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天機老人混濁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瀕死之際，這里居然變天了。
真是一線生機啊，等一下找個機會逃出去！天機老人心思轉動，這妖尊的實力，完全出乎他的算計，現在能逃出去都有點困難。
我的陣圖…天機老人一陣肉痛，其他寶物沒了還好說，那陣圖遮掩天機，對他有大用，他現在受傷之身，若是就這么出了這方天地，還有可能引來劫難。
畢竟天機老人早就是將死之人，依靠陣圖他才能夠活這么久，如今失了那等寶物，等于是命數天定，其命難續。
妖尊看著微微裂開的天穹，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所察覺，低頭看向大陣。
大陣之中，楚塵坐在那里誦經念道，溝通天地。
妖尊眸子閃過一絲冷意，一手虛抓。
楚塵只感覺渾身一寒，便是飛出了大陣，來到妖尊面前。
妖尊盯著楚塵，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臨死還不安分。”
楚塵看著妖尊，臉上沒有一絲懼色，只是淡淡一笑，道：“臨死之前，終究是要為天下眾生做些什么的。”
“哦？你能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妖尊嗤笑一聲，眼中含著不屑。
楚塵道：“至少不能讓你們這等人真如了愿。”
妖尊聞言哈哈一笑，道：“憑你？真以為提前引動了天劫，就能阻止我？”
“無需你來，我已做好了準備。”妖尊神色傲然，一手指天。
但見下方山谷的大陣綻放光彩，整座大陣化作流光，沖入天穹。
覆蓋了半個鬼淵的大陣崩碎，天地間的隔閡消失，在鬼淵形成的劫云劇烈變化，氣息愈發可怖。
大陣崩裂，鬼淵之中的陰邪之氣早已吸收殆盡，整片區域變得和其他地域差不多。
少了陰邪之氣的遮掩，此方地域變得正常，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強者頓時感到一股死亡的氣息纏繞自身。
圣者雖壽，猶有竟時，這些強者沒了遮掩，加上剛才一戰，受傷之后法則缺失，死劫以至。
天機老人原本蒼老的面容，越發蒼老，一股死氣彌漫全身。
天機老人口中一團精血吐出，一手畫符，勉強穩住自身的變化。
“時也命也…”天機老人看著鬼淵中心，悠悠一嘆。
天機老人還想爭奪這次仙緣，結果發現自己和那些強者遠不如妖尊，反而為妖尊多了幾分成功的機會。
妖尊看向楚塵，道：“仙劫將至，你連一絲仙劫威壓都躲不過去，有什么遺言想說的嗎？”
妖尊本想留楚塵一命看他渡劫，不過現在他無暇分心保護楚塵的這一絲神魂，反正他會成仙，何必在意別人。
楚塵感覺到妖尊的殺意，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笑了笑，道：“天地有心，眾生有念，我只能說，此劫你渡不過去。”
妖尊聞言，神色一冷，道：“本尊為此精心準備數萬年，今日我必定成仙！”
妖尊眸中射出一道寒光，直接將楚塵最后的一絲神魂碎滅，消失天地間。
“這小子，夠硬氣啊…”天機老人看到楚塵徹底毀滅，不禁心生感慨。
一股超越圣威的氣息彌漫在鬼淵上空，黑色的劫云劇烈翻滾，天地間一片黑暗。
妖尊眼中泛光，看著頭頂上的劫云，感受到天地間散發的恐怖威壓，心中興奮不已。
收集無數強者的法則，來補全這一方天地的道則，從而能夠產生超越圣級的仙劫，妖尊數萬年的準備，就是為了今天。
一道巨大的雷霆從天而降，帶著一絲天道之威，瞬間劈向妖尊。
妖尊周身流光溢彩，法則之力護身，直接迎接這一道雷霆。
漆黑的天地間，瞬間白光大盛，轟隆雷聲悠悠傳開，久久不絕。
只是一道雷劫，妖尊身上的光彩就黯淡了不少。
緊接著，又是一道雷劫劈下。
巨大的雷霆轟擊到妖尊身上，直接將其轟向大地，炸出一個百丈大小的深坑。
妖尊站在坑中，仰看天穹，一頭銀發飛舞，興奮道：“再來！”
隨后，一道帶著更加恐怖威壓的天劫從天而降。
