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靠在吊床上發呆。
郭奉賢示意別去打擾。
他知道,白昊在意屋里那臺機床,更在意和哈斯集團的合作。估計這會是遇到什么難事了,這會讓白昊自己靜一靜。
走到小車間門口,李強拿出一個托盤:“各位領導,所有的火柴、煙、香水…”李強說了一大堆東西:“這些都不能帶進去,還有要換鞋。”
“我們照辦。”
郭奉賢看到眼前的地面,是木頭架子搭藤條板再鋪草席的,穿鞋進去肯定不合適。
他原本以為這里是收拾的很漂亮的會議室。
進屋之后他震驚了。
這屋,外圍是草席,里面是擦的非常干凈的木板,然后才是兩臺機器。一臺已經加上油布正在封存,另一臺正在工作,旁邊一圈人平均年齡不會低于六十歲。再外面一圈,都是三十歲至四十歲的年齡,正非常認真的記錄著數據。
四軸。
郭奉賢看的懂,那是一臺四軸。
沒等郭奉賢等人吃驚。
就在這時,突然咯噔一聲,機器強制停機了。
站在門口白山這時開口了:“同步出了問題,底座轉的有點快,大約每秒快三絲左右,那邊進刀速度正常,在剛才應該有一個退刀的動作,退的慢了一點所以卡住了。”
“行家。”封遇春抓了一把頭上原本就不多的頭發,轉身問:“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原理就是這個肯定沒有錯。我和白昊用另一臺機器試過完全不出錯。可這一臺一運行就出問題,問題出在那里。”
說完后,封遇春才看白山:“老同志眼光不錯,昨夜里也是這問題,我們李三炮師傅看出來的,我們改了些,可還是出差錯了。”
李三炮出看向白山,兩人相互走近了些。
認識。
兩人都是工人,但李三炮最多就是工電的寶貝。白山卻是國寶級工匠。
“白老爺子,我是李三炮。七年前在江南聽過你講新工藝,可曾記得。”
白山沒接話,而是跑到機器前非常認真的看一寸一寸的觀察著。
李三炮完全理解這種反應,自己當時也是這種心情。
比看自己孫子還眼熱。
郭奉賢上前介紹了幾句,也問候了一下在場的人,就他見過的,這屋子里有京兆交大的人,有工大的人,有軍電的人,還都是真正的有水平的教授。
二十分鐘過去了,李三炮靠近白山:“白老爺子,昨下午昊子提了一句,他說這機器廢了,出現卡停機之后我們檢查了足足一個小時,只找一處磨損非常嚴重的齒輪,我們重新加工了一個已經更換過。”
白山點了點頭:“這機器確實廢了,不信你們加工一個公差在十絲往上,二十絲左右的工件,肯定能用。”
白山這么一說,工大的伍千野教授過來叫自己的博士對機器作了測量。
“原來如此,導軌輕微變形,伺服電機咱們裝的這個本就不太好,那邊的轉子有點斜。”
封遇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坐在地上。
四個軸同時協同作工,當真是原理沒錯,可真正操作起來,一個齒輪的誤差機器就作不到四軸同步。
李三炮安慰道:“老封,沒事。重新來過,咱們只差幾步了。”
伍千野卻黑著臉:“咱們這已經是整個秦州能加工出來最好的導軌,還有最好的伺服電機了。用哈斯公司的零件就不會出問題,那就說明是咱們的東西不行。想百分百用咱們自己的東西,差老鼻子遠,不是差幾步。”
這盆涼水潑下來,倒讓所有人認清了現實。
這時,白昊推門進來:“幾位老師,抓緊時間重組裝一臺,調試。三天后,我想設個局。如果順利的話,零件問題可以從根源上解決。走了,去找人喝杯酒,順便打聽一點情況。”
白昊正要轉向白蕠突然喊住了:“白昊。”
白昊停下腳步,他這會滿腦子都在思考接下來要面臨的問題。
白蕠盯著白昊:“把事情說清楚,在場的那一個不是長輩,不是領導?”
白昊輕輕一拍腦袋,馬上換上一副笑臉:“忙糊涂了,是我的錯,我的錯。”郭奉賢倒是不介意:“遇到壓力不要慌,一人計短,三人計長。”
“情況是這樣的,我接到電話,哈斯集團的總裁突然病倒了,原本計劃要過來的托塔克放棄的行程,改由凱瑟琳過來。我猜測應該是爭皇位的橋段,這事外人參與不了,但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就是這樣的情況。”
白蕠又問:“這位凱瑟琳在哈斯公司是什么職務呢?”
白昊回答:“凱瑟琳-戴維-哈斯!”
報上全名就夠了,這個名字就代表身份與地位。
白蕠又問:“那么你要去找誰喝酒?”
白昊回答:“杰夫-戴維-哈斯。”
白蕠看了一眼李清越,在李清越微微點頭之后這才一擺手:“去吧,晚上回這里來,我們不會離開,有公事和你討論。”
“恩。”白昊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看白昊離開,白浩一臉的不爽:“這小子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傻呼呼?”
李清越反問道:“你行不行?”
“什么意思?”
“你也叫白(浩)。”
昊與浩同音,白昊這年齡干的這么大的事情,李清越這反問卻也沒說明是什么意思。倒是郭奉賢給了一個解釋:“有時候天才嘛,就是孤獨的,他們的大腦和咱們轉的方向不一樣,所以嘛,想法自然也會不同。”
無論這解釋對不對,倒是給了白昊一個臺階下。
李三炮走了過來:“各位領導,老頭子我替娃兒說一句,這是真的有大事,娃吃不好喝不好的,腦袋自然也暈了點,不是對各位領導不尊敬。”
“沒事,沒事。”郭奉賢原本就不介意,正如順著李三炮這話就往下接了:“老李師傅,給我們講講這臺加工中心,這可是寶貝。”
李三炮趕緊擺了擺手:“我不行,我嘴笨。”
伍千野被推了過來。
伍千野想了好一會:“這幾天我也在想,為什么我們造不出五軸呢,原先以為是咱們根本不懂五軸,這兩個多月以來,我們倒是懂了。”
“等一下。”郭奉賢立即叫秘書準備紙筆。他要讓秘書把伍千野即將要講的話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