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閃,卻叫旁邊的老楊吃了害。或許太出神了,又或許壓根沒注意到,老楊被陸逍遙這一閃帶起的風給刺激了眼,一時間竟呆在原地捂臉。
這一下,大小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陸逍遙也倒在地上的時候,第二道攻擊就接踵而至,對于現在的老楊來說,這一瞬就是死局!
陸逍遙有什么辦法?
對方出招,招招斃命,他一三品修為的武者,身體素質異于常人外,戰技道法一個都沒有。就像之前在尹川府府衙門口遇襲、尹川府郊外激斗的時候一般,他除了能看清楚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是一介溫柔可愛帥氣動人…的凡人而已。
老楊,一路走好,以后年年這個時候咱給你…陸逍遙心里正悼念時,眼睛一瞬看見自己的腳尖。
自己的腳尖…
萬萬沒想到,他躺在地上唯二能瞬間使力的部位,在他倒下去的時候剛好到了老楊的腳邊。
這下陸逍遙毫不猶豫,真氣都來不及調動,吃奶的勁都給用出來了,腳背弓著與老楊的腳腕纏在一起。力氣緊隨其后,就這般將老楊的重心破壞掉,他整個人朝前倒去。
陸逍遙轉動著眼珠,眼瞅著第二道黑影劃破老楊頂層的幾根毛而過,瞬間心頭稍稍一松,肺氣才能入了點進來,卻半秒都沒停留住,就被他一下壓出去:
“跑!”
跑。是個籠統的動詞,尤其是在形容逃跑的時候。怎么跑,往哪兒跑,跑多遠多久,是一直跑還是變著向跑,這是一個困擾陸逍遙前世現代科學對古人研究的課題。
解開這個課題,你就能知道跑的人來自哪里,習慣是什么,日后成就如何,甚至是他的喜好性格都能分析出來。
就比如此時的陸逍遙:
從他抖動的、掀起層層如浪的臀部肌肉中,我們可以看出,此人定是平時少動、多立,導致臀部在身體運動過程中,抵擋不住因自身力量傳導導致的脂肪層的抖動。
再來看他半起身的爬姿,臀部朝上,腰部傳導力量。那曼妙的、扭動的腰肢,只叫人想入非非。再仔細看他滿頭的晶瑩汗珠,可見他的痛苦與掙扎。無他,此人定是腰部活絡,乃至于活絡過頭,此時的運動對他來說格外痛苦,又或許是他腰部有傷不可知。
最后,為了湊齊下半身光環,我們再關注陸逍遙的臀大肌。此人臀大肌剛勁有力,隔著薄褲都能看出其中的凸起。若是拿來比較,怕是不知多少香客會自嘆一聲不如。
哎哎哎。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陸逍遙他做了什么?
且看這人連滾帶爬地到了馬車背后,小陳手里死死拽著韁繩,想要過來卻不能,只好借著馬身躲避。
陸逍遙氣都還沒來得及喘一口,心里就大罵一聲:找死!
他明白小陳是怕馬驚跑了,所以才先給韁繩拽死了,初二品的修為力量,也能勉強降服住馬匹。但這樣一來,無異于在告訴對方,把攻擊點轉移到自己和馬匹身上。
要么馬匹受驚,帶著馬車給跑了,要么小陳保護馬匹,將自身暴露在外主動吸引火力,這樣就等于在找死。
正確做法應當是立即解開馬匹與馬車的韁繩,叫馬丟了都好過把馬車帶走,那樣一點掩體都沒了。
可小陳現在這樣子,又想拴住馬匹,又怕露頭,兩邊都想顧,反而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果不其然,陸逍遙瞳孔緊縮:一前一后兩道黑影閃電般襲來!
不用想都知道,前者驚馬,后者阻人。光是見到這黑影的時候,解開馬匹與馬車的聯系就來不及了,因為第二道黑影攻擊,陸逍遙自問沒辦法去彈開。
這一套連擊之后,那才是爆發!等馬驚走,馬車也沒了,他們的位置剛好在官道中間,想跑到對面去找掩體的話,且不論這個距離,光是官道上的坑坑洼洼都夠他們吃一壺的了。到時候肯定是他們沒跑幾步,就被對方的攻擊給打成篩子了。
一想到此,陸逍遙急得罵娘。
若是此劫過后,他能發家致富的話,定要花錢找人把當初賣這官道的那貨給找出來,不管生死,往死里打!
