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生,張二生!去撿些干柴,把火生了。”
統一身穿灰衣的護衛之中,有個漢子對倆看起來有些呆愣的同伴喊了一聲。
“快去,莫要發呆!”
“是!”
一個年輕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冷不丁被這么一喊,回過神來后倉促的應了一聲,和旁邊那個看起來氣質很沉穩的青年一起朝著遠方走去。
而倆人走了幾步后,眼睛統一的往自己的右側看了一眼。
逐漸變黑的天色下,一個道士正站的遠遠的,手里拿著一塊豆餅在喂馬。
見狀,倆人收攏了目光,一路往回走,來到了那片低矮的灌木叢。
而原本還要撿柴禾的人見這倆帶著長刀,身穿皮甲的護衛來了后,抱著柴禾繞的遠遠的,趕緊離開。
生怕這倆爺爺一個心情不好,就給自己砍死了。
而張大生和張二生似乎挺滿意這種效果的,稍顯年輕一些的張二生還把胸膛挺了起來,彰顯著自己的“勇武”。
果然,那群人跑的更快了。
等人都走遠了,他才輕笑了一聲:
“嘿嘿,姐姐,他們膽子好小。”
聲音雖然粗,可卻透露著一股子嬌憨。
而聽到這話,張大生低聲說道:
“是兄長!”
“哦對對,兄長!”
倆人開始撿木柴。
接著,張二生又扭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道:
“兄長,這個會講故事的臭道士怎么會在這?”
張大生聞言眉頭緊皺,撿了半捆柴的功夫后才說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離他遠一些,知道么?”
“為什么呀?“
張二生有些不解。
張大生低聲訓斥了一句:
“你說呢?這道士在且末城被那個姓李的給保下了,那丘道人可是個紅衣法師,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半點沒事,反倒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一不做偽裝,二他還沒跟著那個姓李的走,肯定是發生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離他遠點,肯定沒錯。”
“可姐…兄長還救了他一命呢!”
“那又如何?”
“…總要還的吧?”
“還什么?你見過哪個人類給咱們一命還一命的!?”
張大生一邊說,一邊看張二生的表情有些不大對勁,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別節外生枝。人族亂世已到,這是咱們反攻的機會!你若是被發現了,咱們一族都要受牽連,明白嗎!“
“我…我當然知道。”
張二生臉上有些怯意。
可張大生卻搖頭:
“既然知道,那就踏踏實實的!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那人族京城是何等繁華么?這次爹爹下了這么大的力氣,才在族老那幫咱倆要到了去洛陽的名額,咱們要做的就是不被任何人發現,去京城和其他盟族匯合。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準節外生枝!”
“…知道啦。”
被張大生如此警告,張二生也不敢在說什么了。
只能嘟囔一句:
“可這樣也太慢了。還不如咱們直接就走呢。”
“沒有牢靠的身份,萬一被發現了,你如何經得住那些人族探子的追查!?好了,沒聽徐老大說么?允吾那邊年底最后一次商行走貨就是洛陽,只要有這一層身份,我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以族親的名義,投奔那邊。到時候在洛陽安頓下來,耐心潛伏,提供情報,等這人族亂世一到,便能趁虛而入,完成復興,這才是咱們的任務。我知道你是想聽那個道士講故事…但是,你聽好,你不準和他有任何接觸!明白了嗎?!”
“…明白啦。”
張二生趕緊點點頭,同時眼神又往李臻那瞟了一眼。
滿眼的遺憾。
真可惜…明明那個故事我還沒聽完呢。
九頭十三命…我一個頭還沒聽到呢!
而就這么說話之間,倆人已經各自撿好了一捆枯枝。
直接回到了護衛隊伍之中。
沒多久,篝火點燃,這些護衛們圍坐在一起用飯,那肉干煮湯的味道飄散在河沿岸,味道不知道勾起了多少人的口水。
而幾輛馬車上也下來了七把個身穿裘袍之人,并沒有和這群護衛一起吃飯,而是伸展著手腳。當目光落在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身上時,如同看空氣一般,一掃而過。
就這樣,天上的日頭緩緩消失在了地平線。
黑暗來臨。
一絲冷風逐漸在河面上刮了起來。
溫度開始直線下降。
天,越來越冷了。
哪怕是在篝火前,被風這么一吹也依舊瑟瑟發抖。
用物理學解釋就是河水結冰在吸收熱量,導致周圍環境溫度降低。
偏偏,這只隊伍不走,沒人敢往前走。
這種時候第一個走是需要勇氣的,畢竟如果時間不到,河面沒凍結實,掉進去后肯定就出不來了。
誰也不愿意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做那個探路鬼。
如果可以,這些人更希望這只隊伍走在前面,然后他們沿著車轍蹄印跟在后面,那樣至少安全一些。
而這世間之事就是這樣。
你這么想,別人自然也能這么想。
在寒風中又等了一會后,興許是覺得差不多了,又或者是著急過河,那隊伍之中幾個裘袍老者招來了幾個護衛,說了幾聲后,護衛們便點點頭,目光看向了那群瑟瑟發抖的老百姓。
“唰!”
刀子抽出,二十幾個護衛騎在馬上幾個呼吸之間,便把李臻這一側的一大波人圍到了一起。
這兩側人群中,李臻這邊的人不管是騾馬、小車、還是扁擔的數量看起來都要比另一邊的人多。
而被圍在一起之后,就聽幾個護衛喊道:
“你們,過河!”
頓時,這群人的臉色有些白了。
這…這太陽才剛下山沒多久。
就過河?
這群人哪里愿意?
可他們不愿意,這群護衛見他們不動,心里也不愿意。
騎在馬上,幾個護衛逼近了幾步,手中的刀已經指向了那幾個白日給李臻送過一碗餅湯的漢子:
“過河!!”
“我…我們…”
幾個漢子臉色瞬間就白了。
而就在這時,忽然,天地之間金光大作。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人群后方伴隨著金光而起:
“福生無量天尊過河之事,貧道先來吧。”
順著這柔和的金光,這群人扭過頭去,便看到了那個年輕道人牽著馬,一步一步的朝著河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