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被她意外之舉驚起,下意識地跳開飯桌,右手摸向腰間。
而李瑤卻仍坐在位置上,兩手不自禁地就抓向摔下來的飯碟。
“你看。”
陳光聞言,瞳孔緊縮,一下子想通。
“好好的,發生瘋吶!這碗中還有飯菜,你不吃我們還要吃的!”李瑤滿臉不悅,將救下的飯菜放回去。
“你是說,那時的手抖,便如現在這般,是無意識的動作?”
“正解!”
“你們在說什么啊?聽得我云里霧里的!”李瑤在一旁問道。
倆人完全不理會她,繼續說道:
“那個死瘸子曾告訴我,通過人的一些細微動作,便能揣測他的心理和經歷,便如同剛才你,面對意外之事首先想的是戒備,而李瑤則是本能地接下。”
“誒你…”
李瑤剛想說什么,陳光就搶過她的話頭:
“是這個理,以往出案子的時候,也經常碰見這種,如心有愧疚者,問其關鍵時便會振動,而膽小者,叫其面事時,多半渾身顫抖。”
蕭靈點點頭。“那么,如你所言,若陳皮和那守門的熟悉,又怎會被問及暗號時手抖,這分明是意外中的不安。”
陳光皺起眉頭。“若陳皮真是叫人調了包,那可真是大禍了。”
他在心中思索,似乎心中還有僥幸,道:“可陳皮回來復命,未曾聽過有任何異常,若他真是被人掉了包,院長豈會不知?莫不是你的猜測有誤?”
“這個我就不知了…”蕭靈眼珠轉下,“這世間妙法無數,豈知不能有奪人心神,或查人記憶之能?若是那樣,如何辨得真假?”
“所以你來這里,是覺得此案另有隱情?”
“也不全是。”
蕭靈停下思考,接著又道:“當初陳皮帶了十人離開,一月后回來案子便結了,兇手是個名叫李三春的平民,可李三春這人并沒有找到,就草草結案了。
而且你想,堂堂大齊國內、監察院眼線之下,連個平民都沒有找到,豈不怪事?”
“有理。”陳光一邊點點頭,一邊思考。
“我想,死瘸子是知道點什么,所以才派你來查這個案子,他可有跟你說過什么?”
面對蕭靈的問題,陳光內心爭斗一會兒,覺得院長派他出來,可能就是算好自己會與蕭靈二人碰面,便坦白道:
“院長叫我重查案子過程,尤其是案子卷宗。”
“果然如此…”蕭靈點點頭,“死瘸子絕對是知道了什么…另外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辦那個案子的,算上陳皮和帶出去的十人,總共十三人,回來之后的半月內,都相繼出了事。”
“嗯?”陳光心中翻涌,“都出了事?你詳細說說。”
他知道監察院的工作內容的緣故,時常會有殉職之類的事情發生,半月內出事半百數都算正常的,但十三人同屬一件案子,這就值得深究了。
“這由頭是半月前我到酒樓閑逛時引起的,那時酒樓里的人正在談論京城近日的大小事,其中一件便是院里緝拿盜匪一事。”
“這不是尋常事嗎?有何問題?”
“沒錯,起初我也沒在意…”蕭靈壓低了聲音,“可后來,我聽到他們談論,院里這次行動,直接損了十個人手。”
“死幾個人總是正常的,這又如何?”陳光有些急躁。
蕭靈卻依舊不緊不慢,“非也,當時酒樓里的人說,院里行動似乎出了什么差池,那匪徒只是尋常小盜,出去人手修為可不低,而且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可就算如此,還是折了十個人。”
這回陳光沒有再提問了。憑他多年經驗,早已嗅到一絲異常。
“后來我到死瘸子那兒,借口翻了翻這十人的底細,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可知他們是誰?”
“莫非是陳皮帶出去的那十人?”
“正解!”
聞言,陳光心有不安。
尋常小盜,又是事先安排好的,又怎會損了十人,這十人又全同一件案子有瓜葛…
這很明顯是殺人滅口,可監察院內又有誰能安排這樣的一出戲…莫非…
“我懷疑這件事是死瘸子干的!”
蕭靈一下子說出陳光心中所想。“你想,若非院里的人,豈能全只十人的底細…
我也調查過,這十人互無瓜葛,院里又有誰能安排這場戲,除了死瘸子殺人滅口,我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
這樣一來,前后就說得通了…可若那時的陳皮,真是外人冒充的,院長又為何會放他離去,后面還來這一出…
陳光沉思片刻,接著問道:“十人…那還有另外三人呢?”
“這正是我想說的。”蕭靈把目光轉向李瑤。
“另外三人和我有關系。”李瑤開口解釋道,“其實是和我爹有關系…
當初最先被派去調查案子的,是長眉、陳皮和羊皮三人。這三人同修武道,修為最高的長眉五品境,其他二人都是四品修為。”
“長眉…”陳光回憶了下,“我好像聽過此人。”
他雖然平日里對監察院的人和事不刻意,而監察院內,因為所行之事特殊,若非留院的文職,其他人員,幾乎很難見到。
而五品的修為,在院內職位不會低,但也不會高到哪兒去,所以在院里很難碰見。陳光也只是在他人口中聽到過此名字,具體如何,卻是不知。
“沒錯,他們三人在院里皆是領四蓮服,常年在外,你大概也只聽過名字罷。”
李瑤接著說道:“他們三人之所以和我爹有關,其實是這樣的…
那案子結束后,院長不知又給他們派了什么任務,往北邊云州去了。你也知道,云州是我爹爹的地盤,所以發生什么事我家的消息,可不比院里的差。”
半月前,幾乎就是在那十人出事的同一時間,我爹接到云州來的傳書,說有二人趁黑混出城外。一人向西,一人向北,往燕、炎二國去了。
當時也有人暗中跟隨,卻被那二人逃脫。只因那二人皆是蒙了面,黑夜中只能大概看出一個身形。守衛怕出事,便將詳細經過記錄下來,報給了我爹爹。”
“李瑤當時和我聊的時候,我們只當是那二國的細作。”蕭靈接過話頭,“直到那十人的事情,我們去院里查看時,才覺著不對。
我們當時便找院里熟悉那三人的人問過,那三人正好被派去云州,而他們的身形,其中二人正好對上傳書中的描述。這么一來,其中細節不得不令人深思。”
陳光沒有開口,而是思考了好一會,才重重地點下頭,同意她們的觀點。
“你剛剛說,只有二人出城,還有一人是誰?”
“按身形來看的話…沒有出去的便是那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