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率領踏白軍與耶律馬哥率領的八九千遼國馬軍周旋了不知多久之后,突然聽到身后“轟”的一聲!
王德等人打從他們出娘胎時起就不曾聽過的這樣的巨響!
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
王德回過頭再去看那城墻,發現那城墻竟然轟然倒塌了!
至于那城墻上的遼軍將士,則早已不知道哪去了!
王德瞳孔一縮,心道:“沒想到,上千炸藥包堆到一起的威力竟然這么大?”
有心里準備的王德,都這樣,毫無準備的耶律馬哥等遼軍將士頓時就懵了!
他們紛紛心道:
“這是什么神法?”
“難道宋軍中有什么神仙不成?否則他們怎么會這么厲害的神法?”
“有如此神法,世間還有甚么城池能抵擋得了宋軍?我大遼難道真的要亡了?”
王德哪里會錯過這么好的機會,他當機立斷道:“朔州城已破,隨我痛打落水狗!”
言畢,王德就一馬當先的率領踏白軍向遼軍殺去。
可能是因為還在震驚朔州城的城墻突然倒塌的震撼當中,一直不跟踏白軍正面交鋒的遼騎兵,終于被踏白軍咬上了。
王德像一只夜叉一般,率領手下一眾惡鬼對耶律馬哥等人展開了屠殺。
耶律馬哥試圖仗著他們的人馬是踏白軍的一倍而將踏白軍殺退。
可因為朔州城被攻破,而且還是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被攻破,遼軍的士氣大落,相反踏白軍的士氣大盛,再加上,王德敢于身先士卒又勇猛無雙,而耶律馬哥卻只會催促別人去迎戰。
結果,踏白軍以少勝多大敗遼軍。
最終,耶律馬哥只能率領五千多人馬匆忙的往北撤退。
王德率領踏白軍掩殺了一陣,又殺了數百遼軍將士,才善罷甘休。
戰后一統計,踏白軍此一役共擊殺了一千五百多遼軍,得無傷的北地戰馬七百多匹,死馬、傷馬近千匹,繳獲兵甲、財寶無數,而踏白軍本身的傷亡則不到八百。
這對于不善長馬戰的漢人來說,是一場不可多得的勝利。
不過——
即便王德表現得如此之好,此戰的第一大功也不是王德的,而是統帥吳玠的。
如果沒有吳玠果斷用敢死隊炸毀朔州城墻,擊潰了耶律馬哥等遼軍將士的抵抗意志,他們踏白軍是不可能取得這場大戰的勝利的——如果耶律馬哥等遼軍將士全力與他們一戰,熟勝熟負,還未必可知,畢竟,遼軍的人馬可是差不多倍數于他們,關鍵是騎術比他們要精湛得多。
王德將打掃戰場的事交給手下將領和功曹的人,然后就打馬回到朔州城。
剛到朔州城,王德就得知,朔州城已破,老將柴誼想率領軍民巷戰,結果被神機右軍的將士用一窩蜂火箭給射成了刺猬。
只可惜,盧俊義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攔住柴誼將糧草燒了。
盧俊義只能盡量派人滅火搶救糧食,參謀長張克戩則急中生智對朔州城的民眾宣布,火場中的糧食,誰搶救出來的,就算誰的。
如此,朔州城的百姓也紛紛參與搶救糧草。
可即便是這樣,估計最多也就能搶救出來三四成糧草,而且其中大半還得被民眾搶走。
王德聽罷,恨道:“柴誼老匹夫,可惡!”
開戰之前,蔡仍就將自己手下的將領全都聚集到一起,反復跟他們強調糧草的重要性,并斷然道:“戰端一開,糧草必將難以為繼,而大宋不僅剛剛遭遇各種災禍,沒有多少糧草支援咱們,就算大宋有糧草,這數千里的遙遠距離,也難以運送過來,所以,咱們必須要珍惜每一粒糧食,不能因為糧草不繼而毀了咱們收復云地的大計!”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論是岳飛,還是盧俊義,都在城破的第一時間來搶糧草。
盧俊義感慨道:“如果遼國的將領都像柴誼這樣盡忠職守,咱們想要收回云地,怕是不易啊。”
王德道:“你以為所有主公都像咱們相公一樣懂得任用賢臣良將?”
