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逍遙看去,那具無名尸真的與之前的頭顱對接上了,而那個對接上的頭顱,正是他們不知名的。
現在,已發現的頭顱:賈義、朱萬福、無名。
尸體有兩具對上了:朱萬福和無名。
這或許是一件好事…陸逍遙上前查探尸體。
完整的尸體總能帶來更多有用的線索。相比其他人殘缺的尸體來說,或許這具無名男尸更有破案價值。
一來這具男尸的主人與其他人關系都不明顯。這種情況下,只需推理下便能得知,這具男尸有極大可能與兇手關系匪淺,從這具尸體上能獲得更多的有價值的線索。
二來這具男尸可以提供更多的參考信息:比如兇手的可能性、兇手心里的變化、以及兇手行兇后的行動軌跡等。
陸逍遙檢查完尸體后,果然發現了一些有利的線索:
“師爺,我建議,立即將此人畫像畫下,并上一些形態特征,去賭坊或放印子錢的地方調查此人的身份,這會很有利于我們查明兇手身份!”
師爺點頭。
當即叫人取來筆墨,親自作畫,并寫下男尸的特點。
這下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陸逍遙心里有些忐忑:從男尸的情況來看,兇手的作案手法不同之前。
之前的尸體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致命傷,表明兇手是在殺人后才割下死者頭顱的。而這具男尸明顯是被一刀割了喉嚨,兇手行兇時的心態很可能已經發生了轉變。
變成了怒殺、仇殺、甚至是激情殺人。
這種心態下,兇手極有可能再次犯案,還有更大可能行兇后破罐破摔、一走了之。
到時候可就再難追捕了。
不能光靠這具尸體等下去…陸逍遙當即決定道:“師爺,不如我們再去審下那朱家婦人如何?”
“朱家婦人?”師爺詫異道:“為何要再審她?之前審的時候便是難以有什么結果,逍遙難不成你有什么好辦法?”
“試試吧。”
總不能說我是正義感泛濫、想宣揚一下包青天的名號…陸逍遙皺著眉頭在心里打草稿。
師爺思考一番道:“可以,不過咱們不能明著來了,你得裝作是朱家遠方親戚來問候的,我安排你們單獨見個面,試試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話來,你看如何?”
偽裝成自己人?
這倒真是個好辦法…陸逍遙點頭稱善。
沒多久。
一間凈室內,陸逍遙見到了朱家婦人。
第一眼看去,陸逍遙以為自己見到了書中寫的美貌絕倫的小姨,再看時,她又像風情萬代的失足女,眼角兩股淚痕,顯得楚楚可欺,渾身又散發一股成熟感,叫人欲罷不能。
“師爺,你確定朱家兄弟還有親戚?”陸逍遙喉結上下。
“確定。”師爺像是看出來什么了,拍拍他的肩膀,頓時一股清涼感席卷心肺。
師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陸逍遙無奈地回以感激的笑容。
“朱家往上兩代,就是朱家兄弟的爺爺輩,有三個兄弟。你就說你是朱萬福二爺那支的兄弟,朱夫人不會有疑的。”師爺給予陸逍遙一個肯定的笑容。
呵,我知道我長得帥,也不至于這般說吧…陸逍遙笑容漸漸凝固。
當他走進房間時,舌頭忽然打結了:“嫂、嫂子,我、我是朱家的人,我、我、我…”
單身狗轉世的悲哀莫過于此。
好在朱夫人見到他時,莫名的激動,就像找到依靠般主動拉起他的手:“兄弟是朱家的人?姓甚名誰?是朱家哪一支的兄弟?”
陸逍遙在感受到觸電的感覺后,強裝鎮定道:“我、我是朱世美,爺爺在朱家排行老二,與朱萬福兄弟是同宗。”
在簡單表達來意之后,朱夫人泫然悌下。
這還是在師爺事先通過氣的情況下,婦人拉著陸逍遙的手一個勁地喊苦命。
也不知師爺都同她說了什么…果然沒有人能拒絕世美…香蓮請開始你的表演…陸逍遙拍拍朱夫人的手背:“嫂子,現在大哥尸骨未寒,咱們可不能叫那賊人逍遙法外才是吶!”
朱夫人一聽這話,立即點頭:“朱兄弟說的是,可這府衙的這群無能人,靠他們何時才能為我那苦命的郎君討一個公道唉!”
