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墨云踏雪

　　出了千夫山，走了大約兩三里的路程，李臻喊醒了商年。

　　商年迷迷糊糊的搓了一把臉，看著李臻滿眼迷茫。

　　李臻沒說話，只是指了指前方。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商年猛然打了個激靈，趕緊挺直了身子。

　　就在隊伍最前方，已經有一隊騎馬的騎兵，所騎皆是讓強迫癥非常滿足的白馬，遠遠看去約莫有百來人的樣子，分列道路兩旁，正看著這只隊伍。

　　“商居士，那是…”

　　“是來接應咱們的飛馬宗的同門師兄。”

　　說著，他也知道李臻對這些不了解，繼續低聲說道：

　　“道長，你看到他們的馬毛色都一樣了吧？”

　　“嗯。”

　　“體長、身高、毛色雪白，四蹄如墨。這種馬叫做墨云踏雪，可日行千里，放到市面上每一匹都價值千金！”

　　“…一千兩黃金？”

　　李臻有些驚訝。

　　可商年卻一愣…眼里有種“道長你可真實在”的神色，搖頭解釋道：

　　“只是形容。市價的話…大約三千兩銀子一匹…”

　　大隋朝的金銀比例在1比10左右，也就是一兩金能換十兩銀子，而一兩銀子能兌換一貫銅錢。

　　也就是一千文。

　　當然了，也要看是什么銀子，地方鑄造那種兌換比例有所浮動，而最好的銀子就是狐裘大人給的那種官銀，一兩在市面上能兌換大約一千一到一千二錢。

　　而聽到這一匹馬就價值三百兩黃金…

　　李臻搖了搖頭。

　　不知道該說什么。

　　商年繼續說道：

　　“道長，在我們飛馬城，你只要記住騎三種顏色馬的人就可以了。飛馬宗為白，雷虎門為墨，赤血谷為紅…”

　　“那我這馬算什么？”

　　他指著自己胯下的這匹馬。

　　商年翻了個白眼：

　　“道長胯下這匹叫黑。我說的是墨！”

　　“有什么區別嗎？”

　　“我們雷虎門的墨，水潑不進，光照耀金，靜立為虎，奔走如雷！很好分別的，你到飛馬城就知道了，尋常坐騎與這些內門師兄們騎的馬完全是兩個概念。普通人騎的充其量叫馬，而我們三宗三色才能被稱為坐騎！“

　　李臻心說好家伙，聽著跟變形金剛似的。

　　你們才該叫“墨云踏雪”吧？

　　心里吐槽了一句，他問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來講，他們都是內門子弟？”

　　“不錯。”

　　“…想進入內門，則都需要出塵，對吧？”

　　“正是。”

　　得到了商年的解釋，李臻點點頭。

　　而說話之間，隊伍最前面的兩撥人已經接觸上了。

　　李臻和商年在最后面，遠遠的看著，就看到了當孫伯符那匹馬車的門打開時，所有這些騎著墨云踏雪馬的騎士們全部翻身下馬行禮喊道：

　　“參見少宗主！”

　　那叫一個整齊。

　　李臻瞄了幾眼，發現這些人的歲數差距還是有一些的。

　　從二十多歲的青年到三十多歲的人不等。

　　其實昨晚李臻有和商年聊這個世界的武學體系。

　　在金剛叟和商怒對戰時，李臻聽的很清楚，對方稱呼商怒的那種跟獅子吼一樣的功夫為“虎豹音”，對對方刀上那三寸刀芒叫做“斬雷刃”，兩招皆是雷虎門的招牌。借此契機，他從商年那大概的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修煉全貌。

　　說出來其實也很簡單。

　　這個世界的武學神通體系分兩種。

　　一種，叫做武功。

　　而另一種，叫做神通。

　　所謂的武功和李臻后世理解的一樣，就是強身健體，磨練技藝的招式。

　　而神通則只有到達了出塵境界的人，才能用。

　　李臻這種莫名其妙出塵的不說，枳鸞那種天生的修煉者也不提。

　　就單說一個正常人需要走的過程是：先學會武功，以武功調動自身血氣，磨練肉體，錘煉技巧，行功運氣，積攢內力。

　　內力不是炁。

　　而是炁的弱化版。

　　是以自身血氣催發而成。

　　而這種人，在一些小說里可能就是什么絕世高手了。但在這個世界，卻只是不入流的存在。

　　本質的區別就在于這天地之間所存在的炁。

　　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自身血氣無論怎么催發，也只有那么多。可這天地的炁，是無限的。所謂的修煉者，何為“出塵”、“自在”、“悟道”、“超脫”？最本質的一個要求，便是利用天地之炁在戰斗，而不是純粹的依靠自身的內力。

　　武功再高，內力在深厚，終究是有窮盡時。

　　所以，用天地之炁來戰斗，才是上乘。

　　這也是武夫與修煉者的區別。

　　武夫只是凡夫俗子，而當一個人堪破生死關，納天地之炁入體后，在這個世界來講，就已經不是凡人了。

　　這就是所謂的出塵。

　　而出塵對于修煉者而言，也只是最低境界。

　　在這個期間，修煉之人還沒有完全脫離人體自身的束縛，所運用的方式也依舊是納天地之炁入體，如同修建了一座水庫，一點點的積攢這些炁。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還沒完全超脫于凡人。

　　而這也是目前修煉者所停留最多人的境界。

　　出塵，便是如此。

　　這個時期的修煉者能用的神通還非常淺顯，粗糙。武學大家面對出塵之人，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因為后者還沒有完全脫離凡塵的桎梏。

　　而第二境“自在”便不同了。

　　天地之炁，自在如我。

　　這個時期的修煉者不在拘泥于笨拙的納天地之炁于自身，而是溝通天地，化天地之炁如真我。

　　一念天地動。

　　逍遙自在，隨我驅使。

　　至此，這方天地再無束縛。

　　而當聽到商年的這個形容時，李臻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狐裘大人…

　　那種天地寒冷之炁瞬間化作火焰，燃盡積雪卻沒傷害草木分毫的手段…不就像是“自在境”的描述么？

　　而商年對自在境的描述也就這么多。

　　甚至怎么達到自在境他也不知。

　　至于接下來的“悟道”、“超脫”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現在還是個矜矜業業打熬身體，打算在28歲沖擊出塵的雷虎門外門弟子呢。

　　等什么時候出塵了，什么時候才能進內門。

　　30歲，是一道坎。

　　30歲之前如果沒成為修煉者，那么這輩子基本是沒什么希望了。

　　俗話說三十而立，一般這個節骨眼也被認為是最適合沖擊生死關的時候。因為思想已經成熟，能夠很客觀的面對那“生死間”的大恐怖。

　　而若沖關成功，一步踏入出塵，從此便徹底告別了凡俗武夫之路了。

　　進入內門后，待遇什么的都會高很多。

　　而正思付期間，等李臻回過神來時，那群人已經各個翻身上馬，分作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往隊伍的末尾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