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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入門下須投名狀

  (前兩章被屏蔽,已在群里上傳完整的)

  宋江一聽就有些著惱,這女人說話如此強勢,顯然是沒把他們當人看。

  一襲流彩暗花云錦宮裙,小丫鬟扶著她來到樊樓下:“這幾位看著眼生,身穿大宋的軍服從未見過,卻不知幾位是在那里當差的?”聲音雖不冷漠,卻天然有種高不可攀的貴氣。

  旁邊的酒博士收了宋江的銀子,見他神色不善,附耳好心提醒道:“客人不要托大,此乃李師師姑娘。”

  風流天子趙佶的這點韻事,大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宋江嚇了一跳,忍氣吞聲道:“回女居士,我們是萬歲營所屬。”

  李師師輕“哦”了聲:“原來是楊霖的人,怎么這么粗魯不識禮數,楊霖是怎么教的下人。”

  那醉酒的中年文士,名叫周邦彥,是個有名的詞人。

  趙佶登基之后,因為仰慕他的才華,特意提拔他為提舉大晟府,負責譜制詞曲,供奉朝廷。

  這小子一把年紀風流不減,李師師雖然是趙佶的禁臠,但是皇帝看得一點都不嚴,讓她和很多人傳出風言風語。

  有一次,趙佶生了點小病,李師師以為他不會來了,就悄悄地約了周邦彥。

  哪知道周邦彥剛到不久,趙佶就來了。情急之下,周邦彥趕緊鉆到床下躲了起來。

  趙佶特地給李師師帶來了江南新進貢的鮮橙,李師師親手剝了鮮橙二人分食。三更時分,趙佶要回宮了,李師師還叮囑他說“已經三更了,馬滑霜濃,你要小心了。”

  這一切,都被躲在床下的周邦彥看見聽到了。

  趙佶走了以后,周邦彥鉆出來,乘興把他聽到的寫成了一首少年游·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這件韻事足見趙佶胸懷寬廣,雖然公車私用,卻也給廣大的群眾留了個小門。

  也可以看出這兩個戀奸情熱,李師師見愛郎受氣,哪里肯善擺干休。

  宋江一個勁地道歉,花榮卻不干了,嘀咕道:“哥哥何必睬她,左右不過是青樓女子,還待怎地?”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臉色大變,宋江暗道一聲苦也...

  果然李師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跟著周邦彥登上二樓。

  酒博士跺腳道:“你這客人好沒道理,小人已經提醒了你,為何還要招惹貴人。還是快快離去吧,免得一會走不了了。”

  花榮是個強人出身,可不是水滸里那個通情達理的知寨,雖然經過了一個月的操練,匪氣還在,道:“怕她作甚,俺又不曾欠了她的嫖資,偏偏就在此處吃酒。”

  酒博士怒道:“你這廝真是不知死活,你想在這里吃酒,也得有人賣給你吃。”

  花榮大怒,上前揪住酒博士的衣領,輕松把他提溜起來,吼道:“俺不是給你錢,憑啥不賣給俺酒喝。”

  宋江臉上本來就黑,這下紫黑紫黑的,罵道:“夠了!放開他,我們走。”

  花榮雖然莽撞,但是卻最聽宋江的話,放下酒博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一群如狼似虎的公人,臉色不善地上前,把他們團團圍住。

  幾條水火棍齊下,三個人根本不敢抵抗,只能挺著身子生受了。

  領頭的冷笑一聲:“帶走!”

  ----

  皇城司的衙署內,劉清水看著三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漢子,眼里冷意凜然。

  席子上的三人正是宋江、關勝和花榮。

  他們三個被開封府衙抓了去,折磨了一天,宋江買通了獄卒到王朝立那里報信。

  王朝立大驚失色,他自知沒有這個能力救出三人,只能求到了劉清水的頭上。

  宋江掙扎著道謝:“多虧這位上官搭救,宋某三人感激不盡。”

  劉清水恨道:“大郎離京兩個月不到,他的人就在汴梁被打,那婊子好大的威風!”

