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二姐…快來扶我一把…哎呀…”
茫然不自知的崔婉容隱約中,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回神后下意識的扭頭,一眼就看到了扶著門框氣喘吁吁的妹妹。
“你…”
幾步竄到了妹妹面前,她有些無語:
“瞎跑什么!你傷還沒好!”
“…屋子里待的悶。”
手里攥著平安符的女孩嘿嘿一笑,在姐姐的攙扶下,來到了石桌前落座。
忍者疼,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后,小崔女俠看著眼前的棋盤,問道:
“二姐,你又在自己弈呀?…我陪你?”
“…不用。”
這會兒沒什么心思下棋的崔婉容搖了搖頭,同時也看到了妹妹手里的那個玩意。
“這是…”
“…平安符,嘿嘿,淳風道長給我的。”
“淳風道長?”
崔婉容一愣,左右看了看…
“他什么時候來過?”
這話一出口,崔采薇也一愣。
二姐這是怎么了?
“剛才崔伯送過來的呀,你不知道?”
不知為何,臉有些紅的女子搖頭:
“沒,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哦,那我就不打擾二姐了唄。沒事,二姐,你想你的,我想我的,嘿嘿嘶”
隨著笑聲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小崔女俠抽了口涼氣。
可崔婉容卻“又沒聽到”,眼神又有些空了。
見狀,覺著二姐肯定在思考什么重要之事的小崔女俠也不在繼續聊,而是目光落在了這道平安符上面。
凝視片刻,她不再滿足于只是單純的看,而是小心翼翼的抽出了折邊,把整張符箓鋪展開來。
那龍飛鳳舞的字跡瞬間顯露。
小崔女俠的耳朵似乎被什么東西摩擦了一下。
瞬間,微紅。
他叫淳風?
…挺好聽的。
一邊想,一邊不知怎么的,她就聞見了那一晚的味道。
不是香味,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味道。
而是一種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鮮活氣息。
那一晚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之中閃回,同時又好似放慢了動作,從那黑水出現,到那一聲“雷鼓力士”的呼喝。
從被他抱起,到感受到對方繃緊肌肉,要替自己硬生生抗下那穿心一擊。
越想,小崔女俠臉越紅。
不知不覺的,臉已經紅成了一朵桃花。
可就在這時,察覺到妹妹呼吸聲有些粗的崔婉容回過神來。一眼就瞧見了臉紅如桃花的妹子那兩眼含春的模樣…
崔婉容先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可馬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就有股奇怪的想法。
她不會…是在想守初道長吧?
而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她就忍不住來了一句:
“崔采薇!”
“!!啊?”
從記憶中猛然回神,臉上還帶著燥熱的小崔女俠本能應聲。
可看到姐姐那…很奇怪的眼神后,下意識的欲蓋彌彰:
“不是我真沒想他…啊不對…”
看著慌亂的妹妹,不知為何,崔婉容心底一沉。
想他?
想誰?
難道…
藏在衣袖之間的手不知何時悄然捏緊。
倆姐妹誰都沒說話。
氣氛有些僵硬。
可是,就在這股沉默之中,當崔婉容看著妹妹那慌亂中帶著緋紅的表情,沒來由的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卑感。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可是就覺得…很自卑。
而這股自卑中又有種保護欲在醞釀。
這股保護欲,迫使著她嘴里冒出了一句話:
“就…那么不喜歡那盧家庶子?”
“不喜歡!”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小崔女俠就直接搖頭:
“我不要嫁給他!我才不要嫁給一個我沒見過的人!我不喜歡他!”
看著堅決到幾乎可以稱之為決絕的妹妹,心思逐漸收攏后,崔婉容幽幽一嘆:
“唉…那你可知,你若不去,咱們,就等于折損了盧家的顏面?”
小崔女俠說不出來話了。
而崔婉容心底那股保護欲卻越來越強。
這是她…最疼的妹妹啊。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心頭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之感。
而倆人的話題,注定是無疾而終。
可她的心卻愈發糾結復雜了起來。
又是一日過去。
入夜,坐在書房之中的崔干聽到了敲門聲。
“篤篤篤。”
“誰?”
“兄長,是我。”
“婉容?進來。”
崔干有些詫異的說完,房門便被推開了。
看著走進來的妹妹,他把筆放到了硯臺上,問道:
“怎么了?商號里出了問題?”