說著,便唉聲嘆氣起來。
香蓮,你缺少兩個兒子啊…陸逍遙裝著哀傷起來:“嫂子不必如此,大哥前世行善,想來天道老爺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話音落下,陸逍遙又接著將話題一轉:“想來現在那歹徒定然飄然享受著,此時正是捉拿他的好時機!咱們還是得相信官府才是啊!”
朱夫人只顧著一個勁地哭,也不開口言。
陸逍遙眼珠一轉:“嫂子你可曾記得,大哥生前與何人有過沖突?咱們聊過之后,說不定尋常和善之人就是那慘害大哥的歹人,咱們莫要兩眼摸黑,還叫歹人蒙混過去!”
想來這朱夫人性子懦弱,生怕被人欺騙。若是兇手真的在她身邊的話,她會很害怕的…陸逍遙如此想。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朱夫人變得配合起來:“郎君他…他平日里從未與人有過沖突,若是歹人圖謀什么的話,那也是看上了咱家的錢財!”
錢財…對啊,朱家行買賣生意,想來家中定是富裕的…如此兇手看上朱家錢財的話倒也不是沒可能…陸逍遙連忙問道:“嫂子,案發后家中可丟失了錢財?”
朱夫人想了想,搖頭。
沒有丟失錢財…不應該啊…哎等等,這婦人!我被帶偏了!
此案死者并非朱家兄弟兩人,還有另外五條人命!
尤其是腳商幫的賈義,他與本案…
等等!
陸逍遙瞳孔緊縮。
腳商幫!
朱家的行當!
陸逍遙喉結上下,強裝鎮定道:“嫂子可知道,這大哥生意鋪子上,是不是有很多腳商經常往來?”
朱夫人思考下,重重地點頭:“咱家便是收買生意吶!尋常見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個腳商了…對了,腳商幫還有個名叫賈義的,我覺得那人來咱家最勤,好像還是個頭子什么的。”
陸逍遙心中駭然。
如此…如此,死者之間的聯系就都達成了!
早該想到的…賈義是腳商幫的,朱家生意又是充當中介的買賣行當,想來兩人不可能不認識…死者朱萬福和朱萬財是兄弟,賈義又認得那朱萬福,死在臥房的道士和寡婦正行茍且事,想來也是認識的…唯一的問題,就是臥房第三具尸體是誰的…陸逍遙在腦海快速思考:
“嫂子,咱們大哥平日里,常去城外的青廟燒香嗎?”
話音剛落,朱夫人便搖頭了:“沒去過的,倒是小叔子經常去的…你不知道,小叔子是青廟上任老道的關門弟子,這件事除了咱們自家人外,無人知曉。”
陸逍遙感覺腦中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朱…朱家兄弟與那道士的關系又連上了…朱、朱萬財居然是上任老道的關門弟子,想來死者瓶子道長他是認識的…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陸逍遙有些忐忑地問道:“嫂子,這朱二哥平日里,是不是…唔,被城北那寡婦打攪得不輕吶?”
又是話音剛落下,朱夫人便立馬點頭:“沒錯,小叔子每次都被那賤人攪得不輕,尋常婦道家的道德,叫那賤人早敗壞完了!這次咱家出了事,你看那賤人轉頭就會勾搭上別的漢子了!”
不對勁…陸逍遙耐心聽完朱夫人的言語后,猛然驚覺,關于朱萬財的事情,朱夫人說得往往比朱萬福要多。
不會這么狗血吧…陸逍遙想起師爺說的,昨日在案發現場時,朱夫人前后見到朱家兄弟的尸體的景象。
見到朱萬福的時候,是上前靠扳指辨認出的,而見到朱萬財的時候,婦人一眼就明白那是他的尸體。
除非非常熟悉,否者不可能如此…難不成這朱二哥與嫂子有一腿…天啊,老二你怎么到哪兒都是個LSP啊…陸逍遙差點破功,好在用真氣鉆了下心窩,叫疼痛給鎮住了。
“嫂子,你且在這里稍等,待我去與師爺溝通一二,看看能否提前將你接回家去。”
婦人有些不舍地拉著他的手。
這女人果然是個懦弱性格…現在無依無靠也的確是悲慘,不知她娘家人在哪兒…陸逍遙心頭一動:“嫂子,為何未見娘家來人?可是有事不得脫身?”