  劉清水對李師師的恨意,可以說絲毫不下于地上這三個人,現在小劉貴妃都很難見到趙佶一面,天天以淚洗面,等閑很難出宮。

  宋江臉上已經看不出表情,渾身都是血跡,嘆道:“是我等弟兄莽撞,給提舉惹麻煩了。”

  劉清水安慰道:“你們好生在此休養,我倒要看看,那婊子敢不敢來我皇城司要人!大郎那里,我親自替你們寫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去,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宋江等三人,一根手指動也不能動,只能如此答應下來。

  ----

  密州板橋鎮,楊霖春風得意,市舶司一切已經步入正軌。

  徐家莊的參與,讓他的計劃事半功倍,市舶司徹底成了當地豪強、朝中勢力、地方草莽勾結,共同謀私利的巨型機器。

  一旦運轉起來,日進斗金如同探囊取物,關鍵是淵源長流,還不會侵犯當地百姓的利益,甚至會帶動密州附近的發展,對這里的百姓來說,實則是一件大好事。

  徐家莊園內,徐月奴的香閨內布置的珠光寶氣,暖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格上的霞影輕紗,灑落在床上的情濃男女身上。

  徐月奴斜依繡榻,靈活的手指正在專注挑剝一只葡萄,愁眉苦臉地問道:“霖郎,我們的事到底什么時候和爹爹說,現在你明目張膽地天天來莊園,莊客們又不眼瞎,早就風言風語傳到我爹那里去了。”

  “急什么,現在正是我事業的上升期,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和老泰山說的。”

  徐月奴聽他叫自己的爹爹泰山,心里蜜一樣的甜,但是又想到他還在拖延,患得患失起來,賭氣地將手中剝好的那粒葡萄塞到了楊霖嘴邊。

  楊霖就是不開口,只是眼神不住示意。徐月奴只好紅著臉用嘴喂他。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房門推開,妙兒紅著臉進來,見到這一幕俏臉緋紅,福禮道:“大郎,山下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說是汴梁傳來的急信。”

  楊霖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拆開一看。

  砰地一聲,小葉紫檀的軒桌被一腳踢開,楊霖臉色發紅,怒發沖冠:

  “打狗還得看主人,我的人我要打要殺可以,輪得到一個婊子來欺負?”

  徐月奴哪里見過楊霖生這么大的氣,雖然害怕還是上前安慰道:“霖郎,發生什么事了么?”

  “宋江、花榮和關勝,在汴梁被人打得就剩一口氣了,竟然就是因為和李師師的一個姘頭起了口角沖突。”

  徐月奴雖然在密州,也聽說過這位名滿天下的李師師,不禁咋舌道:“她..不是和今上...怎么還有姘頭?”

  楊霖長舒了口氣,將月奴攬在懷里,冷笑道:“你當這天下的女人都跟我的月兒一樣好嘛,這李師師艷名高熾,裙下不知道多少風流才子呢。本來打算直接去杭州的,看來還是要回一次汴梁,長時間遠離朝堂,怕是真的讓人忘了誰是楊霖了。”

  徐月奴一顆芳心,頓時被吊了起來,抓著楊霖的胳膊,怯生生地問道:“霖郎,你要走了?”

  “你放心,我走之前也把你安頓好,很快就找個媒人去徐家莊。”

  看得出眼前的徐月奴已經對自己情根深種,楊霖趴在她耳邊,笑道:“今天晚上給我留門。”

  “才不要!”徐月奴咬著嘴唇,回了一句之后,對上楊霖的眼神,又羞不可抑地低下頭去。

  楊霖得意地一笑,旁若無人地走出徐家莊園,里面的莊客們都尷尬地躲避著他,見到了也跟沒看見一樣。

  到了市舶司衙署,楊霖陰沉著臉,對身后的呂望說道:“馬上召集市舶司所有官吏,到我這里來。”

  不一會市舶司所有人都來了,每個人見到楊霖的臉色,都識趣地收了笑臉,互相眼神交流,誰也不敢說話,招呼都不敢相互打。

  呂望清點了下人數,道:“提舉,人都到齊了。”

  楊霖閉著眼,坐在太師椅上,鼻腔悶嗯了一聲,開眼道:“有賴于諸位用心努力,我們密州市舶司已經正式建成,從此之后要好生經營。”

  “首先,要記錄在冊過往客商所申報的貨物﹑船上人員及要去的地點﹐發給公憑﹐方可出海﹔二是要派人上船“點檢”﹐防止夾帶兵器﹑銅錢﹑女口﹑逃亡軍戶等,但有此等人,一律扣留交給密州府衙﹔其三,閱實回港船舶﹔對進出密州港的貨物實行抽分制度﹐即將貨物分成粗細兩色﹐按一定比例抽取市舶稅。”

  “都聽明白了么?”