“…沒有。”
崔婉容搖了搖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兄長,眼里閃過了一絲羨慕的神色。
不過崔干沒發現,而是納悶的問道:
“那這么晚不休憩?明日應該有三支隊伍抵達吧?這次的糧食運的很多,明日你得親自去監督卸貨,保證這些糧草都進入庫中。“
“我知曉。”
崔婉容點點頭:
“就是看兄長這屋燈還亮著,來看看。”
“…婉容啊。”
聽到這話后,崔干忍不住問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可這話問完后,取而代之的卻是女子的沉默。
崔干愈發奇怪,看著妹妹用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瞅著自己…正琢磨對方到底要干嘛的時候,可卻見她忽然做了個萬福:
“無事了,夜已深,兄長請早些休息吧,婉容告退。”
“…啊?你…”
崔干明顯不信這套說辭,想要挽留。
可崔婉容卻已經扭頭而走,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已經走出了后院。
他愈發納悶了。
可耳朵卻忽然一動…
“嘻嘻”
“嘿嘿…”
聽著笑聲是從三妹妹房間里冒出來的,崔干更無語了。
這倆人是搞什么?
想了想,他來到了院中,對著崔采薇那邊呵斥了一句:
“采薇!趕緊睡覺!這么晚不休息,傷勢不想好了嗎!”
瞬間那笑聲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崔干又在院中站了一會,確定聽不見任何笑聲后,也沒去管大半夜的妹妹在那鬼笑個什么,重新回到了書房里,拿起了筆。
夜,越來越深了。
孫思邈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時準時醒了過來。
出門時,正好,李臻也才剛從玄奘那屋里走出來。
“…喲,老孫,早啊。”
看著他揮招呼的模樣,孫思邈點點頭:
“嗯,我去城中的藥鋪看看。”
“好,早點回來啊,一會人家該來送飯了。”
“知曉了。”
應了一聲,孫思邈直接就往門外走。
而李臻則搖搖頭:
“嘖,這老孫可夠埋汰的,好幾天不刷牙,嘴里得什么味兒啊?當醫生的怎么還能不講衛生呢。“
“…那是孫道長?”
清早,收到了商隊已經快要抵達的消息后,崔婉容乘車而出,沒成想剛好就看到了走進一家剛開門的藥鋪里的孫思邈。
想了想,她下達了命令:
“停車。”
馬車和護衛紛紛停下,沒用別人攙扶,自己下了馬車后的崔婉容直接往藥鋪里走去。
很快,屋中響起了她的聲音:
“崔婉容見過孫道長。”
“哈…唔。”
修煉了一晚和光同塵,同時守了玄奘一夜的李臻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還別說…天天在這跟個牧羊犬似的看著玄奘,李臻還真待的有些無聊,本能的就在想老杜現在在干嘛…連帶著心里有股想出去撒歡的沖動。
接著,他就聽到了外面的車馬聲。
看了看時辰,有些詫異。
好家伙,連送飯都得坐馬車來?
貧道這接待規格是升級了嘛?
正想著,忽然感知到了兩個熟悉的氣息。
接著,孫思邈和崔婉容一起走了進來。
“守初道長。”
當看到坐在院子里,似乎沒睡醒,眼睛都有些恍惚、全身散發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慵懶道人時,崔婉容的目光本能的集中到了他身上。
而正在那琢磨這位崔掌柜怎么又來了的李臻下意識起身: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見過崔掌柜。”
打完招呼,他就看向了老孫頭。
你不是去買藥了么?
結果就見老孫頭擺擺手:
“你們聊,貧道去看看玄奘。”
說完,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李臻,然后沒頭沒腦的來了句:
“這都幾天了,你也不換個衣裳?”
緊接著就不搭理李臻了,直接走進了玄奘那屋。
李臻也挺無語的。
你能三四天不刷牙,眼角還有眼屎就出門,不興貧道我幾天不換衣裳?
我是修煉者,還是修道人。
我身子不比你個中年單身老光棍干凈?
我…我還是處男呢!
老孫頭你真的越來越沒禮貌啦!
妹子還在這呢,一點面子都不給留?
嘿,等著,一會吃飯肯定有石頭子把你牙硌掉。
正想著呢,卻聽到了一聲輕笑。
扭頭看去,就見這位崔家的二小姐舉止優雅而端莊的掩嘴輕笑,同時說道:
“守初道長,今日是崔氏商行過來運糧的日子,一共有四只隊伍,兩只是從關中的方向來,可能會帶來一些消息,不知道長要不要與小女子同行去看看?”
“哦?”
李臻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