不可否認,王德這話有拍蔡仍馬屁的成分在,可這也是他的心里話。
通過前情衛,王德、盧俊義等人其實已經知道了這個柴誼的跟腳。
事實上,柴誼早就被耶律延禧罷黜了。
原因就是,耶律延禧的心腹,也就是那個勸耶律延禧只管打獵不用管其它的、幫耶律延禧屢次打敗仗、幫耶律延禧逼反了遼國大將耶律余睹、又跟耶律延禧說只要殺了晉王同樣是太祖子孫的耶律余睹就會撤兵的蕭奉先,覺得耶律大悲奴、蕭察剌、吳庸、馬人望、柴誼這五個遼國的裱糊匠礙事,于是暗中教授國人歌謠:“五個翁翁四百歲,南面北面頓瞌睡。自己精神管不得,有甚心情殺女直。”
這歌謠傳到耶律延禧的耳中之后,耶律延禧先是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后又覺得不是滋味,他心想:“我們大遼又不是沒有年輕人,干嘛非得用這五個不聽話的倔老頭?”,加上當時完顏阿骨打給遼國拋出來了一大堆極不平等的條約,讓這五個老頭焦頭爛額,于是耶律延禧先后罷黜了吳庸、馬人望、柴誼,又讓蕭察剌改任西京留守,資歷最老功績最高的耶律大悲奴則明升暗降。
在這之后,蕭奉先如愿以償的恢復了北院樞密使的職位軍政一把抓,至于耶律延禧則開始專心致志的打獵不再過問朝政。
蕭奉先上臺了之后,因為處理不當,將金國徹底逼反,完顏阿骨打親征上京,上京留守撻不也率眾投降,金人開始在上京路大肆搶掠——其中祖州有遼太祖的天膳堂,懷州有遼太宗的崇元殿,慶州有望仙、望圣、神儀三殿,而之前被金人攻破的乾、顯等州有凝神殿、安元圣母殿,木葉山有世祖殿,遼朝歷代皇帝陵寢和皇妃子弟影堂,原本都有專門的世家兵士守衛,當這些守衛全部被金軍消滅了之后,所有這些原本莊嚴的皇家重地均遭到了徹底的毀壞,金人從中搶奪了大量金銀珠寶,事后一把火焚燒殆盡。
幸存的基層官吏將金人破壞的情況向上級反映,蕭奉先看到這些報告了之后,全部扣押不奏。
但是遼人的發源地遭到金人如此破壞,這么重大的事情,眾人難免議論,耶律延禧到底還是聽到了點風聲,便召喚蕭奉先詢問細節。
蕭奉先則說:“雖然金人開始涉足祖陵等地,有小規模侵犯,但最終畏懼先祖的威嚴,不敢毀壞靈柩,并且派專人修葺。”
金人中確實有一些比較文明的將領,比如完顏撒離喝,他在后來進犯陜西的時候,曾經出資修繕了已經廢修多年的唐乾陵,但絕大多數金人眼中只有一個字——“搶”,什么金銀珠寶,什么美女,凡事他們看上的,就是搶,有的金人甚至挖墳據墓搜刮金銀珠寶,無所不作,所以,蕭奉先這明顯是在照顧耶律延禧那已經十分脆弱敏感的心理,換一種說法就是蕭奉先這明顯是在忽悠耶律延禧。
可耶律延禧就是信任蕭奉先這樣的奷臣,不信任柴誼這樣的忠臣、能臣。
時人都說:“皇帝廢了,成了一個傀儡。”
與耶律延禧一對比,蔡仍識人才、重人才、敢用人才,岳飛、吳玠、王德等人無不是蔡仍拔于微末或是白身,短短一兩年時間就將他們提拔到現在統制這種高級武將的高度,而且岳飛只有二十歲、吳玠是從西軍來的,由此不難看出,蔡仍絕不是一般的慧眼識珠、慧眼如炬,也絕不是一般的知人善用。
盧俊義道:“是啊,如果遼主和宋主也像咱們大都督一樣,又怎么會出女真人造反和東南人造反的事,天下早就太平了?”
王德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慎言,小心隔墻有耳。”
盧俊義也知道,蔡仍總說他是不忍心東南之民遭到屠戮想給東南之民一線生機才建立仍城那個根據地的,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自己想自立一事。
這也使得不少人還在對蔡仍忠于趙宋抱有希望,更重要的是他們希望趙佶能幡然醒悟或是趙宋下一任皇帝能變得圣明。
因此,實際上,蔡仍手下的人,也分為兩個黨派,一派主要是以宋江和方臘的人為首的激進派,一派是以趙鼎、劉锜等人為首的保守派。
激進派希望蔡仍能夠推翻趙宋取而代之。
保守派則希望蔡仍能再給趙宋一些機會不要反,希望蔡仍能幫助趙宋改正不足,不要發動戰爭,使民眾遭難。
事實上,盧俊義和王德都屬于激進派。
只不過,蔡仍早有交代,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不可以內斗,要一致收復燕云。
盧俊義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便閉上了嘴。
王德轉移話題道:“吳將軍他…”
盧俊義嘆了口氣,道:“給他點時間吧。”
王德能理解,畢竟是喪子之痛,而且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吳玠的悲傷可想而知。
遲疑了一下,王德道:“那這捷報…”
盧俊義想了想,道:“讓參謀長寫吧,然后署上咱們三個的名字。”
王德同意道:“好,就這么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