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李臻便看到了孫靜禪正在朝山上走。
他便下了聽風亭,站在了石階側面,一副迎接的模樣。
約莫十來個人的隊伍一點點的靠近。
李臻看著那些仆役打扮的人手里端著的瓜果點心,棋盤暖爐之類的,心里是一陣陣羨慕嫉妒恨…
別的不說,那些器皿可都是金燦燦的…
飛馬宗可不像是什么用黃銅來湊數的地方。
嘖嘖…
思付之間,孫靜禪已到。
“靜禪見過道長。”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見過靜禪先生。”
二人打了個招呼后,李臻由主變客,讓孫靜禪先走到了聽風亭中后,那群仆役也飛快的走了進來。
桌子上擺上了棋盤、瓜果點心,茶爐茶壺等。
又點燃了熏香…
也不知道這天寒地凍的熏個什么玩意。
總之,一套家伙事伺候下來,仆役們便只留下了四人,遠遠的站在聽風亭外的石階上面,把這處空間留給了二人。
茶香裊裊,孫靜禪親自為李臻倒了一杯茶后,這才說道:
“道長觀此處風景如何?”
“好。”
李臻言簡意賅:
“如登仙境。”
孫靜禪笑著端起了茶杯:
“那道長便更應該昨日過來。每逢下雪之時,這登云山中便云霧彌漫,如果仔細留意,更是能看到云層在這山間一點點的凝聚,風景可是好極了。”
李臻點點頭,同樣舉起了茶杯后,感受著體內那愈發強烈的呼喚,略微一思索便找到了話題:
“不過…說起來,我剛才上山來,看那坐落在孤峰之上的那…那…”
他想了想,這才說道:
“留云山莊?可是這個名字?”
孫靜禪一愣,接著點點頭:
“正是。”
“我對那座山莊倒是更喜歡一些。”
“哦?為何?”
“因為…這座山太高了嘛。”
李臻笑著指了指四周:
“確實,這里仙氣盎然,乃是上好的居所。可住的太高,仙氣太多,便容易沒了煙火人氣。經常俯瞰這飛馬城,雖然城池秀美,可光從高處看,是遠不如走進去瞧來的開心的。”
“…那依著道長之意…”
孫靜禪有些好奇,問了一句:
“人間仙境怕是在道長心中,也不是什么好去處了?”
“對貧道而言,是這樣的。”
“…那就奇怪了,道長難道不想成仙?”
“不想。”
看著無語的孫靜禪,李臻笑著搖搖頭:
“成仙了聽起來是挺好的,和日月同輝,天地同壽。但我總覺的那個世界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意思,不如做人好。”
孫靜禪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
“道長之智,靜禪不及也。”
“哈哈哈”
李臻也跟著笑。
接著,紅纓便走了上來。
“見過道長。”
“紅纓姑娘。”
倆人打了個招呼后,紅纓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而是直接說道:
“對了,道長可知那逍遙樓老鴇已經把夏荷和凝霜的賣身契還了。還有小黃鸝的三人現在應該是去了官府解押”
“嗯?”
李臻一愣:
“倆人贖身了?”
紅纓搖頭:
“沒有贖身,是那老鴇直接給的。許是看出來了守初道長鐘情那倆女子,便也不敢在攥到手中。所以今日一早,我回來時,便看到了黃鸝拿著三分賣身契。”
“哦?還有這事?”
孫靜禪一挑眉毛。
主仆二人的默契,讓她們都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李臻還沒說話,就聽她點點頭說道:
“那這逍遙樓的老鴇也算是知趣…夏荷和凝霜么?”
在李臻納悶的目光中,孫靜禪扭頭看了看李臻,對紅纓說道:
“這是喜事,那倆女子若能得到道長垂青,也是修來的天大福分。吩咐下去,城外云水閣開一個小院贈與道長。”
“是。”
“…啊?不是,你等會…”
見紅纓扭頭就走,李臻趕緊要攔。
這哪跟哪?
“誒道長。”
誰知孫靜禪伸手一阻攔:
“這是靜禪的一番心意。道長剛才也曾言,這登云山仙氣雖足,可卻少了人氣。恰巧,那城外云水閣是依山而建,司水而居。離飛馬城不遠,景色也算秀麗。道長初入飛馬,便得倆女子垂青,可終究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有了這座宅院,道長便能安置下這倆人,也不用在去住那條件簡陋的福隆樓。這是靜禪的一番心意,還請道長莫要推辭了。”
阻攔住李臻,說話之時,紅纓已經來到了那幾個仆役面前。
李臻就眼睜睜的看著倆仆役點頭即走,甚至還用上了輕功,幾步就已經竄出了好遠。
他張了張嘴…
苦笑了一聲:
“貧道何德何能…”
“道長此言差矣。”
孫靜禪繼續搖頭。
雖然說是套路了李臻,但模樣卻很真誠:
“那云水閣不過也只是一番客居之所罷了,不值什么錢。道長之前說過,在且末時道長之師也亦羽化,道長雖欲浪跡天涯,可總不能一輩子漂泊無依吧?更何況…道長《小李飛刀》書中不是也說過么?這世間最難得的,便是那女子的情意。那倆女子亦只是普通人,道長哪怕心念堅定,可亦要考慮考慮給這倆身世可憐的女子一個溫暖的家,不是么?一處院子而已,道長莫要爭執了。來,靜禪以茶代酒,敬道長一杯,賀道長喬遷之喜!”
“賀道長喬遷之喜。”
看著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李臻這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就…
被安排了?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是偏偏又說不出來。
因為人家說的是字字在理,句句誠懇。
你納妾,我送房,這是咱們的情義。
這點是沒毛病的。
別管禮輕禮重,這是我的心意。
可是…
李臻總覺得這事情發展的…就挺離譜的。
非常離譜…
可這會倆人一人端茶一人拱手。
見狀,李臻也只能苦笑了一聲:
“如此,貧道便替夏荷與凝霜二位姑娘,謝過靜禪先生與紅纓姑娘了。”
“哈哈哈,道長,請。”
“請。”
以茶代酒,李臻喝了一口后…
看了看孫靜禪。
又看了看紅纓…
講究人啊。
他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