朱夫人搖頭:“家中只有一個兄長,須得照顧父母,因此未敢告知家中大事。”
嗯,不告訴是對的…陸逍遙點頭:“嫂嫂且在這里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出了凈室,陸逍遙差點迎頭撞上師爺。
“哎!師爺,敢情您是一直在門外聽著呢!”陸逍遙佯裝不滿道。
“逍遙先別說這個了,之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清了…”
啊,真就不解釋了唄…呸,儒!
師爺將陸逍遙拉到一旁商量道:“沒想到你還真問出來了…之前我便有這方面的懷疑,沒想到這朱家兄弟的關系還真是亂!”
廢話,二的魅力你見過?
陸逍遙笑笑不說話。
“如此看來,這朱萬財與朱夫人的關系不一般,和那女尸的關系也不一般,或許那女尸正是朱萬財引回家里,然后再轉贈給那道士的。”
啊這,還能這么玩…等等,這樣推理也沒錯,不然寡婦和道士是如何進朱家的還真說不清…天啊,我在想什么,我還小…陸逍遙牙疼道:“師、師爺,有沒有這種可能…朱萬福是知道自己弟弟的,也知道自己媳婦和弟弟關系的,捉奸在床、怒而殺人的?”
不然寡婦和道士為何會死在床上?
“師爺,當時朱家下人都被遣散回去了,想來朱家只有朱家兄弟在。”
“師爺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朱萬福會在命案發生前一晚遣散下人?這定是知道家中會有大事發生,想要引人耳目罷了!”
如果朱萬福是為了捉奸,那就有理由殺人了!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為何會提前一天遣散下人,這之后朱家就成了空宅,而朱萬財對此居然沒有反對?
陸逍遙有些想不通。
師爺沉吟片刻:“這種可能不是沒有,朱家的爛賬若是朱萬福心中有數的話,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的,畢竟這是丑事。”
說到丑,院里那顆頭的確有些窮酸,真想不懂這倆人為何會是親兄弟…陸逍遙頓時莫名對“大郎”有了新的認識。
“想要驗證這個想法,我們就得先假設朱萬福知道,如何才能證明?”陸逍遙撓撓后腦勺:“師爺,若是你是兇手,在殺人過后第一件事會做什么?”
師爺愣了下:“若我是兇手的話…割頭?”
額,這個的確是真的…陸逍遙解釋道:“師爺,你還記得朱家后院那座臥房?那里的光線十分昏暗,到了晚上定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
“這樣想來,兇手要么是提前埋伏好,要么就是熟悉臥房的人,而朱萬福,恰好兩者都符合。”
“假設朱萬福是為了捉奸的話,那他殺人后還割下死者的頭顱,定是為了做什么,可死人頭能做什么…”陸逍遙思緒陷入了停頓。
旁邊的師爺卻眼前一亮:“那便是將頭顱帶回朱夫人的娘家興師問罪!”
啊,什么啊,還能這樣…陸逍遙呆住了。
你問罪帶倆頭回去問?介是個麻腦回路…哦,割頭的腦回路本來就不正常…
“若是朱萬福行兇的話,那一切都順理成章了…埋伏在自家臥房,等奸夫行茍且事時,再一刀殺之…之后割下人頭帶去娘家,再興師問罪,以報心中一時之氣…”師爺越分析越激動。
最后緊緊握住陸逍遙的手:“逍遙啊!你真是個破案的天才!這般復雜的關系,你三言兩語便叫本官想到了其中奧妙,真是厲害啊!”
我不是!我沒有!全是你自己想的不管我的事!
否認三連后,陸逍遙臉上依舊不減:“那樣的話,朱萬福必然是去過朱夫人娘家的,因為臥房的尸體與朱萬福的尸體。死亡時間差了一天多,想來朱萬福肯定是去過了。”
“若是如此,咱們只需去朱夫人娘家詢問一番便可知了!”師爺雙眼放光。
這案子這般就給破了?
陸逍遙嘴角抽抽。
不對,若是臥房的人是死在朱萬福的手里的話,那他又是死在誰的手里?
這件案子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陸逍遙一邊思量著,一邊跟上師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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