吧,師叔也剛好帶你看看…你老師的手筆。”
說著,他腳步一踏,踏在了一處玄妙的方位,一大一小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幾十步開外。
接著肩膀又一晃,再次消失。
龍火池旁,兩個身影悄然出現。
在那熱意滔天之中,二人的出現似乎同樣沒有引起就在二人旁邊三四十步距離的一名飛御使任何察覺。
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一大一小倆道士站在這池龍火邊緣,齊齊向下面看去。
“好大!”
道童明顯有些震驚:
“比咱們的規模還要大!…而且…竟然這么淺?師叔,為何會如此之淺?地火乃是地底深處龍脈顯像,龍脈深藏與地底,就算龍火誕生,也不該如此淺薄才是!…為什么會這樣?”
巖漿距離倆人所站之處,最多也就二十來米的距離,比起龍門山或者且末天君觀那種深埋地下,要依靠機關陣法才能抵達的海拔落差,確確實實淺薄至極了。
而面對道童的驚訝,天罡道人卻看著這一池龍火,慢悠悠的說道:
“這便是你老師的能耐了。雖然…他如何做到的,我也想不透。可若能想透,他又有什么資格教你呢?”
這次,道童眼里終于對那位未曾謀面的老師,產生了一絲興趣。
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這一池龍火中,唯一孤零零冒出來的那根石柱之上。
不需要什么羅盤方位,只是用眼睛看了看,道童的眼眸就亮了起來:
“師叔,那處,是天然形成的巽風位呢!風助火勢,樓登九天!這石柱便是風水最好的位置!煉丹事半功倍!“
“嗯。”
早就看到了那根龍火點睛的巽風柱,天罡道人并未有任何意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四周那些聳立的木樁。
只是看了兩眼,他便喃喃說道:
“師兄…多年未見,倒是讓天罡愈發覺得可惜了啊…”
“…師叔說的是師伯嗎?”
“嗯。”
眼底滿是感慨唏噓之色,和道童一起看著這些木樁,他語氣飄忽:
“玄英啊,你那位師伯,和你一樣,同樣的是天縱奇才。甚至…要真說起來,連你都差他一籌。他雖是以丹道入門,可無論是陣法、符箓、亦是萬中無一的天驕。你看這三百六十根只是用平凡木料組成的黃天戊土固陽針,就明白了。這本是醫術,卻被你這位師伯活用成了陣法,鞏固住了這一片大地…唉。”
“師叔為何嘆息?”
“因為可惜唄。”
天罡道人微微搖頭:
“明明可有大成就之人,卻忽然退了下來,做了一介行腳郎中…唉。”
“那師叔想讓我以后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聽到他的話,道童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道人。
這是他第一次問道人這種問題。
顯然,天罡道人有些錯愕,目光里滿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他的神情忽然溫柔了起來。
再次把手放到了小道童的頭上,柔聲說道:
“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這樣啊…”
道童想了想,說道:
“那我覺得,那位師伯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可能…修道煉丹什么的…讓那位師伯不開心唄。所以,他也想開開心心的,才選擇了自己喜歡的?”
天罡道人一怔,隨即忽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依舊沒被那飛御使聽到。
他一直笑,一邊笑,一邊點頭。
笑了好一會,就在道童都露出了奇怪神色的時候,他收住了笑聲,接著盤膝往龍火池邊一坐,說道:
“過來體悟一番吧,這龍火之中,你老師殘留的東西不多了。好好體悟一番,等到中午,師叔帶你去嘗嘗那火玉鹽做出來的飯菜,再買一些禮物,下午帶你去拜見他們。”
“師叔竟然沒帶拜師禮嗎?”
道童聽話的盤腿而坐,有些驚訝的問道。
天罡道人搖搖頭:
“沒有,現買吧。”
“…可老師…他會看的上嗎?要是龍門山出來的東西,不管哪一件,肯定都比這里的好吧?這樣…會不會有些失禮?”
“不會。”
“…師叔起過卦啦?”
“也沒有。”
“…啊?”
看著疑惑的道童,盤膝而坐的道人目光溫和:
“我啊,只是聽過他的事情。總覺得他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性子,對于一些外在的東西,不像是那般在乎之人。所以,這次我選擇送我的心意,而不在于禮物的珍貴程度。”
“…那師叔打算送什么呀?”
這次,天罡道人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目光落在了下方那灼熱的巖漿之上。
童孔倒映那若隱若現的橙紅之中,忽然出現了兩條游龍!
如果說這道童昨日的眼眸里,只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模湖影子,那么今天的道人眼里,就是真真正正端坐天空的神龍!
兩條游龍,如若實質的在他的眼眸之中游蕩。
整片龍火池的周圍,那火灼之炁勐然躁動了起來!
“嘩啦“
灼熱的巖漿似乎被一股看不見的手撥弄了一下,無數巖漿傾擺,好似海浪一般撞擊到了四周巖壁,發出了陣陣聲響。
龍火,開始暴躁!
道人,在借助這一池地脈祥瑞,進行要送出的禮物最后的推算!
忽然,天黑了。
原本的晴空萬里,似乎在瞬息之間,就變成了烏云密布的壓迫!
這變化讓不知多少人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包括城內的李臻和孫思邈皆是如此。
所有人都察覺了這片天象的異樣。
可卻不知發生了什么。
唯有天罡道人自己眼中,那兩條游龍的轉速越來越快,快到似乎隨時都能沖破眼瞼飛出,翱翔九天!
“轟隆!”
一息,雷鳴聲起!
“喀啦啦啦”
二息,閃電自天空炸裂。
天空之中的壓迫感陡然而生,有人,觸怒了天威!
三息!
“卡!!”
九天之上,好似三十三重玉樓落星雨,一道赤紅的閃電勐然落下,朝著這一池龍火噼了過來!
“師叔!!”
道童滿眼驚恐與哭腔的聲音響起。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都沒反應過來。
可卻明白這是什么。
這是…
天譴!
可道人卻不為所動,只是那兩條游龍越轉越快!
最后竟然化作了三尺金光,伴隨著道人勐然抬起的頭顱,高高的直沖天際!
沒人知道天罡道人在干什么。
甚至,連道童自己都不知道師叔到底在算什么,才觸怒了上天!
可一切都在這瞬息之間,道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紅色的閃電朝著倆人炸響…
生與死的大恐懼根本無從在心頭蕩漾。
取而代之的只有這一片…后知后覺的茫然。
甚至,根本無法思考。
可也就是在這瞬息之間…
“嘩啦”
龍火,再次翻滾。
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捉住了那紅色的閃電。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擦著倆人的身影,重重的擊穿了那好似沸騰一般的巖漿!
“彭!”
“轟隆!!”
火雨沖天,鮮紅墜落。
雙眸重新恢復了清明的天罡道人手一揮,頭頂一片青光抵擋住了那散落的巖漿。
噼里啪啦的響動中,他看著那臉都嚇白了的道童,滿眼皆是如釋重負的欣喜:
“無事,我已經看到了。”
道童呆呆的看著道人…
“看…到了什么?”
可道人卻搖頭:
“不可說。”
在道童那茫然的目光中,烏云散盡。
好一個…朗朗乾坤。
------題外話------
其實我也知道前幾章有點墨跡…但是吧,小崔女俠和李淳風的線是有用的。不得不多費些筆墨理解理解。這章二合一,過渡劇情算是徹底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