  眾人齊聲應諾,楊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在此各司其職,等待宋公明回來主持全局。”

  在密州新招的書記官范旗問道:“提舉這是要離去么?”

  “嗯。”楊霖嘆了口氣道:“本官還有許多事要忙,在密州已經耽擱了足夠多的時間了,過些日子便要啟程返回汴梁。”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是眾人聽到這里還是有些不舍,楊霖一個人在此,就如鎮山石一般,市舶司的所有事辦起來都毫無阻力。

  此時外面來了一個衙役,只說是府尹徐知慧邀請楊霖去家中赴宴。

  楊霖想著此地的事還得密州衙門配合,才是最天衣無縫的,便欣然赴約。

  徐知慧在板橋鎮靠海的忘潮酒樓,擺下宴席,于酒樓門口等待著。

  不一會,十幾匹駿馬奔來,是楊霖帶著幾個親兵趕了過來。

  徐知慧親自上前,牽馬執鞭,道:“楊欽差如此賞臉,讓下官臉上有光吶。”

  嗯?徐知慧堂堂一個府尹,拋開自己欽差的身份,甚至官銜不比自己低。

  而且市舶司理論上是地上衙署和轉運使共同管理的,自己完全把他摘除,這小子怎么還如此謙恭。

  事出于常必有妖,楊霖暗暗加了幾分小心,進到酒樓之后,當仁不讓地往主座上一蹲,問道:“徐知府,此次設宴招待,本官受之有愧吶。”

  徐知慧臉帶赧然,抱拳道:“實不相瞞,下官有一事,還望欽差成全。”

  “哦?”楊霖眼色玩味,你要是敢開口要市舶司,看老子給你沒臉。

  徐知慧輕咳一聲,雅間的簾子掀開,竟然進來一個點頭哈腰的老頭。

  “徐方恒!”

  楊霖一眼就認出了他,罵道:“你來做什么?”

  徐知慧低聲道:“欽差,此乃下官的族叔...”

  楊霖冷哼一聲,拍桌子就準備走人,誰知道那徐方恒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天他得知自己的侄子在京中的慘狀,內心懊悔萬分,悔的腸子都青了。

  幾次三番地想要害楊霖,卻把自己搞的一次比一次慘,徐方恒徹底被打服了。

  他從揚州出發,想要到汴梁找楊霖賠罪認錯,誰知道撲了個空。楊霖已經代天巡狩,來到了山東地界,打聽到他的目的地是密州之后,徐方恒顧不上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不遠千里來到密州。

  正巧徐知慧是他的堂侄,如此一來,便有了這次見面。

  楊霖厭惡地看著他,道:“你指使你那侄子,在老子中狀元游汴梁的時候做了手腳,害的本官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正想跟你算賬,你倒找上門來了。”

  徐方恒哭的老淚縱橫,好好的一個揚州望族,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色迷心竅,搞得幾近家破人亡。

  自己最得意的侄子,現在還關在汴梁的皇城司牢中,徐方恒是徹底見識到了楊霖的手段和勢力。

  “楊大郎,你大人有大量,就寬恕小老兒這一回吧,我們徐家再也不敢和您作對,從此之后維大郎馬首是瞻。”

  楊霖豈是那么好相與的,剛想一腳踢開,突然福至心靈,想出一個主意來。這個事要是辦成了,徐家從此再也不敢有貳心,而且就算被抓了,也沒有人相信是自己指使的。

  要知道徐家和楊霖的恩怨,所有人都清楚明白,若是說徐家被抓了指認楊霖,他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大喊冤枉。

  “你起來。”

  徐方恒忙不迭爬起身來,湊過來問道:“大郎愿意饒恕小老兒了?”

  “你們徐家,要投奔我是不是?”

  徐方恒趕緊拍著胸脯保證:“但有一點貳心,天打雷劈。”

  旁邊的徐知慧一臉尷尬,徐方恒是他們族長,一旦宗族投奔了楊霖,自己也就成了他這一派的人。

  不過楊霖最近勢頭不錯,在朝中異軍突起,背后又是權相蔡京。跟著這樣的人,早完也能被他照顧,倒是一件好事。

  楊霖笑吟吟地說道:““既然如此,你若真心歸附我,須得交一個‘投名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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