瞬間，妖尊感受到一股死亡的危機，不禁念頭一動，體內法則運轉。
“轟隆”一聲。
妖尊直接被這道天劫劈入地下深處，渾身鮮血淋漓。
不少天劫之力侵入妖尊的身體，給他帶來傷害。
“咳咳…”妖尊大口咳血，一臉狼狽，沒了剛才的意氣風發。
妖尊咧嘴道：“仙劫之威，果然非同一般，渡過此劫，即便不能飛升到傳說中的仙界，此世間，我便為永遠的至強尊者。”
當年妖尊渡圣劫時，那等天劫對他都造成不了什么傷害，現在的他可比之前強了很多，這仙劫之下，竟有生死恐怖，讓他心中有些期待，他渡過此劫，會提升到什么境界。
在妖尊思索之際，又是一道仙劫降下。
將妖尊轟擊到地下更深處。
好一會兒，天上劫云涌動，卻沒有再降下雷霆。
死了？天機老人看向落劫之處，心中一跳。
剛才天機老人感受到仙劫的強大，他感覺要是自己身處其中，恐怕撐不住幾下就死了。
其余還活著的強者也目光震撼，看向劫云，心中生起一絲恐怖，仙劫的恐怖，遠朝他們想象。
一道血色身影從地下飛出，正是妖尊。
妖尊眼眸變成一片血色，道：“我還未死，再來！”
剛才仙劫之所以停下，是因為妖尊蒙蔽了天機，恢復自身傷勢。
不過他不敢蒙蔽太久，不然仙劫誤以為他已經死了，便會散去劫云，他要想再造一方仙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天穹之上，雷云滾動，似乎感受到了妖尊的挑釁，整片天地散發的氣息讓人越發感到畏懼。
不知為何，妖尊心中生出一絲恐懼，這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妖尊活了無盡歲月，這些歲月從未有過這樣來自內心的恐懼。
這時，一個模糊的人形虛影出現在上空，虛影飄渺，一雙眼神無光，看向妖尊。
“這…”天機老人眼睛瞪大，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渡劫之時還有人影浮現，這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妖尊看著天上的虛影，眉頭皺了皺，他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一時間卻有想不起來。
接著，一個個虛影浮現在劫云下方，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妖尊看著這些虛影，眉頭深深皺起，這些虛影的出現太過奇怪，出乎了他的預想。
下一息，那些虛影閃動，紛紛沖向妖尊。
妖尊大手一揮，想要驅散這些古怪的虛影，然而這些虛影竟是直接穿過了他的攻擊，沖入他的身體。
妖尊身子一顫，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恐懼，內心深處一陣悸動。
妖尊終于想起來了，這些虛影的來歷，這些人，都是死在他手下的人。
無數虛影從劫云中生出，然后沖擊向妖尊。
妖尊神色變幻，一下子穩住身形，厲聲道：“心劫？爾等皆是死在我手中，既已死，我何懼？”
妖尊目光變得堅毅，任由這些虛影沖擊他的心神，他卻內心堅定，再無所動。
活了這么多年，妖尊斬殺過的人早已數不過來，這些虛影不停的沖擊著他的心神，隱隱有破了妖尊道心的征兆。
劫云之中，一道虛影踏出，卻未沖擊妖尊的心神，而是看著妖尊，面露慈悲之色。
“你…”妖尊看著站在劫云之下的楚塵虛影，神色不停變幻。
天機老人見了，目瞪口呆，喃喃道：“這小子，是死是活…”
但見楚塵的虛影悠悠道：“天地有心，眾生有念，施主此生作惡太多，惹得天怒人怨，此劫你是渡不過去的，何不放下惡念，回頭是岸。”
妖尊看著楚塵的虛影，眉頭緊皺，眼前的虛影，并非楚塵，但卻是能說出這番話，讓他感覺疑惑。
聽到虛影的話，妖尊心中不悅，道：“我自為尊，天下蒼生皆為螻蟻，一群螻蟻，死了便是死了，何談是惡！”
虛影微微搖頭，道：“施主，回頭是岸！”
“你不過是一道劫罷了！也敢教我做事？”妖尊冷哼一聲。
說罷，妖尊一步踏出，沖向虛影，一掌拍出。
虛影神色悲憫，一聲嘆息，之后消散。