現下,如何破局?
大陳先前在車尾就擋了一擊,左肩受了傷,比陸逍遙動作還慢些,這一瞬才剛剛將身軀藏到車尾這兒來。
至于老楊,這貨被陸逍遙勾到躲過一擊后,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真氣推著自己,瘋狂翻滾,一直到車底去。現在憑他就不要想什么解決方法了。
只有陸逍遙一人能行動了,小陳那傻子都被嚇呆了,同樣指望不上。
怎么辦?
陸逍遙一咬牙,體內真氣翻滾,右手拔刀暴起。
幾乎同那兩道黑影一齊,陸逍遙的刀光一閃,頓時血濺三尺!
叢林中,孫克己和刀疤臉見到這一幕,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微微顫抖、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陸逍遙做了什么?
他竟將馬頭給砍下來了!
馬匹一死,再怎么竟也沒用了。這樣陸逍遙他們不僅不用擔憂馬匹受驚的問題,順帶著,還多了一具可靠的尸體做掩體,局勢一下稍稍有向僵持的情況靠攏了!
“啊!”刀疤臉大叫一聲,持刀向前,三十名同伙同時起身跟隨。
他怒了。
沒想到陸逍遙竟然處理得如此果斷決絕,這叫他心中的那絲憂慮又重新浮現出來。熱血一上頭,哪還能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決掉對方再說!
于是,這群埋伏的人放棄他們的掩體,一窩蜂地沖了出來。
孫克己這邊見狀,與身邊的騎兵對視一眼,嘴角不由得往上揚。
“他真是個鬼才,砍馬頭的方法是怎么想到的?”
騎兵冷漠的表情中,一雙明眸卻也透著驚訝:“小計謀罷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孫克己別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他心里好奇的是,陸逍遙此番急智的關鍵部分——砍馬頭!
不是砍馬身體,也不是用真氣直接震蕩馬的內臟,更不是干凈利落地刺馬心,而是直接砍馬頭!
這能說明什么?
這能說明陸逍遙對自身實力的判斷、對周圍環境的變化的應對和分析,絕對不是他修為那般的“三品!”許多戰場老兵都做不到這般急智!
這種人…“不好對付啊!”孫克己冷笑起來。
視線再回到戰場上。
陸逍遙已經把被濺了一臉血、呆住的小陳給拉到馬車后面按下了。有大陳在一旁看著,暫時不會有什么問題。
許是因為之前陸逍遙的舉動太過迅猛,老楊此時才反應過來,掙扎著從馬車底部爬起來。頭一句就是:“那馬可值二十兩白銀!”
陸逍遙嘴角一抽,差點給倒插氣悶過去。
我特么…
你特么…
人才!
他剛想開口,耳邊卻傳來聲聲叫喊沖殺。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是對方沖出來了。這種情況很自然,因為掩體的作用下,對方如果不是修為高超到能隔空殺人外,就只能近身搏殺。
只是陸逍遙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原本他還以為對方會再丟一番道具出來,自己這邊也好有個喘氣時間,沒想到那邊的如此耐不住寂寞,這就給沖出來了。
感情我在三十個大老爺們面前這么搶手…陸逍遙看了一眼沖殺過來、嘴里叫喊“都別跟老子搶”的壯漢,臉一下就黑了。
不帶你們這么欺負人的!
老子也是有脾氣的!
陸逍遙當下熱血上頭,也不管那么多,什么瓶瓶罐罐就從胸口、腰帶里面往外扔,看得身邊的老楊先是一愣。
然后震驚!
接著迷茫!
最后麻木…
是的。
第一眼下去,三十名歹人沒注意朝自己這邊飛來的那一小塊黑色物體是什么,結果等那物體打在他們腳下、爆出一陣迷煙之后,他們才反應過來——那是迷藥!
這些個修煉者修為境界都不低,區區迷藥是奈何不了他們的,只不過被這迷藥的濃煙給遮了下視線,停了幾拍節奏腳步而已。
殊不知,正是這一下,他們面對的就是來自陸逍遙的“金錢碾壓!”
