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消失的無聲無息,而握著信箋的李密就這么看著道人消失處,一言不發。
這道士是在半個月前忽然出現的。
不知從何處來,可卻高深莫測。
一出現,便是在自己府邸之上,被幾路高手團團圍住后卻絲毫不慌,只是言明要送瓦崗一件禮物。
要見一見自己。
自己答應了后,他便拿出了那始皇帝十二金人殘片,言明了此物之中蘊藏巫族先天之炁,若能吸收后,授予那些煉體之人,瓦崗不出二年,便可得到一群煉體出塵之人。
事出反常,李密自然知道這世間沒有白占便宜的道理,便問這道士要什么。
可誰知,這道士只是要和自己打個賭。
以此物為賭,賭一件事。
賭此物能不能為瓦崗帶來數萬匹戰馬。
李密若贏了,瓦崗寨不僅能得到戰馬,他還會親自點化那群煉體之人,保其出塵。
而如果李密輸了,那么他則會提供瓦崗五千枚劍丸內丹。
據說是尋常之人服下后便可一朝出塵。
只不過會有后遺癥,服下之人從此便失去了人理…說是失了心智也不為過。
遠不如獲得了巫族先天炁垂憐出塵之人潛力高。
但李密不在乎。
與這天下比起來,五千出塵者可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沒了心智反而更好。
對其言聽計從,有此兵丁,乃是將領夢寐以求之事。
而這條賭約李密于情于理覺得都不虧本,于是把這件事稟告翟讓后,翟讓二話不說便決定和這道人賭了。
贏了,有戰馬,還能“無休止”的提供源源不斷的出塵者。
輸了,五千名出塵者將士!一萬如臂直使令行禁止的出塵兵卒!
傻子都知道怎么選擇。
可翟讓雖然同意了,并且讓李密全權負責這件事,可李密卻明白…這種天大的好事沒道理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得到。
而接下來經過多番試探,他對這個道人的身份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很清晰的判斷。
這種劍丸內丹他以前也只在一些捕風捉影之事上聽說過,傳說此丹乃上古大能為了對抗妖族,而專門研究出來的一種方法。可以讓普通人快速的成為對抗妖族的即戰力。
可是,在始皇帝一統天下后,這劍丸內丹便已經失傳了。
而對方一開口便是五千之數…
用腳趾頭想,這種丹藥的煉制應該亦是不易。
可對方竟然就這么白給…其他不說,光是這背后表露出來的財力已經足夠讓人驚心動魄。
在加上對方這種看起來平平無奇,可無論是自己,還是這軍中高手都能產生危機感的無名壓迫感,天下間,除了那位被一朝出現便被封為國師的“降真靈尊”張道玄…還會有其他人么?
可問題是這道人不是張道玄。
但,就算不是張道玄,對方表露出來的這種雄渾底蘊也絕對和這位一統天下道門的國師脫不開干系!
更何況…這道士雖然不言明身份,但言語中卻也從來不避諱什么。
當自己和他聊起張道玄時,這道人稱呼其為“道友”。
言語里一無恭敬,二無其他。
仿佛,那天下第二也只是平平無奇的“道友”而已。
同時這道人對京城的局勢還異常了解,甚至他的消息耳目快到連瓦崗在朝中的內細都要慢上半拍。
往往是他先提供給瓦崗消息,接著在半日左右,才會有消息從京師之中傳來。
這種種表象都讓李密有種被人謀算的掣肘之感。
想了想,他喊道:
“來人。”
門外的兵卒走了進來:
“大人。”
“去把道長重新請過來。”
“是。”
兵卒快步離開。
接著,李密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兵卒趕回來稟報:
“報,大人,道長并不在居住之處。我等前去后,只看到了一封書信。”
李密接過了信封,展開看了一眼后便愣住了。
上面只有一句話:
“賭約已畢,夕歲之后,劍丸丹成。”
落款:
“張道玄。”
洛陽。
龍門山。
龍門山作為國師清修之地,在國師張道玄上臺后,隋帝便命令工匠把那建于北魏時期的大佛雕塑等等悉數改為三清群仙之景。
徹點火燭,哪怕是在半夜看去,燈火通明之下,仙宮諸神如若親臨,如夢似幻。
此刻,龍門山頂一間靜室內。
剛剛還在瓦崗寨的那名中年道士卻忽然自虛空之中踏出,來到了靜室內。
靜室之中,太極圖前。
有一看起來面容極為年輕的道士正在打坐。
道士看起來年輕極了,面皮白凈、紅潤,看年齡不過是十之六七的歲數。
滿臉的稚氣未脫。
察覺到了中年道士的到來后,這道士睜開了雙眸。
而這一睜眼,便被那一雙略帶滄桑卻澄明如鏡的眼眸悉數破壞掉了那一股稚氣。
看眼睛,你會覺得這人至少40歲往上。
可看臉蛋卻又覺得年輕的厲害。
矛盾至極。
而等著年輕道士睜眼,中年道士便笑著說道:
“道友。”
年輕道士點點頭:
“道友。”
中年道士又問:
“道友可知曉了?”
年輕道士又點頭:
“你我一體,你知曉,我自然知曉。”
說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一絲笑容里飽含了驚喜、不可置信等等情緒。
“果然無錯。徐福身死前所留預言之人出現了。”
“是極。”
中年道人笑著點點頭:
“融十二金人,興以西方。此人果然是出現了。道友打算如何?“
“你既然是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哈哈”
中年道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可說話間,一名模樣有些邋遢的老道忽然也出現在了靜室之中。
老道身上還有著一股濃濃的脂粉氣和酒味,甚至臉上還有些未擦的胭脂。
醉醺醺的出現后,先是打了個嗝:
“嗝”
接著看向了年輕道士和中年道士,含糊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牛鼻子沒安好心思。干嘛?那個能吸收金人的人找到了?”
二人不答,年輕道士皺眉說道:
“你現在這樣子成何體統!”
“嗝!你管老子?”
老道翻了個白眼,接著揮了揮手:
“老子來,也就是和你倆提個醒。就算那人出世又如何,連始皇帝都沒做成的事情,他就能?你倆可得小心些,別在到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的斬了還不自知。哈哈哈哈…”
說完,邋遢的道袍一揮,人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