這道虛影不過是楚塵殘存于天地間的一絲念頭，借仙劫之力顯化，只能存在片刻。
其他虛影依舊不停涌入妖尊的心神，沖擊著妖尊。
妖尊面色自信，毫不懼怕。
然而下一秒，劫云之中，一道血色雷霆劈向妖尊。
以此同時，妖尊體內的虛影竟是凝聚成一股詭異的力量，直接限制住妖尊。
血色雷霆劈向，妖尊的大半個身子瞬間崩碎，湮滅不見。
下一息，又是一道血色雷霆劈下，妖尊剩余的肉身直接消失。
天怒人怨…妖尊腦海中浮現出剛才虛影所說的詞語。
不過是一個念頭閃過的時間，又是一道血色雷霆轟下，妖尊的魂魄直接黯淡下去。
為什么會這樣？妖尊一時想不明白，自己居然要渡不過仙劫，身死道消了。
“我不甘心…”妖尊大吼一聲，“天道輪回！”
妖尊的魂魄爆發出一陣光彩，只見天地間一片扭曲，妖尊的氣息快速提升，正在恢復力量。
不過幾息時間，妖尊竟是又恢復到巔峰狀態，神色帶著瘋狂。
天上劫云變化，漸漸縮小，最終凝聚出一團。
一道七彩的雷霆斬出，妖尊避無可避，直接被雷霆斬中。
“咔嚓”一聲，妖尊體內，自己的魂魄出現了裂痕。
緊接著，那道裂痕快速擴大，妖尊的魂魄不過轉瞬間，就布滿了裂痕，勉強由法則之力維持住魂魄不碎。
妖尊站在空中，目光呆滯，那道七彩雷霆，他感覺到一絲有些熟悉的力量。
“因果報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妖尊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這番話。
這句話，是妖尊當初在萬妖大會上，聽楚塵講道時說過的話。
妖尊看向天穹，苦笑一聲，喃喃道：“原來我一開始就走錯了。”
之前在妖圣道場，楚塵以四大宏愿震動天地，妖尊并沒有太在意，只道是楚塵天資不凡，借道場得到了天地洗禮。
現在看來，天地立心，眾生立命，非謬言…妖尊目光黯淡，天地有心，眾生有念，我也不過是世間一螻蟻，引得天怒人怨，此仙劫，死劫也。
又是一道雷霆自天空中劈下，妖尊目光平靜，毫不反抗，哪怕他反抗也無生的余地。
天劫劈下，妖尊身魂俱滅，消散在空中，僅留一些殘余的法則之力飄散，慢慢散去。
沒了？天機老人看著空蕩蕩的天空，有些不敢相信，強如妖尊，竟也死在了仙劫之中。
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夠邁過圣境。天機老人眼眸黯淡，連妖尊都失敗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走出一道仙路來？
“走錯路了，什么路才是正確的？”天機老人眼中一片迷茫。
隱藏萬年歲月，結果到頭來，所有人都是一場空。
不僅是天機老人，其余還活著的強者，都是心中迷茫。
天上，雷云翻滾，雨滴落下，淅淅瀝瀝飄向鬼淵。
原本一片死寂的鬼淵，在雨淋過之后，有花草生出，一片生機勃勃景象。
現在的鬼淵，已經算不上鬼淵，而是一片靈淵了。
天機老人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看著這片變了樣子的鬼淵，悠悠一嘆。
“罷了，老夫時日無多，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天機老人邁著步子，慢慢遠離此地。
天機老人忽地一抬頭，看向一方，那里，龍越的身影突然出現。
天機老人眉頭一挑，道：“嘿，我就知道你這個四腳蛇不容易死。”
龍越聞言，勉強笑了笑，道：“離死也不遠了，我的老朋友。”
說起來，龍越和天機老人的關系還不錯，當然是在他偷了天機閣的傳承之前。
“滾你大爺的，誰跟你是朋友。偷老子的絕學，到頭來什么好處也沒有撈到，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天機老人譏諷道。
“這是命…”龍越笑著搖了搖頭，他本以為自己能算到很多未來，就連楚塵這個變數都算到了，沒想到是一場空。
他本不會死的，可卻死了…龍越想起那少年，心中帶著一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