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世界無高低,那個書生
眼看著那兩雙鬼爪，就要抓到玉無涯了，而玉無涯眼睛也瞇了起來。
突然。
那巨大的老桃樹突然發出光輝，好像有一道古老的呵斥聲響起：“陰冥鬼物，還敢害人！”
只見無數的桃花搖晃，絲絲縷縷晶瑩的光線匯聚而起，在樹冠的位置化作一道巨大的模糊人臉。
在這人臉出現的瞬間，一股浩然正氣呼嘯而出，撞在那兩只鬼物的身上。
“嗤嗤…”
“啊！”
兩只鬼物身體冒出青煙，發出刺耳的尖銳慘叫，然后迅速的化作一黑一白兩道煙霧，躲進了棋盤之中。
而此時，玉無涯恢復過來。
原來，之前那種種的想法，都是幻象，是這兩只鬼物的陰氣勾起了他心中最深層次的恐懼…
“兄臺，沒事吧？”
那桃樹上的巨大面孔問道，那面孔的樣子很儒雅，戴著文士帽子，好像是一個凡俗的讀書人。
“多謝。”
玉無涯對著這面孔拱拱手，疑惑道：“看閣下的樣子，似乎是個書生，可是凡俗的書生…”
“一個凡俗的書生，怎么能擊退連無上巨頭都無法奈何的鬼物對吧？”那巨大的面孔笑了笑，若有深意。
“方便告知嗎？”玉無涯客氣道。
“沒什么不方便的。”
這個書生儒雅的笑了笑，然后又露出苦笑之色，搖頭道：“說來慚愧，這兩只鬼物，其實是小生筆下的畫作…”
“恩？！”
玉無涯眼中射出精光。
“不用懷疑，就是我的畫作。”
書生嘆息著搖搖頭，說道：“當年我畫了這幅畫，然后便在桃樹下睡著了，結果…呵呵，一覺醒來，什么都沒了，連原本的世界都沒了。”
“而我成為了附著在桃樹上的一抹靈魂，然后漸漸的，我發現那副化作開始通靈，誕生出了兩只鬼物…”
“你不是這個紀元的人？”
玉無涯眼中射出凌冽只光，心跳陡然加快起來，思緒很不平靜。
“紀元？也許吧。”
書生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了，但是我出生的那個年代，確實和你們現在完全不一樣，而且我生活的那個時代，并沒有你們這樣的修煉。”
玉無涯深吸了一口氣，消化著這石破天驚的言論，這對他的沖擊太大了。
“我知道你可能難以接受，但是我生活的時代，的確沒有你們這種修煉體系。”
“那時候，好像世界很小，天下由皇帝統治者，讀書人考取功名，將士們征戰沙場，男耕女織。”
“像你們現在這樣的世界，對我們那時候來說，就是神話…呵呵，不，比神話更夸張，甚至你們的一位大帝，就比我們神話中的任何存在都要可怕。”
而這時候，他突然露出玩味兒之色。
“是不是突然感覺有了優越感？覺得你們現在的世界強于我們那個世界？比我們那個世界更高級？”
玉無涯皺著眉，問道：“難道不是嗎？”
“呵呵，那你再想想，我是誰？”這時候，書生臉上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玉無涯瞳孔微微一縮！
“發現了吧？我只是一個進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而已。”
書生笑著說道：“然而，就是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無權無勢的酸秀才，畫出的畫作，卻能幻化出讓你們的無上巨頭都束手無策的鬼物…仔細想想，是不是很恐怖？”
“有沒有細思恐極的感覺？”
書生挑眉看著玉無涯。
玉無涯深吸了一口氣，的確，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以他現在的心境，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也虧他是穿越者。
要是其他人過來，根本理解不了這些話，只會把這個讀書人當作一個實力滔天的瘋子！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問道：“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書生神秘一笑，說道：“我想表達的是，世界，其實沒有強弱之分，也沒有所謂的高級和低級。”
“有時候，強到極致可能是弱，弱到極致也可能是強。”
“就好像你們的一位大帝，就能滅掉我們的諸天神佛，但是，我們的一個酸秀才，也許只用一支筆，就創造出了一個不弱于你們，甚至比你們更強大的世界…”
“說到底，每個世界，只是規則不同而已。”
“天地秩序在你們這里表現為極致的力量，但是在其他的世界中，也許表現為國運民心，也許表現為自在公道，也許表現為最俗套的權力、財富…”
玉無涯依舊云里霧里，好像抓住了什么，卻又沒有抓住。
他再次問道：“你想表達什么，又或者你想做什么？”
書生深吸了一口氣，那龐大的面孔迅速縮小，最終化作一個身穿單薄青色長衫的酸秀才。
他背負雙手，站在桃樹的頂端，眺望遠方的天際，低聲喃喃道：“我想要解脫…”
“我困在這里，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我為什么要存在…”
玉無涯聽著這落寞的聲音，心中一震，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有一種難以表達的惆悵。
這個人，到底活了多久？
他有種預感，這個人，將是自己至今為止遇到的人當中，最深不可測的一位了。
“你要解脫，跟我有什么關系？”玉無涯深吸一口氣，問道。
“嗯…”書生沉思了片刻，說道：“我這樣跟你說吧，我現在卡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我只要更進一步，便是永恒自在，逍遙無量，但是我卡在這里了，所以我就永不超生…甚至，我想死都死不了…”
玉無涯嘴角一抽！
這特么到底是什么狗屎運？！
我怎么感覺你在炫耀？
“你無敵了？”
玉無涯試談的問道。
“無敵又如何，不無敵又如何？”
書生笑著搖搖頭，說道：“誰也殺不死我，而我，誰也殺不了…嗯，我沒試過，但我感覺是這樣的。”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真得死不了，那你到底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玉無涯強忍著心中想要罵人的沖動問道。
“我也不知道。”
書生搖搖頭，說道：“我記得當年，我進京趕考，結果半路上累了，靠著一棵桃樹睡了一覺，而這一睡，就是滄海桑田，歲月更迭，紀元變遷。”
“等我醒來，我的靈魂就在這顆桃樹之上了，而身體早已腐爛不知多少歲月，而我意志不滅，甚至，隱隱間接觸到了世間最不可言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無法說出來，無法傳遞，無法表達，甚至無法意會，但是…它讓我永恒不滅，卻又讓我不得解脫。”
最終，書生認真的看著玉無涯，沉聲說道：“而你…讓我看到了解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