平常人可能還沒認得全,老楊這般見識豐富的可是看得清了:
三兩一枚的渙氣丹、五兩一副的屏神散、十兩一滴的錐心液…
這些個東西,在陸逍遙的手里是按斤來稱的,扔出去又是按瓶來算的,甚至好些個東西,老楊連名都叫不上,但那些東西肯定…不便宜!
要死啦!敗家玩意兒啊!
老楊在震驚中,進入到了下一個狀態:迷茫。
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
那些東西看著好眼熟,可為什么跟我想的不一樣…
那些東西不應該是很貴的嗎,怎么會有這么多…
陸逍遙很有錢嗎,那他到底有多少錢,平陽書局得賺了多少錢…
我是不是跟不上年輕人的思想了,這些東西扔出去得多少錢…
一個個問題出來后,老楊看著漫天飛舞的丹、藥、石、散、丸、液…成功進入到最后的階段:麻木。
此時的歹人這邊,已經完全淪陷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般恐怖的密集遠程火力覆蓋網。
撓癢的、渙氣的、拘神的、打噴嚏的…總之藥效千奇百怪,甚至還有大紅花的味道突入,叫這群歹人叫苦不迭。
可這些藥也就只能削弱他們戰力一些,實際上想要傷及他們的性命話,是遠遠不夠的。
于是乎…
在孫克己與騎兵震驚的目光中,陸逍遙拋出了“第二回合”:奪命的毒藥!
三十名歹人被先前一輪的要給分了大半精氣神應付去,再來奪命的毒藥,他們一來因為反應不及時,二來疲于應對、體內真氣不足。
陸逍遙一輪毒藥撒過后,這群歹人損了大半,還有部分躺在地上,雖然仍然有進出的氣,但已經動彈不得了。
那最后面的刀疤臉見此情景,怒極!
他們這群人等于說還沒碰到對方一根手指頭,就全部給折在這兒了,這事不說傳回營里大家伙是個什么反應,光是想想王德生知道后會是個什么反應,就夠叫人兩股戰戰了。
刀疤臉清楚,這下是他們沒有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向上。
當即他就做出反應,沖到隊伍最前方,帶領兩個親近的,一齊拼出一條通道出來。
毒藥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夠看了。雖然能起到一時的作用,但最好的使用方法是趁人不備時使用,或是先用自身實力牽扯大半防御后,再用毒藥去磨。陸逍遙這番“金錢轟炸”純屬腦子發熱的做法。
本來第一輪丟出去后他就冷靜下來、心疼不已了。可沒想到對方給自己露了破綻,他只好咬牙丟出他寶貝的奪命毒藥。這一輪過后,他身上的毒藥幾乎告罄。
見到刀疤臉帶著兩人用真氣拼出一條通路來以后,陸逍遙也是心一凜。抽刀欲上前。
此時,老楊也反應過來,率先一步朝前踏出,直接吸引走對方兩名親近的注意,留下陸逍遙獨自面對刀疤臉。
至于大小陳,一個受傷,一個呆了半天方才回復了一些,陸逍遙根本指望不上他們倆。一邊嚴肅地面對刀疤臉,一邊心中思量自己手里還有何牌可以打。
見到這一幕。
孫克己身旁的騎兵率先開口道:“看吧,小聰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孫克己剛想出言反駁,卻突兀地停下發了半個音的嗓門,轉而眉頭一挑,神秘地微笑起來:“那可不一定!”
騎兵見狀,眉頭一皺。心神擴散出去后,立馬得到了解釋:
“此人怎么來了?”
“你問我?”孫克己樂著指了指自己,“我問誰去?”
接著,他不等騎兵開口,直接掏出一袋銀子放到兩人面前的石頭上,挑著眉毛看向騎兵:“那伙人解決不了。”
騎兵皺著眉頭思考了下,然后也拿出一袋銀子放了上去:“解決得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倆人先前就是這般打了好幾個賭了。
此刻,陸逍遙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比尹川府受箭傷那次還要感到無力,因為他在想自己如何應敵的時候,滿腦子居然是——
這人真丑!